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太太说的有道理。”江彦丞还在规律地给她推着秋千。
    “我老公真是太厉害了!那天打不过去的关卡,后来都通关啦!是不是偷偷练习了很久?那天是你第一次玩儿消消乐吧?”谭璇扭头看她老公,他永远在她身后,比那些树啊藤啊都稳固,哪怕她回想一百次,依然觉得他像爸爸——
    她在他的爱里变成小朋友,但并没有蜷缩着拒绝长大。
    她可以长大了。
    谭璇其实也看不清江彦丞,他背对着太阳,光被他挡住了一半,好像从他的身体里穿透而过,刺得她眯起眼。
    “那天啊,挺多心事的,最重要的就是希望小螃蟹看到我……只看着我。”光在她头顶处说话。
    谭璇一直扭着脖子看他,看不清也在看:“我在看啊,好想跟你结婚哦,老公,我想跟你结婚,好怕有一天看不到你怎么办?”
    小螃蟹的土味情话张口就来。
    “我们已经结婚了,江太太。”光在头顶笑出声,又好气又好笑的声音。
    谭璇看不清他的脸,也能想象他此刻的神色。
    “不够!要穿婚纱,要宣誓,要很多人看着你属于我!”谭璇终于还是没忍住从秋千上跳起来,折身投进了光的怀抱——
    江十一根本不知道他自己也是光啊,如果他没有光亮,她怎么可能从阴影里重新站起来,还能拥有一座绝美的花园,圈住一年四季的美好光景?
    谭小七这辈子是要跟光结婚的!
    “好,结婚。”江彦丞稳稳接住情绪高涨的小螃蟹,她表达爱意的方式直接又热烈。
    小螃蟹在怀里,他一低头就看到她莹白的耳垂,她今天也戴了好看的耳饰,却不是那对黑晶耳钉。
    那次她在汀兰庄园丢了黑晶耳钉,成玲玲要留她吃饭,他坐在这秋千架上等她,还被她调侃偷偷在刷司徒展悦的新闻……
    其实不是。
    在他的爱意泛滥成灾的年岁,等着她来小花园赴约的汹涌情潮,迫使坐在秋千架上的他,反复地搜索同一个人名——
    谭璇,谭璇,谭璇……
    新闻其实不多,如果不是在国内更难搜索到。
    如果当时的小螃蟹知道他有多偏执、多阴暗,已将她的名字刻入骨血,她一定会觉得害怕。
    见不到她,就念她的名字,这是他与她唯一的链接,在离散的十五年漫漫人生路上。
    第832章 贵公子vs乡下小姑娘
    从出生起,一直到八岁,汀兰庄园是独属于江彦丞的童年乐园。
    那时,妈妈为他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无论是成家的仕途攀爬,还是父母婚姻的裂缝,亦或者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们是否存在、身在何处……他们是否会在某一天出现,带来何种风暴……
    因为有妈妈在,伤害都被隔绝,他在爱里长到了八岁。
    八岁那年,人生变故一一来袭。
    那个身患绝症找上门来的女人,手里牵着一个比他大两岁的男孩。她哭着说,不要名分,只要能给她儿子一个安身之所。她不找江振业,只找他的妈妈。
    小姨妈为什么跟妈妈关系那样恶劣,如果不是外祖父母提起,兴许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小姨妈。
    小舅舅见到江振业时总是鄙夷,对他格外疼爱……
    八岁的孩子,对人生没有任何的掌控力,他被妈妈藏在风暴袭击不到的地方,后来他才明白,妈妈已经耗尽了对生活的气力,对爱情、对亲情、对基本的人性或许都已经绝望。
    可她还在为他熬着不肯倒下去。
    妈妈是从哪一天开始变的呢?
    她恍惚、心不在焉,易怒,常常哭,哪怕是对他的爱,也依然阻止不了她变得疯狂、抑郁,无法自控……
    人一旦陷入困境,自救失败,八方无援,便迅速地颓败下去。
    最终,她选择了用极端的方式结束生命,坠落在她最爱的儿子面前,破碎,幻灭……她再也不必感知苦痛。
    然而,若她清醒,若她有的选,若她在死后看得见她的孩子吃了多少苦、辗转奔波了多少年,她一定宁愿活着替他全都扛下来。
    这就是妈妈对他的爱。
    哪怕他关于妈妈的记忆如此短暂苦痛,他也依然笃定。
    “妈妈在神志不清楚的时候,还惦记着回汀兰庄园。她记得要接我放学,等我回家,汀兰庄园里有很多设施是为我建的,有游乐园、球场,各种在当时还算先进的东西,可能一直到成年,这庄园也永远不过时……”
    江彦丞牵着江太太的手,淡淡地说起他的妈妈。
    男人在提起妈妈时,总有别样的情绪,尤其当他失去妈妈二十多年,很多事再不可能从妈妈那里得到肯定的答复,便只能靠他的猜测和想象。
    “她想让你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呀,想一辈子保护你不受伤害……”谭璇握紧他的手,脚步没停,两个人散步的节奏一致,再没有什么难关挡在前头了,她和他的未来可以通往任何地方。
    “江十一,你妈妈特别爱你啊,她在天上一定看得到,就像我爸爸一样,他们一定都在看着我们呢。”谭璇继续给他安慰,笑嘻嘻地快走了两步,又借着他牵她手的力道折回来:“从此以后,林女士也是你的妈妈了,林女士也会疼你的,像疼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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