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可怕的两拳。拳头距离刑天玄蛭还有七八丈远,拳头前的劲风已经将刑天玄蛭的胸口轰得血肉模糊,一条条血泉擦着他的身躯朝身后急飞,‘啪啪’声中,刑天玄蛭白生生的肋骨露了出来,肋骨上飞快的出现了一条条细密的裂痕。
    易昊尖叫了一声:“不能杀他!”易昊也急了,废掉一个夏颉,他还能和刑天家好好的扯一扯其中的道理,反正他如今身后也有人撑腰。但是,打杀一个刑天家精挑细选出来的嫡亲的继承人,这就是他易昊都无法承担的后果!震怒的刑天家长老们,非把他易昊给拆成零碎不可。
    但是,哪里还来得及制止呢?那两拳眼看就要轰到刑天玄蛭的身上,距离他的身体只有不到三尺了!
    就这时,一颗硕大的**突然出现在刑天玄蛭的面前。玄武很郁闷的吼道:“当着老龟我的面打我的子侄,你当我是什么?”
    张开大嘴,愤怒的玄武喷出了一道黄色的光幕,牢牢的挡在了他的面前。殳那有着寻常人脑袋大的两个拳头重重的轰在了那光幕上,一声巨响,那光幕看似细薄却有极大的强度,殳只觉自己的拳头好似轰上了一座山。。。不,山都要被他轰碎。。。他感觉他好似回到了童年时代,挥动着那细嫩的拳头轰在了族中最强大的战士身上一般,一股无可抵御的反震力量倒卷而来,将他弹飞了老远。
    如此庞大的一具身体,好似箭矢一样带着刺耳的啸声被贴着地面震飞了开去,殳一路上撞碎了七八栋粉音泽的小楼,撞碎了粉音泽的围墙,撞碎了大街对面一处书馆的围墙,撞碎了后面的数十栋民宅,冲出了西坊的范围,却依然无法抵消那股可怕的反震力量。
    最终,殳一头扎在了极远处的安邑城墙上。城墙上无数防护巫印一一闪出强烈的光芒,一股同样可怕的力量自墙体内涌出,重重的轰在了殳的后背上。玄武的反震力量和城墙上的冲击力在殳的体内狠狠的对撞了一记,轰得殳的五脏六腑好似跳蚤一样胡乱的蹦弹着。五脏受创,殳张开嘴喷出一道血箭,大声咒骂道:“易昊,杂种!你这一百块玉钱,真他娘的不好赚!加钱!加钱!”
    嘴里发出疯狂的怒吼,殳挥动双臂震飞了数百名朝他冲去的士兵,大声咆哮着,沿着他被打飞时冲开的道路,几个跨步就跑回了粉音泽。(您的一次轻轻点击,温暖我整个码字人生。一起看文学网玄幻奇幻频道,更多精彩内容等着你!)
    这一次,殳刚刚冲进粉音泽的大门,就听到了夏颉恼怒的叫声:“如今安邑城,鼎位以上的巫也可以出手了么?那,就怪不得我了!”夏颉大恼,还以为跑回安邑城,能够得到清静,哪知道还是被人打上了门来。饶是他一贯脾气好,如今却也不由得胆边发毛,凭空起了三分杀心。
    袖子一卷一甩,夏颉脱手就将灭绝印砸了出去。毕竟是在安邑城中,夏颉也不敢施展太过,强行压缩灭绝印到不过拳头大小,裹挟了丈许方圆的一团地水火风四色元力,带着刺耳的轰鸣声,朝殳当头落下。
    一声巨响,金铁轰鸣声震得粉音泽内所有人都双耳震鸣,眼前一阵的金星乱闪。殳被灭绝印当头砸下,‘咕嘟’一声翻了一个跟头,‘噗哧’一声喷出一道热气腾腾的血箭。殳嘶吼着摸了摸凹陷了一个大窟窿的额头,鼻子里淌出两道血水,大吼了一声,爬起来转身就跑。他一边跑,一边回身指着易昊大声咒骂道:“我操你阿姆!这是一个低鼎位的巫么?加钱,加钱,不加钱,老子背后捅你黑刀!”
    一边大叫着要加钱,一边撒放着两条长腿狂奔,殳很快就跑得不见了影子。吸收了神尸上的精气,夏颉的道行法力也是突飞猛进,如今倒也能发挥出灭绝印的一般威力来。若非殳体内还有一个本命妖兽顶着,没有防备的他早就被夏颉一印打死。身负重伤,殳却也不蠢,自然是急急忙忙的仓皇逃窜先把伤养好再说,哪里还敢还夏颉继续纠缠下去?
    易昊气极败坏的朝夏颉喝道:“好,好厉害的巫器!这是刑天家上古流传下来的巫宝罢?刑天家好大的本钱!”
    恼怒的咆哮了几声,易昊双臂一挥,大袖一卷,带着身后的随从转身就跑。刚刚跑出了十几步,易昊突然回头朝夏颉怒吼道:“夏颉,你这该死一万次,该被挫骨扬灰的杂种蛮人,我和你有杀父之仇,有夺妻之恨,你给我等着瞧!安邑城里,我和你慢慢玩,咱们不死不休!”
    手托着灭绝印,夏颉正在感慨法宝果然是炼气士的大杀器呢,猛不丁的听到易昊那等气极败坏的咆哮,不由得傻了眼。
    他呆呆的问嘴角也挂着血丝的刑天大风道:“大兄,我杀了他阿爹不假。。。我什么时候夺了他的妻子?”
    上半身血肉模糊,身体遭受重创,正在勇刑天家秘传的伤药好似糊墙一般厚厚的抹上一层的刑天玄蛭一边抽着冷气,一边叽咕道:“夺妻之恨么?谁说没有呢?若非你横插一手,哎哟,这牲口说不定还真能把黎巫尊给勾搭上!哎哟,老大,把你身上的膏药再给我点。”
    原来如此!夏颉不由得无奈摇头道:“这是什么屁话?旒歆不喜欢他,和我有什么关系?旒歆能算他妻子么?真他妈的。。。狗都不日的东西。”夏颉最后一句话骂得很轻很轻,最少,这个年代,‘狗’还没有出现。那些被训化的牙狼,距离人类的忠实朋友,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心疼自己的粉音泽被打得稀烂,黑冥森双手叉腰,站在大门口声嘶力竭的嚎叫道:“易昊~~~我记住你啦~~~咱们没完!”
    正在大声的问候着易昊的祖先,黑冥森突然尖叫一声,猛的朝后面一跳,身体好似轻风中的一片柳絮般,没有丝毫声响的向后掠退了老远。他愤然的用那根大红手绢拍打着自己的胸脯,大叫道:“你们干什么的?真当我黑冥森好欺负么?喂,喂,没钱可不许进去!”
    夏颉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无所谓的笑了笑。果然,安邑城中能混出一点局面的人,都不简单啊。这黑冥森,阴阳怪气的黑冥森,就看他的这身法,比起赤椋在风中穿行时还要来得没有烟火气一些,可知他的修为到了何等境界。就是他,随时随刻都是一副若不经风的小女儿姿态。
    一群浑身杀气腾腾,身披重铠手持利刃的军士涌进了粉音泽,带头的那名发色血红的老人大声的叫嚷着:“操,给老子滚一边去,我刑天十三来你这里玩姑娘,是看得起你黑冥森,你敢找我要钱?”随手拎起黑冥森丢出了老远,凶神恶煞刑天十三大咧咧的晃着膀子到了刑天大风面前,大声吼道:“怎么受伤了?谁干的?刚才老子领人来这里查探,居然有军队敢拦住老子?和谁动手了?”
    嘴里连珠弹一般大声咒骂着,刑天十三根本不给夏颉他们开口的机会,兴致勃勃的叫道:“那群蠢货,在安邑城,敢拦我刑天十三的,这么多年来,就他们啦。嘿嘿,老子把他们撕碎了十八个人,这不,都乖乖的让路了?”
    夏颉皱起了眉头,沉声问道:“有军队拦住您?”
    刑天十三突然冷静了下来,他阴沉着脸蛋说道:“没错,有军队拦着老子。唔,其中还有好几个不弱的家伙。”
    夏颉冷声道:“刚才袭击我们的,是易昊收买的胡羯刀客。在外面阻拦您的,可能是易昊如今的手下。”
    刑天十三眼里一阵奇光闪烁,突然拍了一下大腿,恼怒的说道:“操!老子上当了!那小杂种阴了我一记!”
    话音刚落呢,外面街道上突然灯火通明,无数士卒冲了过来,数百名大巫长袍飘动,自队伍中飞上了天空,双目中幽光闪烁,死死的盯住了夏颉一干人。面沉如水,身上草草的披了一件长袍,显然是刚刚从床上被叫起的关龙逢领着几个安邑令下的官员,大步的走了进来。他指着满身是血的刑天玄蛭喝道:“方才有人在街上袭杀我安邑令下巡卫司大小将领十八员!是谁?这大夏,没有王法了么?”
    愤怒至极的关龙逢重重的跺了跺脚,大喝道:“是谁?有胆作,没胆承认么?”
    刑天十三此时已经从那杀人后的疯狂状态彻底的冷静下来,他面色阴郁,语气冷淡的缓缓说道:“关龙逢!我告诉你,不要被人当作杀人的刀来使用。另外,我刑天十三以大夏玉熊军候的身份向你安邑令告一状――猛天候夏颉,以及本家子侄刑天大风等人在粉音泽遭人刺杀,身负重伤!你安邑令,罪责难逃!”
    关龙逢一愣,冲上前几步打量了一下刑天玄蛭那正在缓缓愈合的伤口,又看了一眼四周破败的粉音泽,他双眉一挑,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黑冥森也尖叫道:“我也要告状!我要告中天候易昊买凶杀人,跑来我粉音泽打坏我家什陈设无数,惊坏了我手下无数的姑娘!他得给我赔钱。。。赔钱。。。”黑冥森狮子大开口的爆出了一个天价来:“他打坏我的东西,叫他赶快给我赔偿一千万个玉钱过来,否则,哼哼!我找你安邑令的人算帐!”
    一千万个玉钱!刑天大风歪了歪嘴,对黑冥森飞了个白眼。黑冥森得意洋洋的朝刑天大风和夏颉挑了一下下巴,似乎在说:“兄弟,我在帮你们呢。”
    “此事。。。”关龙逢面色阴沉的扫了一眼刑天十三等人,冷冷的说道:“一应人证都带去安邑令下大牢,等得明日刑审此案。另,刚才杀我安邑令下巡卫司将领的,是谁?”
    刑天十三冷冷的看了关龙逢一眼,淡淡的说道:“唔?我们这里有杀人凶手么?安邑令关龙逢,我在向你告状哩,难不成我家孩子被人打咯,你关龙逢不理会不成?”刑天十三拖着长长的声音怪声怪气的叫道:“九鼎大巫呀!在安邑城内动手呀!你不管?那,以后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哦~~~?”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关龙逢的火气也上来了,他怒道:“刑天十三,有人告状,就是你杀了本令下属的将领!”
    ‘呼’,一团血光自刑天十三身上冒了出来,他蛮横的叫道:“哪个杂种说老子刚才杀人了?叫他给老子站出来!老子和他分辩分辩!”猖狂的杀气自刑天十三双眸中射出,好似刀锋一般扫过关龙逢身后那些人的脸,可怕的气息压迫之下,这些人急忙低下了头。
    刑天十三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大夏,是有王法的地方!在大夏,敢诬告老子的人,是要满门死绝的!”
    一句话,震得全场无人敢吭声。关龙逢气得脸色发青,他猛的转过身子,大声喝道:“来人,将方才的人证带上来!”
    凉风吹过,关龙逢身边突然多出了几个人。
    容貌年轻了不少,一派雍容高贵的刑天筮紧贴着关龙逢肩并肩的站定,他用那种古怪的沙哑嗓音,低声的说道:“安邑令关龙逢?听说你很有骨气。。。不过,呵呵呵呵,我刑天家的人,会是那种袭杀你下属的凶犯么?”
    关龙逢面色一变,正要招呼外面的士兵冲进来,刑天筮突然转到了他身后,两只手轻轻的按在了关龙逢的肩膀上。
    刑天筮淡淡的说道:“安邑令大人,我家的孩子在外面被人刺杀,这件案子,你,管不管?猛天候夏颉有功于大夏,白日里刚刚受了大王的赏赐,到了夜里就被胡羯刀客刺杀,我家子侄重伤待死,你,管不管?”
    刑天筮露出了极其残忍的笑容,他阴阴的笑道:“关龙逢,你,对我刑天家,不会有某些不应该有的心思罢?”
    关龙逢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吾,生平从不做昧心事。”
    他愤然拍开刑天筮的手掌,根本不惧怕可以轻松将他杀死的刑天筮,将自己的面孔凑到了刑天筮的面前,两人的脸都快贴到了一起去。关龙逢冷冷的说道:“猛天候被人刺杀的案子,我要查!但是,谁杀了我安邑令下属的巡卫司将领,这件血案,我不会放过凶手!”
    刑天筮死死的盯着关龙逢的眸子,冷笑道:“猛天候遇刺在先,先查这件案子。”
    关龙逢指着外面的大街,愤怒的吼道:“十八名巡卫司的将领,血还没冷。”
    刑天筮毫无感情的,冷冰冰的带着一股浓浓的杀意,阴沉的说道:“本家子侄的血,还在往外流。”
    关龙逢跳了起来,他指着刑天筮吼道:“杀死那些将领的凶手,就在此处!”
    刑天筮逼上前一步,嘴角邪邪的挑起了一个弧线,阴狠的说道:“打伤我刑天家人的人,就在安邑城内!众目睽睽之下,这么多人看到了行凶的人。你要凶手,我给你凶手,但是,你若是不抓住那个买凶刺杀大夏重臣的叛逆,我就亲自动手!”
    一旁的刑天大风同样阴恻恻的说道:“安邑令大人,你不要忘记,都令治司也归我刑天家管辖,我们也有追查凶手的权力。不过,安邑令下巡卫司毕竟负责安邑城市井治安,我们不想过于越权而已。”
    关龙逢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身上伤势还没有愈合的刑天玄蛭,终于用力的点了点头:“好,来人,将粉音泽内所有人证全部带走,押入安邑令大牢,等候盘问。着人去中天候府上,传招中天候明日去安邑令,与众证人对质。”
    “你,来人,将刑天十三拿下,押入大牢,仔细看管!”关龙逢指着刑天十三,大声的命令着身后的士兵。
    刑天十三摊开双手,朝刑天筮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老祖宗啊,这可是希奇事情,安邑城中,可有人敢抓我刑天十三了。”无法压抑的杀机自刑天十三身上扩散开,刑天十三脸上露出了噬血的微笑。他缓缓的向关龙逢逼近了一步,显然想要做点什么。
    夏颉不动声色的上前了一步,拦在了关龙逢的身前,朝刑天十三微笑道:“十三阿爷,您何必动气呢?谁,能证明是您杀了那些人?”
    关龙逢面色一变,愤然的推开夏颉怒喝道:“猛地候!你什么意思?”
    夏颉心中恼怒,看着关龙逢,心里愤怒的骂道:“什么意思?老子救你的命啊!刑天十三是个疯子,你莫非想要被他当场杀死么?刑天家啊,他杀一个小小的安邑令,怕是毛都不会掉一根!”
    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夏颉刚要说点什么,一旁一栋小楼里,传来了商汤那温和宽厚的声音:“诸位,今夜之事,我全都看在眼里。这个证人,我是要当的。不过,安邑令的大牢么,我今夜就不用去了罢?”
    穿了一身灰袍的商汤缓缓的自那小楼内行了出来,和夏颉、刑天大风他们友好的打着招呼。眼睛特别大、特别亮的伊尹板着一张脸跟在他身后,十几个和商汤的身份一样,都是大夏属国臣子的人则是跟在后面。
    商汤深深的望了一眼夏颉,随后朝关龙逢微笑道:“安邑令,我商汤作证,总不至于要去大牢里蹲一晚上罢?”
    夏颉也朝商汤点了点头,寻思道:“古怪啊,按道理说,安邑城内的争端,他是应该唯恐避之不及的,毕竟他只是商族的一个王子啊。他怎么会突然出来作证呢?诶,他的证词,会对谁更加有利呢?没好处的事情,谁会做呢?”
    刑天筮却也笑着,用力的拍了拍关龙逢的肩膀,笑道:“这不就对了么?安邑令,这事情就这么定了,大牢呢,我们家的人是不会去的。但是去吵架告状,这事情,我刑天家是不怕的。明日点卯之后,我家的人会去安邑令的。还请你把另外一伙人给准备好啊!”
    刑天筮放声长笑,刑天十三趁势领了他带来的那批士兵,冲开安邑令的人马,扬长而去。夏颉也淡淡的朝关龙逢行了一礼,和刑天大风他们一起转身离开。商汤笑吟吟的在后面和关龙逢寒喧着,不咸不淡的说着一些一定不会做虚假证词之类的话。
    刚刚走到粉音泽的大门口,夏颉耳朵里就传来了商汤的声音:“猛天候,今夜可还有兴致与吾一叙?就吾等二人。”
    诧异的回过头去看了商汤一眼,商汤微笑着朝夏颉眨巴了一下眼睛。
    夏颉点点头,回声道:“我送大兄他们回去,你找地方,吃喝开销全归你。”
    第一百八十四章 商族道场
    夜幕深沉,天空下起了雨。
    这个时代的空气,是纯净有如水晶的,雨水也是洁净无比。一丝丝晶晶亮的雨线从高高的云层直牵到了地面,仅仅那清澈的水气,就足以让人沉醉。安邑城内还在闹腾,几方势力的人都蹦跳了出来看热闹,到处都是人喧马嘶。安邑城外,却清静得好似另外一个世界。
    商汤请客的地方很偏僻,是安邑城南面三百多里外的一个小村落。村子很整洁,所有的房屋都是一板一眼的,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两丈多宽的街道上铺着细腻的白沙,雨水打在路面上,溅出了一个个小小的坑洼。村头的一株十几人合抱的大桂花树下,有一间小小的茅屋,同样是整洁异常。
    已经是深夜,茅屋内依然灯火闪烁,一股浓浓的肉香在随着夜风飘出老远。夏颉走到茅屋前,在一衣着朴素的少女伺候下,脱下了笨重的靴子,换了一双轻巧的布鞋,跳上了比地面高出尺许的木地板,顺着外面的围廊走进了茅屋内。
    这是一家专门做零散酒食生意的酒肆,平日里也不过给村人卖几两熟肉,沽几斤谷酒。但是今日,屋子一角的灶台上,一个很大的铁锅里热腾腾的炖着两头小羊羔,屋子正中的木桌边摆着浓冽的美酒。夏颉狠狠的抽了一下鼻子,诧异的问道:“东夷人的羔羊血酒?”
    头发披散了下来,用一根黑色的布条在脑后草草扎住的商汤四平八稳的坐在桌边,笑吟吟的说道:“正是东夷人的羔羊血酒。猛天候这样的好汉,只有这种烈酒,才配得上猛天候的一身豪气啊。”盘膝坐在商汤身后的伊尹目不转睛的,近乎无礼的盯着夏颉上下打量着,倒是让夏颉一阵的不自在。
    身体扭动了一下,巫力放出,将衣衫上沾着的几点水珠震飞了出去,夏颉搓了搓手掌,走到商汤对面坐下,大笑着说道:“有心了。烈酒,好!”
    他也不多说话,也不等商汤招呼,自顾自的抓起一坛血酒,一掌拍开封泥,大口的吞咽起来。他喝酒的姿势极其豪放,大片酒浆从他嘴角溅出,打湿了他的衣服,顺着他的衣服又泼洒在了桌面上,将桌面打湿了一大片。
    商汤笑吟吟的看着夏颉,轻轻的拍了一下手。刚才领夏颉进来的少女轻巧的走到灶台边,用一个大大的木盘装了那两头羔羊端了上来。商汤拔出一柄短刀,仔细的将一头羔羊的脑袋割下,用一个小盘盛了,放在了夏颉面前。他朝那羊头指了指,笑道:“我商族用秘法饲养的羔羊,肉质最是细嫩无比,鲜香异常,乃是天下一绝。猛天候试试?”
    请人吃羊脑袋,对于商族这样的游牧部族,是表示极大尊敬的意思。
    夏颉丢下空酒坛,伸手抓住那羊头,热腾腾的啃食了几口,撕下几条嫩肉在嘴里狠狠的咀嚼了一阵,果然是鲜美绝伦、肉质细嫩多汁,更是没有一点儿羊膻味。他挑起大拇指赞叹道:“好肉,商汤你费心了。”他也不客气,一会儿的功夫将那两条羊羔吃得干干净净,一点儿都没给商汤留下。等得吃饱喝足了,夏颉这才拍着肚皮道:“好肉,好酒,商汤你也是好人。有什么话,说吧!”
    挥了挥手,夏颉也拔出一柄短刀在自己齿缝间划拉起来,他朝伊尹看了一眼,笑道:“我们篪虎族人最是干脆,有话直说。”
    商汤和坐在他侧后方的伊尹交换了一个眼神,一缕微笑在他唇边荡漾。他轻声说道:“有劳猛天候,将商汤引见给通天先生,可好?”
    “我师傅?”夏颉诧异的看了一眼商汤,接过一旁少女送上来的热毛巾,将手擦了擦,淡淡的说道:“何事?唔,我师傅这几天就在安邑城里,你怎么不去求见?”
    干笑了几声,商汤有点赧然道:“通天先生这几日在安邑城不假,但他身边总有刑天家的人陪同。这个么,为了不引起刑天家的误会。。。”
    “唔!”夏颉沉吟了一阵,觉得还是要先问清楚商汤的用意何在,恰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十几名精悍的汉子自茅屋外的阴影中扑了出来,长刀出鞘,朝夏颉来时的道路迎了上去。一个男子低沉的喝道:“干什么的?不想死,一边去!”
    “哼!贫道找自己的徒弟,还要向你们知会不成?”通天道人冷傲的声音传来,屋外突然狂风大作,十几条汉子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被狂风卷起,不知道丢去了多远。脚步声中,通天道人一手拎着一个人,大步的行了进来。
    身穿一间大红色的道袍,满脸是笑的通天道人走进屋子里,大笑道:“夏颉徒儿,你怎么连背后跟了人都没发现?若非为师心血来潮跟在了你身后,岂不是又是一桩麻烦?”他手上拎着两个黑衣人,都被通天道人抓住了脖子一路拖了过来。通天道人手重,这两名不知道实力的巫一张脸已经憋成了紫色,眼看只有出气,没有入气了。
    冷笑一声,通天道人随手将两人丢在了地上,大步走到桌前,看着木盘中的大堆骨头拊掌大笑道:“如此雨夜良宵,有酒有肉,徒儿啊,你怎么不叫上师傅我?”随手抓起向他磕头行礼的夏颉,通天道人坐在了桌边,大声叫道:“来人啊,上肉,上酒!”
    夏颉摸了摸鼻子,朝目瞪口呆的商汤苦笑道:“商汤,我师尊来了,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向我师尊说吧!”
    迟疑了一下,商汤先朝通天道人行了一礼,然后指着那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两人询问道:“这两人?”
    刚说完,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商汤安排在外面的十几个护卫大步冲了进来。这些护卫的眼珠都红了,通天道人随意的卷了一袖子,就把他们全给吹出了百多里地,这么可怕的一名高手靠近了他们的主子,他们能不急么?有两个愣头愣脑的很壮实的年轻人刚冲进茅屋,手上长刀就划出了两道弧光,狠狠的劈向了通天道人的后背。
    “嗤,这帮小子不错,回来得这么快?”夏颉刚伸出拳头想要拦住那两刀,通天道人的反应却比夏颉何止快了千百倍?只见他出指如风,指尖微微颤动好似草芽初生在清风中摇曳,一圈圈淡青色的柔和光芒自他指尖荡漾开去,十几名大声喊杀的护卫身体一僵,同时栽出了茅屋。
    商汤傻眼了。伊尹的眼角也剧烈的跳动了一阵,毕恭毕敬的朝通天道人行大礼道:“先生神通,果然高深莫测。我家主人有事相求,还请先生慈悲,助我商族一助。”伊尹深深的俯下了身体,额头在地板上重重的磕了一下。看起来通天道人如此轻描淡写的就打飞了十几个护卫,但是只有伊尹清楚,这群护卫里面有三名九鼎上品的大巫!
    对于商族这样的大夏属族而言,三名九鼎上品的大巫,几乎就是族中小半的精锐所在。但是三名九鼎上品的巫,被通天道人两许两次轻松的击飞却没有受什么明显的伤害,就好似老人戏耍婴孩一般轻而易举。实力,通天道人展示出的可怕实力震得商汤和伊尹心头乱颤,哪里还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商汤也深深的跪伏在通天道人面前,将语气变得极其轻柔的说道:“早闻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常。商汤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先生降恩。”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雕琢精美的龙身凤头血纹黄玉杯,商汤倒了一杯羔羊血酒,恭恭敬敬的递给了通天道人。伊尹也悄无声息的跑到了一边,吩咐那少女赶快再炖一锅羊肉,随后飞跑了出去,制止那些护卫再次闯进去自讨没趣。
    通天道人得意洋洋的大笑起来,他摸了摸下巴,似乎有点愤怒于还没有长出一点儿胡须的下巴,于是乎脸色有点阴沉的说道:“些许虚名,算不得什么。贫道在大夏,怕是也没什么大名气,呵呵呵呵,倒是贫道这徒儿很是不错!”溺爱的拍了拍夏颉的肩膀,通天道人赞许的朝夏颉点了点头,接过了商汤奉上的酒杯。
    通天道人拍夏颉身体的同时,夏颉只觉体内几道强横至极的热气顺着身体涌入了通天道人的手掌。他顿时明白,通天道人借给他去天庭时保命的仙剑和法宝都收了回去。他感激不尽的朝通天道人行礼示意,突然间只觉胃里面一烫,凭空又有一股子酒液灌进了夏颉的肚子。
    夏颉想到了那一次原始道人、通天道人、太弈同时出现在落日城的场景,何其相似的一幕啊?他无奈的看着通天道人将那杯中的血酒一饮而尽,心中苦笑道:“好嘛,师尊他却不过情面,别人敬酒他要喝,但是这血酒,却也只能灌进我肚子里了。”
    一旁商汤见通天道人如此痛快的饮下了血酒,喜不自胜的连连帮通天道人倒酒。通天道人和夏颉的面色都有点古怪,通天道人只能硬着头皮将一杯杯腥气扑鼻的血酒倒进嘴里,夏颉也只能满脸僵硬的任凭自己的肚子被血酒渐渐的充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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