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冷峯觉得自己光听听就已经受不了,但他知道,这都不抵别冬亲身经历的万分之一。
    说完这些,别冬却笑了起来,亲了亲男朋友,说:“我不会这样的,我现在有你,不管做什么我都记得要让自己安全。”
    还是那天手指头被刺伤时冷峯板着脸给他的教诲,那才不过那么丁点的伤,别冬现在不觉得冷峯夸张,虽说他觉得自己不会终止跟仁爱的合作,但也在认真考虑,如果以后的任务自己没有把握,绝对不会不顾一切地硬上。
    像是为了安抚冷峯低落的情绪,别冬显得尤其主动,他亲着对方的嘴唇,手指从衣服下伸进去,抚着冷峯结实的胸口和后背,喃喃唤他的名字:“峯哥。”
    这些天冷峯原本就一直忍着,这会见别冬这么主动,没好气地说:“正心疼你呢你就来招惹我。”
    别冬停下来,认真地说:“不用心疼我。”他的双眼在月光下闪烁,发出碎星一样的光,冷峯突然就恍惚了。
    看男朋友发怔,别冬又喃喃亲了过去:“不用心疼,不管哪种,都不用……”
    这句话像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冷峯,他有多心疼别冬,就有多不想心疼,理智和欲望一直在他脑海里搏斗,此消彼长,别冬的出现唤醒了他感性的一面,而他却一直苦苦用理性克制着,希望他们可以不用燃烧得太快,可以久一点。
    然而今夜,去他的吧,他就要抱着别冬一起燃烧。
    ……
    幕天席地,松涛林海,冷峯jin ru后稍停片刻,从背后抚着别冬被汗浸湿的鬓角和脸颊,在别冬耳畔喘着气说:“宝宝,你声音好大,整座山都听见了。”
    作者有话说:
    恭喜两位!
    床帘拉上!
    以及,对付黑熊的段落有一些依据,但是别太较真,毕竟这玩意儿没人能真的百分百有把握,小冬也只是搏一搏~
    第69章 “成人礼”
    别冬羞红了脸,觉得冷峯没皮没脸的,这样的时候这样的话,怎么还非要说出口,于是他咬紧了嘴唇让自己闷哼着,奈何冷峯的力道太过摄人,没两下他就松开了口,情不自禁地发出声音。
    “没人能听见,只有我,”冷峯没完没了地:“都是我一个人的,宝宝。”
    这称呼也肉麻得很,宝宝,老婆,冬冬,冷峯轮番地叫他,每一声都让人羞赧,别冬什么也没穿,听了一耳朵的喘气声和爱称,等到一切静止下来的时候,却觉得心里格外饱满。
    像是哪儿哪儿都被填满了的满足感。
    然后他们搂着短暂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自然有些腰酸,冷峯到了大白天回复理智,心里又开始咒骂自己,不是人,怎么能把老婆折腾成这样。
    他主动蹲下来:“我背你走吧老婆?”
    别冬哭笑不得,推开他:“我自己可以,没那么夸张。”
    浑身都酸,但他觉得还可以,滋味不坏,但他不想冷峯老提这事儿,有些事夜里可以怎么荒唐怎么来,别冬发现自己尺度极大,什么都可以接受,但他接受不了白天时被男朋友时不时地挂在嘴上,可以做,但别说,一说他就满脸羞红又恼又怒。
    别冬还记得昨天扎营的地方,他们按原路返回,帐篷和炊具都还丢在原地,有些被熊踩坏了,有些还能用,他们收拾过后再次启程。
    这一天很顺利,他们在一个山坳的密林深处找到了失踪的植物学家,他还好好地,也没有受伤,正在采集植物样本,见到来人后很是震惊,别冬说了情况,植物学家瞪着眼,一拍脑袋说:“天哪,原来我最后一条信息没发送出去……”
    他解释说那天傍晚的时候过河,就在最后定位讯息的那条河谷,因为脚下湿滑摔了一跤,原本装在防水袋里的重要物件被冲走了,等他找回来的时候袋子都已经裂开,里面之前采集的样本都没了,通讯设备倒还在,但进了水,他捣鼓了半天,终于发了条定位信息过去,跟着又编辑了一条,“通讯设备进水,也许已经坏了,但人没事,会按正常计划进行工作及返回”,这条信息在他的设备上显示已经发送成功,但实际并没发出去。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但无论如何这项救援工作有了圆满的结果,别冬给总部发讯息,告知人已经安全找到,植物学家在山里的工作还有两天才结束,他们也就陪着继续在山里待了两天。
    最后的这两天别冬整个人都很轻松,不需要担心救援进展,只需要每天找适合的地方让几个人可以扎营,最好是离水源比较近的,可以捉鱼改善伙食,植物学家也有很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别冬跟他一起找到许多可以吃的植物,伙食倒是意外的很不错。
    而且连着两天没下雨,最近的日子过得有些囫囵,到了走出璃山的那一天,冷峯才记起来,梨津的雨季已经结束了。
    任务结束,生活又回到正常的轨道,除了两个人的连结更深,其他看起来跟以往并没什么不同。
    但冷峯知道不一样了。
    还在璃山的时候,他脑子里就有许多想法,想做更多的别冬,也想做别冬最深爱的大山,把所有狠狠刺激过他感官神经的东西都变成作品,让那些记忆深刻的时刻不只是记忆,还要用另一种方式让它们永恒。
    跟别冬在真正的大山走过这么一趟,冷峯像是被打通了一些穴位一般,就好像,以前他见的山并不是现在眼中的山,以前他见的人,也不是现在他眼中的人,外物的一切没变,可他心里变了。
    他总是保持着安全距离去看一切,但现在这距离没有了,消失了,他的心完全跟他要感受的一切融在了一起。
    那些他从小被训练的,遵循了20多年的,已经刻进骨子里的习惯,全都消失了,而直觉与本能被无限放大,他现在的作品里有惊惶和恐惧,和挣脱一切的爆发,是他从没展现过的粗犷和力量感,还有无尽的温柔。
    梨津到了最舒服的季节,秋高气爽天朗气清,游客渐渐又多了起来,旺季到了,司放饭馆的生意也越来越好,连带着别冬晚上收工也越来越晚。
    自从璃山回来后,冷峯变得忙碌了许多,没有再整天跟别冬粘在一块,别冬很高兴看到他忙自己的事,做自己的作品,只在每天晚上快收工的时候,冷峯一定会提早出现,然后等别冬一起回家。
    日子如水平淡而安然,转眼又是初冬,差不多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别冬来了梨津,他记起那会的自己硬生生坐了两天两夜的绿皮火车,饿得前心贴后背,好在一路上遇见不少好心人,给他送了吃的,又带他免费蹭车,才平安抵达。
    一年后的今天他又长大了一岁,20了,别冬想,如果他还在族里,应该会有个很传统的成人礼。
    而现在,他不觉得遗憾,成人礼他已经有了,是不一样的,那一天在那个天高旷远的山谷里,是冷峯给他的。
    这些日子别冬一直还记挂着自己的事,自从去住了梨漾海边那个民宿酒店后,他更想有个自己的小地方了,虽然古镇上做什么的都有,奶茶店生意红火,小吃店游人不绝,但别冬思来想去,还是想做客栈。
    于是每天中午忙过,下午空闲的时候,他会在网上论坛看看,有没有人要转让客栈,也会在镇上四处溜达,看看有没有哪家挂牌,但这件事儿他谁也没说,现在梨津的旅游经济越来越好,客栈价格也都水涨船高,别冬掂量自己户头上的那点儿存粮,觉得够呛。
    留心了快两个月,别冬终于找着一个还算合适的客栈,网上看图片还不错,只不过位置有点偏,在梨津古镇城墙外,隔着一条国道公路,价格尚且可以接受,虽说超过了他的预算,但他觉得应该还能砍一砍,于是跟那边联系过,约了时间想去谈谈。
    对方定的时间在下午,别冬临去前突然有点不放心,怕自己看走眼,就让司放跟他一起过去,司放做了这么多年饭馆生意,看看客栈或店铺有没有发展潜力,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别冬也信任他。
    去的路上司放问:“这事儿你跟阿峯说过没?怎么不叫他一起?”
    别冬说:“还没定下来的事,跟峯哥讲了白让他操心,真要决定拿下来,肯定也得让他来看一趟。”
    司放瞧了瞧他没吱声。
    过了会别冬又说:“我怕峯哥要给我钱,这事儿我不想这样。”
    司放这才点点头:“是该这么做,阿峯要知道你想拿客栈,肯定把身家都给你,但这钱你不能要。”
    别冬“嗯”了一声,他自己心里怎么想他很清楚,但司放作为外人也这么说,过了会他问:“四哥,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跟峯哥长不了,所以让我别欠他的?”
    司放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过了好一会才说:“不能说欠不欠,亲兄弟还明算账呢,真夫妻因为钱的事翻脸的也不在少数,你们才在一起没多久,这种事儿还是注意点分寸的好。”
    他话也只能说到这份上,但别冬刚才一语中的,说出了他就是这么想的,既然从一开始就注定长不了,那就别互相牵扯得太深,感情是,钱也是。
    关于“长不了”这件事,别冬早已经思索过,也有了答案,不会再困扰他,至于他不想要冷峯的钱,倒不是因为这个,他只是单纯地很想证明下自己,看看纯粹靠自己的能力和努力,能不能拥有一份小小的“事业”,仅此而已。
    他们去到转让的客栈,这家店生意萧条,已经到了旺季都没几个客人,带他们参观的是管家,也是一副刚起床无精打采的样子,说老板做别的生意亏了钱,这里急着出手,他已经两个月没领到工资了,等转掉才有钱拿。
    地方倒是够大,但感觉装修了很久,所有设施家具都已经老龄化,别冬稍微看了看,就发现好几个卫生间马桶漏水,衣柜门关不上,地板也已经鼓翘,管家也很坦然,直说这客栈需要翻新,就现在这个破落样儿很难经营,梨津近些年民宿发展得厉害,游客的选择很多,他们家就算房费打六折都很难卖。
    别冬看了一圈,心里有了数,又说起价格,对方管家说还可以谈,他们老板急用钱,都好商量。
    司放倒是一直没说话,到这会才开口,说他们回去再想想,下次要再聊就直接约老板出来。
    出客栈后别冬问他的意思,司放直接说:“位置太偏,房屋太破,你接手可能只需要20万,但得花50万来翻新,不然没法做,不划算。”
    别动心里也是这个结论,他叹了口气,没说话。
    司放知道他的心情,安慰说:“别急,总会等到最适合你的。”
    别冬怔了怔,这话他听出点别的意思,但他此时顾不上多想,心里被失望填满,快两个月就看到这么个以为会合适的客栈,去之前别冬是抱了很大希望的,哪知道实物跟图片完全是两码事。
    司放说:“我也帮你留意留意,好歹我在这片混的年头比你长,消息能比你灵通点。”
    别冬点头:“谢谢四哥。”
    晚上冷峯来接他,两人一起回家,别冬的兴致一直不高,冷峯问他怎么了?别冬只摇摇头,他不想说,也说不出来。
    等他洗完澡出来,冷峯拉他去一楼,把一座座雕像的盖布揭开,给别冬看他最近做的东西,于是别冬看到了许多个自己,差不多都已经成型,冷峯跟他一一介绍:“这是野河,这是海,这是梦……”
    至于那尊最早的,脆弱又倔强的雕像,冷峯说:“它就叫’冬’。”
    别冬终于笑了,这么多个自己,想想它们都是在冷峯的手中诞生,他觉得真是很美好。
    同时心里又隐约有个念头,冷峯做的作品这么好,只有他一个观众,真的太可惜了,他不希望冷峯只为他一个人做东西,希望现在的冷峯被更多人看到,被以前捧过他也踩过他的那些人都见到。
    他觉得这才是冷峯真正的“事业”,他应该是要发光的。
    冷峯晚上继续做东西,别冬随手在边上也刻了起来,他还是更习惯木头,这时候对着男朋友,他刻了一个小小的冷峯,有点夸张,有点可爱,是最早时候冷峯的样子,瞪着眼睛,很凶,气鼓鼓的,像一尊可爱的金刚。
    做好后他拿给冷峯看,冷峯登时给看笑了,拿在手上爱不释手,跟着拍了张照,发了三年来的第一条朋友圈——“小冬做的我。”
    作者有话说:
    植物学家:没想到竟然连我都是助攻…
    连更了快20天,让本劳模歇歇,周四见!
    第70章 “这是我男朋友”
    冷峯的这条朋友圈如冷水入油锅,炸出了一连串反应。
    他的微信朋友圈大多是过去有过交集的人,这些人里只有江沅知道“小冬”是谁,江沅当即点了个赞,但没评论,私信跟冷峯聊了几句,问他这算不算是“官宣”了?
    官不官宣的,冷峯觉得对以前圈子里的人没那个必要,知道的自然会知道,他发朋友圈单纯就是因为喜欢,喜欢这件小玩意,更喜欢是别冬做了这件小玩意,发了之后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为什么那些恋爱中的人总孜孜不倦地喜欢“晒”,恋人做的一顿饭,送的一束花,发的一句消息都要晒,冷峯以前看到那些都嗤之以鼻,现在忽然就懂了。
    他晒得咧开嘴角合都合不拢。
    这条暧昧的朋友圈获得了几十个赞,评论也一大串,有说东西做得不错的,一看就野生,但很灵,做出了本尊的灵魂。
    更多人在问,小冬是谁?大艺术家销声匿迹两三年,这是收获爱情了?除了恋人,谁会做另一个人的雕像啊……
    以前相熟的人直接在评论里讨论了起来,“恭喜”两个字都频频出现,更夸张的“嫂夫人”都出现了,说嫂夫人的手这么巧,想必人也貌美如花,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冷峯看着一条又一条的评论,最后只统一回了句:小冬是“他”,不是“她”。
    后面更沸腾的反应他都没去管了,直接退出了微信界面。
    别冬从自己的朋友圈里也看到了这条消息,他自然看不到那些评论,只看到冷峯最后回的那句,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
    不加最后那句话还好,加了那句话就算是某种隐晦却又坦率的承认,有些甜,但别冬又担心,冷峯这么宣之于众地说了是“他”不是“她”,恐怕会给他自己惹来麻烦。
    别冬跟以前的亲人朋友几乎断绝来往,但设身处地地换位思考,如果他还有亲朋好友,突然这么宣布他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会引起多大的反应?
    他又想起小时候见过的那一对,大概会跟他们一样,被逐出族人和村子,然后对外就说他失踪了,他不知道城里人对他们这样的关系是怎么看,但就他自己的经验,这种事都没什么好结果。
    冷峯自己根本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就是喜欢那小东西,这是别冬第一次亲手给他做的小礼物,冷峯一颗热恋中的心,就是忍不住想晒,没明晃晃地说“这是我男朋友做的”就已经算很收敛了,至于别人有多惊讶他交往了一个“他”,怎么看待他这段新恋情, 他根本不关心。
    别冬忍不住问:“峯哥,你发的这条,你家里人会看到吗?”
    冷峯说:“应该会吧,不过我爸看不到,他被我屏蔽了。”
    “那他们……”别冬想问,又犹豫要怎么开口,冷峯知道他要问什么,摸了摸他头发说:“我不在乎的,他们不重要。”
    别冬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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