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稔也十分高兴,她才说王家如今是越来越好,自家这一族也有好事了,“主支是不是好几位正三品的官员了,不知何时能升到二品,那才是滔天的喜事。”
    陈知景听后摇了摇头,“难说,三品到二品不是易事。”
    “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是契机了,毕竟都好几位正三品,日后我去寺庙又多了一个祈祷的事情了。”有二品官的家族和有三品官的家族还是不一样的,杨稔很明白。
    “都是族人,我去准备点贺礼送去,咱们不上门,但是这祝贺还是要的。”杨稔知道自家地位不高,攀不上人家,但既然是一个大族,送点东西,让人家知道有这家人也好,日后真正有接触,需要帮忙,也更好说话。
    陈如松思索片刻道:“先问问大族叔,若要送,东西也是先送去他那,让他帮着送就好,咱们一切还是以他为主。”
    虽是一个大族,可每一支都有不同的态度,自家是把不准的,大族叔在京城当了这么些年,早把这些支脉的态度摸清,哪些是想与自家这一支交好的,都明明白白。
    像这样的升官,祝贺也是很讲究的,还是问过族叔为好。
    “也好,咱们的嫡支是大族叔,本就该听从他的,能来往的人家,咱们都要好好来往,再过两年,小景能否升官也是靠族人帮衬。”
    儿子能耐是不错,可能考中进士,大多都是有能耐,做事好的人,即便出众,这种小官升迁,只要不差就好,拼的就是人脉家世,差的只能一年一年熬,熬到资历够,才能升上一级。
    “族叔本就带着咱家接触了,你没发现这两年咱们来往的人家徒然多了么,你上次还念叨说这两年花销比以往多了不少,便就是花在这上。”
    杨稔敲了敲脑袋,无奈道:“是了,我竟然没想明白,还想着只是因着上次小景分官那几家出了力,族叔让咱们道谢呢。”
    “自然也有帮忙,之后能帮到小景,当然不能一直让族叔帮咱们联络,日后族叔的儿子出息了,考中进士,便不会那么顾着小景,有些也得靠咱们自己出力。”
    “还好之前我不曾怠慢,送的礼都是用心准备的。”都是不断的人脉啊。
    不等夫妻俩去问,陈宗兴就派人来叮嘱了,这次族人升任正三品官位,要送重礼,叫下人带着礼跟着他一块过去就行。
    “吴叔吴婶的年纪都不小,六十岁的人了,咱们得再买两个下人。”说到让下人送礼,杨稔就想到吴叔吴婶这两个干了十几二十年的下人。
    这些年吴叔吴婶的活计也不多,一个负责买菜做饭收拾家里,一个看门,有时驾驴车送人,虽不算清闲,但没什么重活,伙食也不错,两人瞧着老态不严重。
    杨稔自己,也是五十出头的人了,这样一想,她难得伤感起来,都老了,是个老婆子啦。
    “再给小景配个小厮,便买三个下人吧。”儿子该有个自己的下人使唤了。
    “好,吴叔吴婶就让他们在庄子上住吧,他们如今还算康健,不用看照,若是日后动不了了,咱们请个人帮忙照料。”
    这是京城这边对待下人的态度,伺候自家多年的下人,都会帮着养老,有些有儿有女的,就会给一笔丰厚的银子卖身契也给了,让儿女接走,户籍还是奴籍,改不了,要出一大笔钱给官府,没必要,但儿女孝顺的话晚年也能过舒坦的日子,户籍如何也并不重要。
    吴叔吴婶的儿女都没活下来,也就是说得自家帮着养老。
    “咱们问问他们两人的意见,虽然帮着养老很安宁,但还是下人,他们或许觉得不自在,。”若是换作自己,便是没有儿女,也是想脱身,在这家干了半辈子,能有自由身当然是要自由身。
    “也是。”杨稔也觉得该让两人自己选。
    这事,吴叔吴婶两人早有预测,他们并不是一直就是下人,而是遭遇不测,不得已当了下人,陈家算是和善的,两人也就安安心心干活,一直待到如今。
    但能做自己的主,谁想接着当下人呢,既然主家愿意放他们走,不是虚言,吴叔也就坦言道:“老爷夫人,落叶归根,我们两个想回府城,这些年也攒了些银子,够在府城买个小平房住。”
    还真想走,杨稔心里庆幸,幸好自家男人多想了一些,她并不是个强人所难之人,只是日子过得太舒坦,就没想那么多,“那好,明年就送你们回去。”
    正好明年自家要收租子,得回去一趟,只是,“舟车劳顿,您二位能否承受得住?”
    吴婶笑着摇头,“夫人放心吧,我们两个身子还算硬朗,就两个多月还是能撑过去的。”
    听罢,杨稔看两人归乡心切,也就不多说,“那好,我们再买两个下人顶你们的活计,你们好好带他们,让他们早日上手,你们也好歇会。”
    既然人家想走,杨稔并不挽留,明年走时再给一笔银子让他们养老也就圆满了。
    夫妻二人做事迅速,在年前买了三个下人,熟悉事务后,也就到了新的一年。
    因着定的是下半年收租子,是以不急着启程,开春夫妻俩忙着交际,因为今年到了极重要的一年,小景连任两届的礼部主事,考核评定都为优,若无意外,今年是要升的,可升到哪去这是门学问,能不能升也不是一定的。
    不仅大族叔要使劲,一个大族的族人也需帮个忙才好,否则明明该是自己的位置,却被有背景的人抢了去多冤,可想人家帮忙,该有的礼数要到。
    凭着陈知景考核为优,兢兢业业为官,又有族人坐镇,他最后还是稳稳当当升到了从五品的礼部员外郎。
    与王老太爷齐平,陈知景稍微松了口气,这下妹妹在王家,可以抬头挺胸了,王家不敢轻视妹妹。
    实际上陈知景多虑了,王家原本就没有轻视康康的想法,在王文绪与王父科举顺利之后,更是觉得康康旺夫家,只有待她更好的。
    儿子的真正成为了从五品官,夫妻俩提着的心才算放下,小小庆贺一番后,夫妻俩才有心思回去收租子。
    “这次回去,我去看望看望大哥二哥还有爹娘他们,大哥都六十了,爹娘如今快七十了吧?”岳父岳母还算长寿的,到这个年纪,虽有些小病痛,但吃了药也很快好,还算康健。
    陈杨两家,好似都还算长寿,别的村子,有些老人就活到四五十岁。
    说起爹娘,杨稔心情就低落了,来到京城近十年,她也有十年未见爹娘,实在不孝。
    “不若咱们回府城去住吧,小景在这也站稳了脚跟,正好明年知行参加乡试,这会直接回去,你也不用来回折腾了。”自家男人都是五十出头的人,来回奔波杨稔也是心疼的。
    “你这想一出是一出,想爹娘了是吧,这次跟我一块回去看看他们,咱们还是在孩子身边的好。”
    “那就回去看看吧,不管多大的人,总是想爹娘的,趁着如今还能坐车,爹娘都建在,很该多回去看看他们的。”大儿子三十多岁的人了,不用操心,可京城还有女儿,以及两个年幼的外孙,小的才几个月大,还是不太放心。
    陈如松也感叹道:“是啊,总是想爹娘的。”
    从前爹娘重病时,他还觉得自己做得够好,可如今一回想,就觉得不够,自己为什么不再多陪陪他们,趁着他们身子还好时也接他们来府城享享福。
    不过再想想,那时自家还没富起来,除了卖米糕也就养兔子,这两样营生,他只得埋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富起来,没让爹娘享着福。
    夫妻几十年,自家男人想什么杨稔一看就知道,劝慰道:“今年回去,去看看小景他爷爷奶奶,别想那么多了。”
    四月初,夫妻俩跟着一行同去老家省城的人一块回去,毕竟年纪大些了,人多稳妥些。
    回去这样早,是想着在陈家村多待一些时日。
    他们这一趟回去,也确实待了许久,帮着吴叔吴婶买下房子,府城的房子不算贵,几十两银子,夫妻俩花钱买下,就算作养老钱了,之后才回到陈家村。
    陈家村与杨家,都欣欣向荣,日子红红火火,看着就觉得舒坦。
    杨父杨母也被照料得很好,五个儿子每家争先照顾,什么活计都不用干,每日三餐都是送上门,要不是杨父杨母不同意,他们都能被儿子儿媳喂着吃。
    这并不存在杨稔和陈如松面前做戏,回来时他们没有告诉两边,是悄悄地回来探望的。
    杨父杨母过得好,夫妻俩也放下心来。
    陈大哥与陈二哥两家的日子也都很好,儿女孝顺,子孙繁多。
    而陈家村的发展亦是极好,府城已经换了陈宗兴的大儿子掌权,对于陈家村的态度也是友好的,每年都有来往,算是慢慢结合成一起了。
    这一走有些人就再难相见,夫妻俩在陈家村住了三个多月,这才依依不舍地阔别亲朋好友,启程去京城。
    到京城,亦是十二月,与以往陈如松带着二儿子回去参考回来的时间差不多。
    在京城修整一番,很快陈如松就又要带着儿子回去参加乡试。
    “知行都二十六了,让他带着小刘回去参考吧,你都多大年纪了,还来回奔波呢。”比起年轻力壮的儿子,杨稔更担心的是自家男人。
    听媳妇这一说,陈如松想了想,答道:“也是,知行练了一段时日,身强体壮的,也大了,我总想着他还小。”
    小刘是这次买回来看门的下人,但人家也是身强体壮的家丁,让他陪着也更令人安心。
    陈知行出发两个月前,崔氏生下了第二个儿子。
    杨稔和陈如松夫妻俩也算是子孙繁多,两儿一女,大儿媳李氏生有三子两女,在这时日过得极快的这些年,陆陆续续平平安安生下了五个孩子。
    与之相比,崔氏这会才生下第二个孩子,已经算慢的。
    只要有个男孩顶立门户,日后女儿孙女出嫁后有娘家撑腰,杨稔和陈如松夫妻俩也就没有别的想法了,不过孙子孙女多他们自然也高兴。
    这世道就是如此,若是家里没有男孩,只能过继,可过继来的孩子哪里会真心,便是从小过继来的,心里想的都是亲生父母,不把家业都糟蹋了就好,更别说让他看顾外嫁的女孩。
    何况,夫妻俩并不想旁人来占领自家的任何东西。
    陈知行这一次回去参加乡试,是自觉有了把握,陈知景也觉得到了火候。
    考中举人在众人心里,占了一半的可能,是以当得知真正中了举,陈家并不意外,不过却都是极为高兴的。
    考上了举人,日后就不用来回奔波了,只消在京城准备会试就好。
    知行回来不久,陈如松收到陈家村的来信,当初考了童生那位族孙今年的院试过了,成了秀才。
    这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消息,想在官场上行走,家族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
    虽然陈家村如今微小,可就这样慢慢发展,日后也会壮大,兴许也会有利于子孙日后的发展,一家人都是为之高兴的。
    次年又有一个更令人高兴的事,陈知景升任正五品的礼部郎中,陈氏一族也终于出了一位二品大官。
    陈宗兴要致仕了,陈知景能顺利升任礼部郎中,他出力不少,否则能不能升还是是对半开的可能性,帮着能帮的族人升上去,他就功成身退,一些儿子接触不到的人脉,陈宗兴交给了陈知景。
    这是他们这一旁支最大的官,他弟弟一直徘徊在五品,升不上去,何况也快到致仕的时候了,没必要给他,这个族孙还年轻,还能升到更高的位置,由他来当领头羊更合适。
    于是在致仕前,陈宗兴将族孙带着身边教导了一番,他是真的无私,也觉得教好了族孙,族孙日后也会报答到自己子孙后代上面,是以很用心的传授经验。
    升官固然高兴,可一直帮衬着自家的族叔要回老家了,杨稔和陈如松这一大家子的心里都有些慌乱,好在陈知景早有准备,一家人就他最为镇定。
    “叔公本就不会一直在,他已将人脉都交予了我,爹娘放心,一切如常就好,日后一切大事由我来决定。”
    不得不说,陈知景镇定从容的样子很安夫妻俩的心,李如娘也被安慰到了,陈知行和崔氏也不再忧虑。
    一大家子在陈宗兴致仕后不久就恢复了平静,与往常一样生活。
    这一年的会试,王文绪在祖父父亲和舅兄的鼎力指导下,觉得有些把握,征求了三人的意见后,他打算下场一试。
    他并不像他父亲那样,没有远大志向,只求能考中进士为官就好,他是想日后一步步升上去,当二品甚至一品大官。
    那么同进士就是不能考的,同进士如夫人,宁可不过也不能成为同进士。
    下场时,他心里很紧张,落笔也是思虑周全,确认没有别的更好的回答才写,这样精神紧绷着,会试完毕,他理所当然的病了一场。
    但结局是好的,二甲进士,虽没在前四名,但也是靠前的名次,朝考也成功考过,成为了一名庶吉士。
    陈知行是在三十岁这一年考中进士的,有兄长和妹夫两个曾经的庶吉士的指导,他有了更大的野心,他想在会试考到前三名,即便不行,第四名也可以,二甲传胪也是能直接入翰林院的,略过庶吉士,成为检讨,虽是从七品,可日后前途无量。
    有了这个想法,在没有把握时他并不参考,不过好在在二十九岁时,他摸到了一点边,打算在三十岁试一试,这个年纪,也是他对自己考进士的期限,三十岁之前的进士,日后才是真正前途无量,之后的,想成为大官就难一些,毕竟熬资历也要熬几十年的。
    “二甲第一名!知行你可真行。”饶是如今已经日渐稳重,得知这个消息,陈知景也不得不兴奋起来,高声说话,实在是这个消息太令人高兴了。
    虽没到前三,可这第四名也达到了自己的期望,陈知行兴奋极了。
    陈知景当即道:“要办流水席,办大的,这可是大喜事。”
    这一次的宴席,来往人家就多了不少,看在陈知景的面子,或是陈宗兴留下的人脉,还有看中陈知行这个二甲传胪的,因此来的人家是络绎不绝。
    这个陈如松和杨稔当家的陈家,也算打出了一点名头,二甲传胪真不是那么容易有的,两个孩子也都考中进士,也是不容易的。
    知行入了翰林院,第二年,陈家村来信,铁蛋儿子考中秀才了,还有一位族人也考过了童生。
    而府城嫡支过不久也来了信,今年嫡□□边也终于出了个少年秀才。
    去年出了个举人,这一次的信,还写了想将这个人送来,让陈知景和陈知行两兄弟抽空指导一下,争取早日考中进士。
    陈宗兴也很无奈,他的几个儿子,大儿子回府城接手嫡支事务,二儿子和小儿子天赋稍好,可至今还没考过进士,指导族人只能交给陈知景和陈知行这两兄弟。
    陈知景和弟弟都是受了族里的恩惠,自然也不会拒绝帮助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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