曲月变得非常乖巧,就算小太子再闹,她也变着法子自己做玩具给他玩,不再经常带他到外面去,最多在宫内的花园里转一转,亭子里坐一坐,好歹皇后的宫里还比较大。有时候小太子实在闹腾了,她就将他绑在座上,自己在他面前跳一支探戈!
    好吧,丫你长大一定要当皇帝,一定要报答奶娘啊,奶娘可是连舞都耍上了。
    这番几天下来,她知道哄着半大的孩子不容易了,跟小时候不一样,小时候吃了喝,喝了睡,睡了拉,拉了吃……好吧,小的时候啥也不懂,好养活,现在不行了,小太子有太多精神需求了,皇后又不让出远门,这曲月也只得使尽浑身解数,给小太子消磨时间。
    早知道,她就不选奶娘这个行当了。
    夜晚,他来了。
    曲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是的,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兴师问罪,这几天她都用忙碌来遮掩自己慌乱的心。不知为何,在感情上,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背叛者。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曲月静静看着黑夜里他纤长的身影,嘴角勾着柔美的笑。
    月光从窗棂处泄下,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梭角分明,一半银辉一半阴暗,他就那么淡静的站着,周身却隐隐升腾起一股冷森森的阴气,散发出骇人的气势。
    “鹤……”曲月感觉到了他的气场,却故意温柔的靠上前去,伏在他胸膛,如猫儿般轻喃:“我想你了。”
    国师的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动,面上迅速掠过一丝讶然和迷惑。
    曲月不由分说,如蛇般的雪臂缠绕上他的脖颈,“鹤……”
    国师一纵眉心,出其不意的一把拉开她,将她生生扔到床塌上。
    曲月被摔得吃痛,扶着腰扭过头来,“怎么了?你这阴阳不定的性子,再这样我恼了!”
    “你恼啊,本就觉得不再需要讨好我了是吧?你丫头行啊,现在跟皇上攀上了!”国师恨恨地开口,语气里难掩有深深的醋意。“就知道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低骂着,他眸中恨意迅速将嫉意替代,作势要上前扼她咽喉。
    曲月心中大骇,连忙委屈地一撇嘴角,竟忘我的大力直扑过来,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上前就吻住了他的唇。
    他一顿,滞在原处。
    曲月忘情的吮着他饱满的唇瓣,求欢的伸出香舌侵入其中,急切的寻求着他的安抚。
    稍愣片刻,国师终于回神,胸口不可抑制的狂跳几下,满腔的嫉恨又瞬间被激情代替,一个低吼,他猛的含住了她那小心探进来的娇嫩小舌,饥渴难耐的猛烈搅拌吮吸……
    曲月脑袋里一片混乱,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认真还是演戏,只知道现在只想拼命的抓牢面前的这个男人,永无止境的向他索取,狠狠的融入进自己。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挤压掉内心那抓狂的郁积……难道……她那样做,她就开心吗?是她愿意的吗?都是他逼他,是他逼的……这个天杀的……
    怀中小女人歇斯底里的热情,使国师再也支撑不住,满腹的嫉恨化为燎原之火,仰头狼吼一声,长臂一勾,环起美人,直扑到床塌……
    云山巫雨,翻天覆地……
    *
    “你说,为何对皇上说你不是我的妾室?到底动了什么野心?!”一番激情并未将国师的冰冷驱散,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讨伐,只是双手还紧紧的将她拢在怀中。对于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他真的有点乱了阵脚了。他不可否认,当皇上说要将她以自由之身一直留在宫中时,他面上虽沉静,心里是有多惶恐。
    只是此时,曲月只觉得全身酥软无力,鼻息间嗅着飘在空气中的淫靡香气,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她哪还有思路回答他的问题。
    “说啊。”国师推了推她的额角,语气里多了委屈和不满。
    “别推了,我头好晕。”一出声,撒破纸的声音让两人不由得都动了容,国师唇角勾起诡异的笑意,曲月一头黑线的缩了缩脖子。
    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啄了啄她的红唇。“你记着,就你的身份,皇帝不是你碰得的。”他沙着声在她耳边叮嘱,听在曲月耳里却是威胁,她连连点头,应:“除了你,别的男人没有可碰的价值。”
    “死丫头,你也会哄我了是不是?”骂归骂,可他眸中的闪亮泄露了他的喜悦。“快说,你到底在算计什么?为何跟皇上那般说?”
    曲月双手抱住他,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说:“是皇上问起,我才说的,再说我也说的是实话,不然若是他调查起来,也是一样,不如我先招了。这也没什么,又挡不了我们见面,你放心,在世上,只有你是我的,我谁也不稀罕……”
    国师望着她眯起了眼睛,神情若有所思。“可是这番一来,我连接你回府的理由都不充分了。还有,皇上既然这般问,定是心有所图,我怎会不担心?”他最怕的不是这个,怕的是这个女人的心思是不是在变。
    曲月心却在苦笑,担心?既然担心?为何到现在,都不肯许她一个诺言?什么一辈子在一起的话,都不过是说说而已。林羽轩,国师,都是这样的,动不动就说我只爱你,只和你在一起,可是最后呢,谁能给得了她安全感,谁能给得了她真正的幸福?
    所以,既然如此,她已不再企图男人给她幸福,她要把自由、权力、幸福自己掌握在手里。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不是说至多半年吗?我等你。”头埋在他怀里,尽量不让情绪外露,她淡淡地说:“皇上有那么多妃子,个个都水灵灵的,哪轮得上我呀。就算想要霸占臣子的妾室,也得走走过场,掩人个耳目,不会急于一时,再说,我看皇上根本对我无有那心思,都是你多疑。”
    “难道是我瞎猜吗?他又不是没做过想要霸占你的事。”国师有些气郁地道。
    “行了,我会小心的,嗯?万一要是遇到什么事,我会想办法求救于你的。”
    国师看着她,有点无奈的叹气,“好吧,月儿,半年后,我就接你回府,再也不做这奶娘了。”说着,有点难过的将她搂紧,他也说不清是为何,原本满心的愤恨,来时只想要将她质问个明白,好生惩罚她一番,可来到她身边后,却只需她一句细语,一次主动的狂热,他就再也恨不起,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应了她。他发觉自己的心,已距自己越来越远,远到让他无法再控制,远到了她的身体里。
    受了她的派遣。
    他有点害怕这样的自己,一颗心被一个女人所牵制,会是如何?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双臂,直至将她搂得有点不适的动了一下,他才惊觉,然后,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内心里,又翻起了酸酸的,痛痛的感觉。
    这个女子,是否能在他怀里长久?他开始怀疑,开始不安。他突然觉得她越来越像个个体,一点点正在体现她自己的意愿。
    他怕……她会慢慢的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有一天,脱离他的怀抱。
    那他怎么办?
    他不能让那一天,来到。
    72,封你为妃?
    春风送暖,又是一个艳阳天。
    人们开始犯困,午后想要眯了一会儿。曲月哄了小太子睡着,自己迷迷糊糊,想了许多事情,越来越开始郁闷,不由得干脆起了身,吩咐春红看着小太子,自己走出宫门,吹吹暖风。
    其实她现在很迷乱,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国师。许是曾经受的伤让她太敏感,总是越爱越不信任。这样坚持的她,太过理智的话,会不会也会失掉一份真情?她不能否认,国师是对她有感情的,她也感觉到,他的在乎。只是他这个人,不像林羽轩那么实诚,他的圆滑让她对他捉摸不定。其实她有时候想想,也能理解,像国师这样在朝中混上连皇帝都忌惮几分的人,如果性格作为像林羽轩那么纯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也承认,国师对她很宠,也很容。她也许应该知足,甘愿像个小女人一样偎在他的怀里,不在乎他对她的安置。
    其实,她并不是在乎这个男人要给她什么名份,她要的真的是这个人的一片真心。之所以争名份,只是因为名份在她看来,是她在这个男人心目中位置的一个衡量。她争的,究根追底,是这个男人爱她有几多,愿意为她付出多少。
    想想也挺可悲,她为什么这么计较?为什么这般在意?她一直想要活出自我,可是反观这一路走来,她又活出了什么?从林羽轩开始,她就尽力的想做好自己的一切,那时候她想,若能嫁给林羽轩,这一生也算不白过。然而……再来的国师,从她自身来说,她的身份是高了,钱也有了,可是,她做到现在,却始终是个“奴”!在皇宫里是伺候小太子的奴,在国师身边是服伺国师的奴!没错,她恨的就是这点,她想要在这古代活出自己,就是想自己做主子!
    为什么她混到现在,却还是个高级的奴呢!
    她不甘。
    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真正的翻身,有一席自己的地盘,如若不行,她倒不如逃出皇宫,哪怕自己承包一片地儿,也是个地主!
    身边匆匆走过几个太监,她猛的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拉住一个太监问:“皇上来后宫了吗?”
    小太监认得她,知道她是太子的奶娘,便老实的答:“皇上在御花园。”
    “赏花?”
    “在花园不赏花,难道沐浴啊。”
    曲月抽了抽嘴角,看着小太监甩手走后,顿了顿,也大着胆子,跟在了太监后面,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入了御花园,远远的,就看到皇上正在陪着太后看春天里各种盛开的花。看到皇上脸上欣然的笑容,曲月突然觉得,皇上是个孝子。
    顿了顿,她快速的走了上去,“奴婢给皇上、太后请安。”
    皇上看到她也是一愣,“你怎么在这儿?皇儿呢?”
    “回皇上,小太子正睡的好。”
    “哦?这是太子的奶娘吧。”太后看出了她,笑盈盈的问。
    “是,太后。”曲月浅浅笑着应。
    “我听皇后说,你这个奶娘做的很好,小太子乖巧伶俐。”太后说着,也转向皇上,说:“皇帝,这妇人该赏。”
    皇上微无奈的笑了笑,“母后,朕也是这么想,但是这妇人却是不肯领情呢。”
    “哦?有这事?”太后饶有兴趣的看向曲月,“你不要奖赏,那你要什么?”
    皇上直接替曲月答:“她要自由。”
    “自由?”太后不懂了,“难道,这宫里面,你还想随处出入不成?”
    “那倒不是,太后,奴婢并不想得天下之自由,只想有自己的一份自由。”曲月轻轻抬起头,看向太后和皇帝,“如今趁着太后问起,那奴婢就大胆的说了。奴婢入宫服侍太子,本是无尚的荣耀。这半年来,奴婢也是尽心尽力,只是奴婢……最近的发现,已不再太适合喂养太子,奴婢的奶水……明显少了,供不上太子的需求。奴婢想着,这般下去小太子吃亏,以其他粥汤代替亦不是长久之计,不如现在尽快挑出一新的奶娘,由奴婢亲自代教,保证一定能培训出一个适合太子的奶娘,以替代奴婢的位置。奴婢也就不求其它,请求皇上、太后开恩,能允我出宫。”
    此番话一说,太后、皇上面面相觑。
    “你正值青春年华,怎么奶水会突然变少呢?”太后皱着眉头,多少觉得这妇人有点不知好歹。“一般的奶娘都会喂养到七八年才出宫呢。”
    “太后,这是奴婢的体质问题,喂养孩儿都不过是大半年,便不得已要加粥汤代替。”曲月说的有板有眼。开玩笑,再过七八年,她半老徐娘了,出了宫就等着死吧。
    皇帝不吭声,眼睛里却是生起疑。
    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皇帝说:“既然这样,她说的倒也是个办法,尽快找个新的奶娘,太子的事不能耽误。”
    “是,母后。”皇帝应了后,转身曲月,“你今日找来这里,就是为了此事?”
    “……本来是奴婢一人在犯愁,正巧见皇上在此,就大着胆子贸然前来,还请皇上赎罪。”
    皇帝看了她一会儿,也没有再说什么,便叫她退下。
    曲月回去的路上,心情很是激动。以前她奋尽全力要入宫,为了是改变的命运,从此不在再低贱的奴婢,可是现在她发现,她连高级的奴也做累了,现在她不说是大款,多少也有些积蓄,男人捞不着好的,她私房钱存了不少,出了宫,她就有资本投个小生意,当个土地财主。
    呀,早知如此,她该从国师身上多捞些珍品出来。
    当晚,意外的,曲月正准备要哄小太子睡了,就见皇上一人悄悄的走了进来。她心里一个警惕,赶紧抱着小太子迎上去,“奴婢叩见皇上。”
    皇帝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吧。”说完直走进房间,坐到了椅子上。
    曲月小心的站到了一旁,“不知皇上……可是来找奴婢问话?”
    “你倒是有几分聪明。”皇帝淡笑了笑,问:“今天你在御花园跟朕提的事,可有跟皇后说起?”
    “没有,奴婢确实只是随意走动时,想到此问题,遇到皇上就说了心中的想法,还未有来得及跟皇后娘娘提。”
    “曲氏啊,你的做法让我很不理解。”皇帝突然发感慨的说了问,手放在扶手上,手指踌躇的敲击着。
    曲月看了他一眼,“皇上,人各有志。”
    “即使如此,我且问你,你跟国师到底如何?”
    “国师对奴婢甚好,只是,奴婢还是想有自己的生活。”
    “这么说,你出宫,并不是为了跟国师好?”皇帝挑眉。
    曲月沉默了一会儿,努力让心底平静,“奴婢恳求皇上,此事还请瞒着国师。”
    皇帝眯了眯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沉声说:“你倒是有够狠心肠。”
    曲月头低了一点,说不难过是假的。
    “曲氏,朕……封你为妃如何?”皇帝突然幽声问。
    73,开个小剧场
    曲月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和欣喜,反而坦然了然地笑道:“皇上,你九五之尊,为何还要勉强自己?”
    皇上皱了皱眉。
    “皇上并不爱曲月,或许只是有些好奇。而曲月,亦对皇上没有感觉,我们不是同道中人,硬要凑合只会徒增痛苦。”曲月大胆的说。
    皇上的脸色变了变,有点挂不住的沉声道:“你怎知朕对你不喜欢?”
    “看得出来。皇上所说的喜欢,并不是爱,没有爱,在一起那算什么?人就是人,怎么能和动物相比。”曲月咄咄逼人。
    皇上似有些愠怒,但强压下了后,脸上又有些佩服,“你倒是有几分胆量,敢跟朕这般说话。”
    “皇上,你身为皇上,尊贵无比,鲜有人敢跟你说实话,想必,皇上也很寂寞吧。”曲月说着,眸中竟流露出一丝怜悯。
    皇上微微一愣,神思蓦地沉入了某个回忆里去,末了,点了点头,“是啊,朕……想找个真心人说说话,可真是难啊。也就……惠妃当年……可惜她去世的早。”
    “后宫女子,性格直爽之人,都难免受人迫害。皇上,你觉不觉得,真爱一个人,也许让她远离才是对的?”曲月说着,心里就想起了国师,如果这话,国师能明白就好了。
    皇上看向曲月,眼中流露出异样,“曲氏,你当初挤进后宫做我太子的奶娘,难道不是为了享受荣华么?可是为何,又想要离开?难不成你说,你这半年就看破了红尘?”
    曲月慢慢收回视线,眼睛望向脚下的大理石,那纹路曲折错杂,感觉就像她的人生。“因为那时候,我没有爱上他。”
    “所以你,因为爱上他才要选择远离?”皇上眯了眼,紧问。
    “不……”曲月突然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在皇上跟前说自己与国师的情感?真是扯。于是抹了下眼睛,露出笑容,“皇上,其实你是个好人,我看你对已故的惠妃念念不忘,对皇后娘娘也甚好,小太子不必说是您的心头肉,今日再见你对太后也是孝顺有加,皇上,天下有您这样的好皇上,真是老百姓的福气。”
    “呵,你也开始奉承朕了?”皇上不屑。
    “但是皇上不快乐。”曲月说透了他的心事,“其实,快乐也很简单,皇上拥有这么多,却不快乐,是因为皇上以为没有得到最想要的。其实,你珍惜眼前的,知足了,便也了然了。因为你再追忆过去,也是无意义,而用别的东西填补,更是给心里添烦闷。不如,眼睛向前看,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皇上听着这话,却幽幽地笑了,“听你说的头头是道,好像经历过多少似的,可是你对于自己的事呢?为何是这样迷茫?”
    “迷茫?”
    “不是吗?”
    “不,以前是迷茫,现在不了,我现在就是正要找回自己的人生。”曲月弯唇一笑,似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但是你快乐吗?”皇上也反问起她来,“你说对朕没感觉,爱的是国师,却又要朕放你离开这儿,逃开国师。难道,离开所爱之人,就是你的追求吗?”
    曲月垂下头,心情也一阵的难过,“皇上,对于不确定的东西,我情愿放弃,也许不会海阔天空,可是至少能远离现在这种心情,感情的事也不是勉强就可以,有时候给自己一个空间,一个时间,也甚好。”
    “或许,你不需要这样。”皇上突然站起来,走近她,温和的说:“你需要时间和空间,不一定非要出宫。如果,我封你为夫人如何?你从此可以有了地位,有了身份,也有一定的自由,和国师之间不再是主子与奴婢的关系,平等了一些,也许这样,你会有新的发现。”
    曲月感动的看向皇上,猛的屈膝施礼,“皇上,谢谢你。”
    皇上连忙上前去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其实朕真的很想让你留在身边,做个知心人也好。”
    “皇上,你真的是很好的人,如果你不是皇上,只是个普通人,也许曲月会爱上你。”曲月笑着抽回手,欠身道:“曲月谢皇上美意,只是曲月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想换个环境。”
    “真的不行么?难道……你不想皇儿么?”皇上有点忧愁的看向小床上的太子。
    曲月停了一下,说:“如果现在不舍,将来更不舍。只要小太子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我就放心了。”
    “曲月……”
    “请皇上恩准。”曲月又曲了曲身。
    皇上迷蒙的看着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是,眼前的女子去意已决,想着不愿把她的旺盛给扼杀了,便只得忍痛割爱,叹了口气,“朕准了。”
    “谢皇上!”
    这是京郊的一个地方,人烟比京城少的多,不过也不失繁华,路边小贩,各行各业也是应有尽有。曲月背着个小包袱,一身少年打扮,面带笑容的走在路上。
    此时真的想通了一句话,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如今就这么突然的将他抛开了,心里虽然隐隐的有点疼痛,可是一旦,抛去任何身份又身有财物的走在街上,眼前全是新的一切,别提有多轻松了。
    她真的将自己压抑的太狠了,到底是为什么,之前一定要追求什么富贵呢?其实,钱够花就好,何必在宫中胆战心惊的生活?人活着,能随心所欲有多好啊?
    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又找到了前世的感觉。这辈子穿的真憋屈,穿成丫鬟伺候人,受各种约束各种管制,当了奶娘又被国师牵制,她就没有活的痛快过。这次,咱和上次从林府逃出来的心情不一样,现在她可是有了钱啊,钱啊,有钱心里有底啊!
    溜达的累了,她坐了个茶馆坐下点了个小菜,一边跟小二打听哪里有盘店的,小二说有个赌馆要盘,她摇了摇脑袋,祸害百姓的事不干。后来又人有说有个青楼要盘,曲月又是一脸的黑线,她决不做风月场合的老板。
    就这么在城郊晃荡了三四天,终于,遇到一家布坊要盘,但是这种生意吧,她不熟,需要进货呀什么的,她现在没有什么追求,就想一天躺在床上有人送来吃喝的,图个乐呵。她决定下半辈子就要把前辈子伺候人的活儿给翻倍的讨回来。以前的什么信念啊什么志气啊,都是个屁,享受生活才是真的。
    于是她把布坊盘下来后,就将布坊里的布全部处理了,然后,把整个布坊重新找人装修了一番,最后,决定,开剧场!
    听着有点别扭哈,剧场?什么呢?古代的这种她不太清楚,只知道青楼里也是卖艺的地方,但是她这不叫青楼,她这里是艺术的场所,她要搞一个音乐会,熏陶一下混沌度日的人们。
    这楼有三层,她就将第三层的东面设置成了自己的私所,其他面给工作人员。下两层就做了舞台。然后,她开始招募人才。
    这个让城郊热闹开了,许多人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都来凑热闹看。她先招了五六个小工,一个管家,吩咐了管家只要有才的人,不管是哪方面,都收。然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天躺在三楼里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再把管家挑选过来的选手一一听了一遍,从中挑出上得上台面的。
    这般折腾了有一个月,终于,她的剧场像模像样了。
    现在她拥有了两个唱乡野小调的,两个唱京戏的,两个会武生的,两个刀马旦,五个乐手,还有一个讲快板的。
    看起来,相当的丰富。
    于是,曲月的“春光灿烂剧场”开幕了。
    74,天生一对儿
    每日里,曲月像个闲散的姑娘,倚在床头,打开着窗户,听着二楼传来的小曲儿,再喝上一杯果汁,别提,有多美了。
    其实她这人挺喜欢精神享受的,想想以前真是跟傻冒一样,追求权力地位,装孙子要自尊把自己憋屈的跟啥似的,现在呀,这才叫生活呢。打小她就爱听曲儿,歌曲儿也好,戏曲儿也好,乡野小调也不错,要不然,她以前也不会被二夫人的一曲小唱给迷住了,从此还把她当主子,将自己融入了戏曲中,忘了自己是这生活的主角。当然,也是因为一个优美的笛子声,让她一颗少女的心扉为林羽轩打开。
    林羽轩这个人,美则美已,但性格的缺陷很多,自负,幼稚,固执……
    国师呢,要比起来毛病更多,变态,阴邪,疯狂……好吧,相比起来,她更爱邪一点的男人,比林羽轩那正规的男人还多了份滋味儿……
    回忆着自己在这一世的两个男人,曲月禁不住咧着嘴笑,眼角却流出眼泪。心里爱着一个人,却多日不见,忙的时候倒还罢,累倒只睡,如今闲散下来,能会不想念么?
    算了,想有什么用呢,既然决定要抛弃过去的混浊日子,以后她只要过逍遥的日子。也所以呀,她选了这样的生意,其实她现在不需要多少钱,就她,一个人吃花,能用多少呢,所以她也不打算让这生意有多红火,就权当有个营生做,又天天有好曲儿听,不胜自在。
    不知不觉,她这小剧场已开了三个月,生意不温不火,但是满养活得起她这一大家子人的,城郊的人不是很多,过往的尊客也均是因着觉得新鲜,走过路过也会过来瞧一瞧。至于她的演员们,她也是每隔几日进行考核,自己还担起老师的行当,见有前途的小女娃愿意多教上一首小曲儿,嘿嘿,别意外,曲月的前世母亲在早先唱过样板戏,不说是门里出身吧,多少有点天赋,且她爱好广泛,什么通俗的民族的美声的,京剧豫剧黄梅戏,曲剧平剧越剧,多多少少会点皮毛,于是凭着记忆教了几个嗓音好的姑娘,于是她的小剧场更加新鲜了,毕竟,这些小曲儿可是古代没有的。
    曲月现在徜徉在艺术的殿堂,有时候兴趣来了,还会把琵琶拿在手中,当成小提琴拉一拉。
    这日,管事的在门外打断了她的琴声,“乐老板,有位应征乐师的,你可见见?”自从曲月来这里后,她就将自己的名字反过来,改成了乐曲。呃,挺有意思吧。
    “我们还缺乐师吗?”她懒懒的问,虽然小剧场赚点小钱罢了,她也没打算成一代枭雄什么的,但是谁不想有点成绩感,不断的让小剧场进步能养活这张嘴确还是要费点心思的。
    “那应征的人说,不仅会一样乐曲,且,会谱曲。”
    曲月转眸想了想,也不错哈,如果有会作曲的,这不是可以不断的编出新歌新曲么?那别家的什么乐坊什么青楼的要是想模仿她的可就永远也赶不上了,哈哈哈!
    “叫他上来吧。”放下琵琶,曲月端正坐好。
    一会儿,管事的领来了人,敲了两下门,“乐老板,人来了。”
    “嗯。”曲月漫不经心的应着,随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门开了,余光中,一个白衣飘飘的人优雅地走了进来。
    曲月动作一顿,猛的转过头来。
    她以为,会在哪一天,一个不期然的时刻,那个人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像小说里电视剧里的那样,出现令人热泪盈眶的美满结局。
    然,残阳的映射下,站在门口如谪仙的男子,他淡淡然的笑着,像天边盛开的白云,像春天里的一缕和风,他那么淡静自然,像是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如果说,之前她已经忘却了对他的感觉,如果说,她以为他只是她的初恋,不会再对他有多么刻苦的期待,那么,在这一刻,看到他站在了她的面前,看到他无论怎样都会寻到她的执着,她……心颤了。“羽轩……”
    林羽轩弯唇一笑,一阵风儿一般飘了过来,张开怀抱将她轻轻拥在怀中,“小月,小月……”
    曲月迟钝的伸出双手,亦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你怎么会找到?”她还以为那个他会费劲心思寻她的,然,她一直以为的真爱深爱,他那么大的能耐却没有一丝消息,而羽轩,一直被她忽略的人,却这么坚持不懈的追逐。如今,她亦明白,虽然他也许幼稚冲动,但是他人很真。一生有一此样的人忠于你,还有何求?
    “小月,我已辞了官,离开了林府。”林羽轩抚摸着她的脸庞,眼波烁烁,眼圈微红,轻声诉说,“小月,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其实,我并没有娶王小姐。当时我发现你不见,怕你出事,就跑出了林府寻你,爹娘找不见我,又不得驳了大夫人的意思,便以公鸡代娶,硬是将婚事办下来。等我寻你无果回去时,那王小姐已算是林府的少夫人。只是,我与她并无感情,又心系于你,与她相敬如宾,从未与她同床共枕。后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没想到再遇见你时,你的身份大变样,又……进了国师府,国师人阴险狡诈,我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几次去寻你都被他的侍卫伤了,最后一次才碰巧遇上你,得已见你一面。只可惜,我技不如人,还是没能救到你。小月,我知道,以前我太不成熟了,跟你任性,做事单纯,让你没有安全感,你才会离开我,对不起,小月,这些天的曲折让我明白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在乎了……”
    “可是……那王小姐……”曲月听的有点糊涂。
    “哦,我扔了休书出府的,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儿。”林羽轩露出得意的笑。
    曲月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这样一走了之,二夫人怎么办?”
    林羽轩一下子沉了脸色,“……我娘,已经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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