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池没有否认,继续撸着三妹:“怎么了?”
    “在那里开画展可不容易,是我前男友利用家里的关系帮我介绍,我才能在那里开个人画展。”
    “是吗。”
    “他家里做的是房地产生意,最近这些年有许多华人去海外购置房产,他们家便把生意做到了海外。”
    “哦。”
    躺在杜池怀里的三妹原本舒服地打着呼噜,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从杜池怀里跳到地上,转眼间便消失在了楼道里。
    尽管肚子里怀着崽崽,三妹的身手依然敏捷。
    “你不感兴趣。”向墨敏锐地发现杜池的话格外地少,“那不说他了。”
    “没有。”杜池懒懒地说道,“还是有感兴趣的地方。”
    “比如?”
    “你为什么喜欢他?”
    没想到是这种毫无营养的问题,向墨没劲地说道:“谁都有年少无知的时候。”
    突然见到三年没见的前男友,说心中没有一丝波澜是不可能的。
    但也仅仅是小石子投入大海中,并没有掀起什么惊涛巨浪。现在的向墨对感情这些事看得很淡,也就懒得再去缅怀他的青春年少。
    杜池似乎还想继续问,但这时楼下突然响起了门铃声。
    正好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向墨起身走到阳台边,往楼下看了看,发现站在小院门外的人是隔壁花店的周阿姨,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红玫瑰。
    “是找你的吗?”向墨回头看着杜池问。
    杜池起身来到向墨身边,也看到了楼下那惹眼的红玫瑰,挑了挑眉问:“你确定不是你前男友?”
    站在高处询问多少显得有些不礼貌,向墨和杜池便从阳台来到小院,结果就如杜池所料,周阿姨手中的玫瑰果然是钱琨送的。
    “刚才那个客人订了99朵玫瑰,包装包了好一阵。”穿着素色旗袍的周阿姨把大捧玫瑰递到向墨手里,接着把滑到手肘的丝巾披肩重新聚拢,一脸犹豫地说道,“小向,如果你遇到心理变态的人,可以选择报警。”
    对于周阿姨那个年代的人,同性恋可不是什么光鲜事。钱琨那么明目张胆地送向墨玫瑰,他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虽然知道周阿姨是纯属好心,想要提醒向墨,但向墨多少还是有些难堪,毕竟按照周阿姨的标准,他也是个心理变态的人。
    正犹豫该怎么接话,身旁的杜池突然揽住向墨的肩,语气自然地说道:“周阿姨,你说谁变态呢?”
    杜池说这话时的态度很亲切,带着小辈对长辈的撒娇,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向墨的尴尬。
    明眼人立马就能看出来,他这是带着向墨一起出柜,颇有种陪向墨共进退的意思。
    周阿姨到底是饱经世故的人,只是微微愣了愣,随即略带抱歉地说道:“小向,阿姨在国外生活过,也见过这种事,很正常。我只是以为你不是,所以……”
    “没事的,周阿姨。”向墨说道,“我不介意。”
    等周阿姨离开以后,向墨把手里的玫瑰塞到杜池手里:“谢了。”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周阿姨精心包装好,直接丢掉有点糟蹋别人的劳动成果,他便索性借花献佛。刚才要是没有杜池帮他解围,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不太好吧。”杜池抽出塞在花束中的小卡片,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念道,“你永远是我的宝宝。”
    念完之后,似乎是被肉麻到了,他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老实说,向墨也有点被肉麻到,他年轻的时候怎么会喜欢这种称呼?
    带着几分恶心杜池的意思,他顺着杜池的话道:“就是你宝宝,行吗?”
    “行。”杜池笑了笑,突然问道,“需要帮忙吗?”
    “帮什么忙?”向墨问。
    “这个。”杜池晃了晃手里的小卡片,“还是你自己解决?”
    工具人再次上线,正合向墨的心意。
    不过钱琨和谭宋不同,谭宋至少沟通起来无障碍,还能知难而退,而钱琨成长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性格无比自信,他根本不会听别人的话,只会相信自己的判断。
    想了想,向墨说道:“这次不能假装是床伴。”
    除了怕钱琨误以为他生活堕落以外,向墨还怕钱琨说不介意,自作多情地想要“拯救”他。那样不仅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还会把事情搞复杂。
    “那你倒是让我不用假装。”
    不用假装,无非就是把关系坐实。
    向墨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杜池跟他说话越来越随便,好像两人本来就是可以随便话说的关系。
    他无视了这句话,继续说道:“重点不是假装,是床伴关系不管用。”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高大的梧桐树挡住了外面的路灯光,在小院里面对面聊天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向墨转身朝屋里走去,杜池跟在他的身后,随手把玫瑰放在了画室的长桌上。
    “他这都不介意?”杜池问道。
    “不是,他会觉得床伴只是将就,不是真爱,他才是。”向墨说到这里,停下上楼的脚步,转身看向杜池,思索着说道,“你可能得假扮我的男朋友。”
    声控灯忽地在头顶亮起,暗黄的灯光照亮了狭窄的楼道,台阶抵消了两人的身高差,仿佛无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向墨突然觉得有些不妥,“男朋友”这种词就不该出现在两个单身主义者身上,于是他又转过身,继续往楼上走去,淡淡说道:“算了,你别掺和。”
    “呵。”身后响起了杜池的轻笑声,下一秒,向墨的手腕倏地被杜池拉住。
    “既然他这么自信,那要是假扮男朋友也没用呢?”
    还未等向墨反应过来,他便感到后背撞上了温热的胸膛。
    杜池从背后搂住向墨的腰,下巴懒洋洋地搭在他的肩上,凑到他耳边道:“你说是吧,老婆?”
    酥麻的电流从耳根传至心脏,像是负荷过载一般,又传到指尖才自行消去。向墨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后的这只大型犬,正不遗余力地散发着他的雄性荷尔蒙。
    假扮男朋友的确不够带劲,直接扮成老夫老妻,那钱琨应该不会再纠缠。
    嗓子莫名有些干涩,向墨轻轻舔了舔嘴唇,偏过脑袋看向杜池:“要去我的房间吗?”
    箍在腰上的胳膊紧了紧,杜池直勾勾地看着向墨的嘴唇,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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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墨开画展的地方是杜狗家的美术馆
    第25章 不安分
    枕芯和被褥乱糟糟地摆在床上,依稀还能看见三毛蹦跶过的痕迹。
    杜池手里拿着向墨塞给他的床单,深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问:“你让我来你房里,就是为了给你铺床?”
    “不然呢?”向墨真诚地发问。
    三毛把他的床糟蹋成那样,难不成还要他自己铺床?
    从衣柜中拿出换洗衣物,向墨拧开门把手,回头看着杜池道:“我去洗澡,铺好了自己走。”
    “艺术家,你这样不厚道吧?”大型犬满脸都写着抗议,“世界钓鱼大赛不给你颁奖我都不同意。”
    向墨不禁觉得好笑,他压抑着嘴角的笑意,扔下一句“赶紧铺”,接着来到了卫生间里。
    绵密的水珠打在皮肤上,冲刷走了一整天的燥热。
    大脑放空地在身上抹着沐浴露,向墨无聊地发着呆,觉得或许养只大型犬也不错。
    养猫和养狗的区别很明显,猫猫非常省事,不用每天出去溜,会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但陪伴感远不如狗狗强,对主人爱答不理,也就只有家里的傻狗会翘首以盼地等待主人回家。
    这些年过惯了单身生活,向墨从不觉得自己需要陪伴。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舒适得恰到好处。如果有人想扰乱他现有的生活,他只会让对方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谭宋和钱琨就是他想排除掉的因素,但奇怪的是,明明杜池才是改变他生活最多的那个人,他现在甚至已经不再一个人吃饭,但他对此却并不反感。
    说到底,人终归还是社交动物。再独立,再坚强的人,或许内心深处还是会渴望陪伴。
    打住。
    向墨倏地停下动作。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心里顿时拉起警戒线,理智拿出了小鞭子,不停地抽打叫做向墨的小人,让他保持警惕,不要掉入陷阱。
    从长远上看,只要人会死亡,那任何一段关系都会走向终结,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
    因此减少受伤的最佳办法,就是不要再建立任何新的联系。
    向墨想到这里时,忽然听到“噔”的一声,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花洒里流出来的热水瞬间变凉,向墨立马意识到是停电了——电热水器没法再工作。
    脑袋上满是泡沫,肩膀上也沾了不少,尽管粘腻的感觉令人不适,但向墨还是关上了花洒。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硬汉,没了热水也要强行用冷水洗澡。
    要是七八月的天气还好,这五月初才刚刚入夏,夜晚的气温并没有很高。单身生活最麻烦的就是独自生病,向墨可不想这样。
    在腰间裹上浴巾,来到厨房烧水的同时往外看了看,只见整个街区都一片黑暗,估计是变压器出了问题。
    身后突然响起杜池的声音:“在烧水吗?”
    “嗯。”向墨双手撑在厨房台面上,头也不回地应道,“头还没洗好。”
    “不能用冷水吗?”杜池似乎不太理解向墨的行为。
    “人老了,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向墨淡淡道。
    适时杜池正好走到向墨身边,借着窗外的微光,他扫了眼向墨的胸口,嘴角浮起笑意:“确实应该爱惜。”
    向墨顺着杜池的目光看了看自己,发现胸口上狗啃的痕迹还没有消去。
    洗头不需要把水烧沸,估摸着水温已经合适,向墨关上燃气灶,把水壶拎了下来。本打算回到浴室,用盆子接着洗,这时杜池却问:“需要帮忙吗?”
    有人帮忙当然再好不过。
    向墨犹豫了一瞬,说道:“不许使坏。”
    杜池显然觉得很冤:“我能使什么坏?”
    “反正不许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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