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内心此刻柔软无比,连同那些积压陈旧的阴霾,也在慢慢消散。
    “我没事了,以后你也不要再为这件事哭了。”江珉予紧紧地搂她入怀,侧着脸轻压在她的头顶上,“不然,我会内疚死的。”
    “那你答应我,不要再这样说自己了,”冯萝也不顾自己是不是哭肿成核桃的眼了,神情专注地望着他,声音小到近乎自言自语,“你值得的……”
    如果从第一次见他到现在。
    12岁到20岁。
    8年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了,冯萝忽然有些冲动,想把一切都告诉他。
    可刚燃起的火苗,被滋生出来的胆怯浇灭了。
    她胡乱地又开了一罐啤酒,仰头喝了起来。
    才喝了没几口,就被江珉予夺了过去,“别喝了,回去会一身酒气的。”
    “除非,”江珉予暧昧一笑,“你今晚不回家。”
    “……”
    *
    冯萝回到家时,冯爸爸和冯妈妈都在家,因为心里装着事,和他们打过招呼就回房了。
    书桌前坐下,椅子滑到角落里,一个铁质圆桶放着一卷卷用橡皮绑好的画。
    有些是参赛作品,有些是在家画的画。
    其中还有一幅是高二暑假,她画的江珉予的画像。因为他当时在临都上学,这副画一直没送出去。
    冯萝抿紧唇,视线越过那幅画,最里面有一幅更早期的。
    取出,展开。
    画的是初一那年,在公交站遇到江珉予的情景。
    这应该算是,他们初次见面的共识吧。
    可事实是……
    这之前,她就见过他,两次。
    一想到今晚在堤边,江珉予用平静的语气怀疑自己值不值得被爱。
    虽然语气平静,神情却哀戚,好像这是一个根植内心多年认知。
    在不断自我否认,又不断被现实打败,最后不得不屈从,变得平静、麻木。
    冯萝重新卷起画,毅然地走了出去。
    她想要告诉他一切,告诉他到底有多值得被爱!
    经过客厅时,冯爸爸叫住她,“这么晚还出去?”
    冯萝好像没听到般,完全没停留地走了出去。
    “……”冯爸爸瞪着眼,随后转过头问冯妈妈,“她什么意思?长大了不用我管了?”
    “没看到她很急吗?说不定有急事。”
    冯爸爸哼了一声,“能有什么急事,还不是姓江那小子!”
    “人家是情侣啊,见个面能怎样?”
    “我可没承认!”
    “不承认有用吗?”冯妈妈睨他一眼,“他们只是在谈恋爱,又没说马上要你认这个女婿,你划那么清做什么?”
    “你能保证姓江那小子就是你闺女的良人?”
    “不保证啊!”冯妈妈挑衅地看他,“那你保证,如果萝萝现在不恋爱,22岁后能找到良人吗?”
    “……”冯爸爸气恼,“说来说去,你不就是看中那小子长得帅!”
    “对!”冯妈妈没否认,“他又帅又优秀,人品又没问题,我这关就过了,其他的由萝萝自己来判定,毕竟那是她喜欢的人。”
    “好好好!”冯爸爸双手一抱,一副撒手不管的模样,“我不管,也管不了了!你们爱咋样咋样!”
    *
    江珉予伫在门口,也不着急让冯萝进来,挤着眉开玩笑道:“今晚真不打算回家啊?”
    冯萝根本没心情接他的玩笑话,此时她都紧张极了!
    要知道,高三时捅破窗纸的是江珉予,后来在一起也是他主动提出的,她只需要跟着自己的心意去接受就好了。
    她从来,没在他面前,表露过太多心迹。
    甚至连林知焉也不知道,她的爱意从何而起。
    那是一种埋藏在最深处的秘密。
    8年了。
    这个数字随着年岁增加,让她变得更加难以启齿。
    因为,她喜欢他,比他喜欢她,要早得多。
    “我……”冯萝声音微颤,“我有事要和你说。”
    江珉予也发现了冯萝的变化,收起了玩味的笑意,一手拉她进来,关上门。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伫立了片刻。
    冯萝才把藏在身后的画递出来。
    江珉予沉默地接过,缓缓展开。
    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公交站台上,站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面朝路边,女孩背对着画面,面对着男孩的方向,显然是在看男孩。
    男孩和女孩上方分别有旁白。
    女孩:冯萝,初一(7)班,住清荷小区9栋201房。
    男孩:初一(2)班,住清荷小区9栋301房,迷n yǔ。
    没有日期,没有其他更多的诠释。
    但是,初一……
    有个答案,就要在江珉予的胸腔喷破而出。
    “这幅画,”江珉予看着冯萝,眼神压抑着某种情绪,“是不是画的我们第一次在公交站遇见的那次?”
    “嗯!”
    “什么时候画的?”
    冯萝不敢看他,撇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茶几,声音带着颤抖,“就是那表面当晚,在楼下遇见你外婆了,她说你在2班。”
    “我当时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外婆叫你迷n yǔ,”她指了指上面的拼音,不好意思,“我又不知道怎么写,就……标了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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