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挑剔下来,满京城能有十个勉强符合条件的,都已经算不错,算运气了。
    这话周恒却不敢说,毕竟原先要娶姑娘的,正是王爷他自己。他也确实是比这些男子好太多了,他说他们不好也是有资格的。
    崔思道将这几个人的小像,夹到介绍这几人的册子里,又放进了旁边的匣子里面。
    他这才起身,忍耐着心里的嫉妒,尽量平淡道:“走吧,将这些画像和册子,都拿去给姑娘看一眼。”
    周恒忙亲自提了那个千挑百选,才选出来的小像。
    崔思道自己则捧了一个装了各色宝石的匣子,独自打伞往莫玉笙的院子里走去。
    他到的时候,莫玉笙依然在生闷气,连午饭也没吃。
    崔思道令人将午膳摆在小厅,自己则进了莫玉笙的寝室里,打算先哄她起来用饭,等她用完饭再让她挑人。
    不料,他才走到房屋中央,莫玉笙却已拉下被子,翻身起来,朝他冷笑了一下,嘴巴半点也不饶人。
    “殿下且住!都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女孩子家的闺房,岂是男人想闯就能闯的?”
    崔思道以前确实想来她的房间就来了,他瞧着面带怒色的莫玉笙,只好服软道歉:“此事是我失礼了,我进门来,只是想唤师妹起来用午膳。”
    莫玉笙立即道:“午膳就不必了!见到师兄,我便失了胃口。”
    崔思道眼底微沉,身子几不可见的晃了一下。
    他面色冷淡,却依旧好脾气道:“师妹好歹吃些,师父将你托付给我,我自然要照顾好你。你厌了我,但不吃午饭损害的却是你自己。”
    崔思道上辈子打着父亲的名号行事的时候多了去了,还一直说是为她好。
    “师兄很不必打着父亲的旗号来约束我。”
    莫玉笙想起来这事,心里就有气,因此她说话也格外不客气,“烦请师兄日后进门时,先让红药通报一声。你与我私下相处时,还请隔着屏风与我说话。若师兄无事,也请别往后院跑,只自己呆在你的前院便好。”
    她心知自己的话十分伤人,但她看着崔思道,心里的怨恨与怒意不断上涌。
    莫玉笙听到自己冷漠无情的对崔思道说:“如今我一点也不想看到尊贵的摄政王殿下,我讨厌死你了。若无重要的事,可否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崔思道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失血了,他有些抑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怕自己会露馅,他立即用帕子捂了唇。
    莫玉笙不知崔思道中毒,还以为他是因为没有休息好,加之天气转凉这才偶感风寒。
    她别过眼去,狠心的让自己不要理会崔思道,不要心软的关心他。
    崔思道见状,只觉得心如刀割。
    他所有的冷静自持,都比不上她的一句讨厌他。
    崔思道张张口,万种哄她的话好似被棉花堵住了口一般,他再也不敢,再也没有能力将它们说出来。
    他害怕师妹再次说厌恶他。
    他只强忍着自己身体上不适,走出了莫玉笙的寝室。
    第53章 第53章
    崔思道虽是面无表情的出门,但肉眼可见的,他眼睛都红了。
    他看着像是生气,又像是悲不自抑。
    崔思道面色苍白,唇色苍白,因此眼睛发红就显得分明。
    周恒和红药见了这情形,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
    崔思道却看向红药,语气十分冷淡,吩咐却无比细致:“姑娘不愿吃饭,你们这些她身边的人,也该好好规劝她,省得伤了身子。”
    红药连忙点头:“奴婢之后会好好劝姑娘的。”
    崔思道点点头:“姑娘如今年岁渐大了,她独自回南疆之事到底不把稳。本王自寻了好些青年才俊的小像给她看。”
    还要哄劝自己心爱之人择捡夫婿,这其中的悲苦不甘怎能轻易道出?
    崔思道心里一狠:“姑娘一向随性而为,但你该知道什么是好的。等她稍微不气了,你就多劝劝她,让她好好挑一挑人……”
    这话还没说完,一把红通通,轻飘飘的干枣子就从窗边砸了过来。
    乱七八糟的砸到了崔思道身上,有两颗甚至砸到了他的脸上。
    崔思道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那些红枣子骨碌碌的滚了一地。
    如今大不敬的行为,让一旁侍候的周恒和红药,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崔思道一抬头,却见莫玉笙站在窗边,她眼睛红红的,脸上的怒意非但没有消失,反而越发的浓烈了。
    他抿了抿唇,心口也如凿痛一般。
    莫玉笙怒气上头,根本没见他微红的眼,只冷声道:“不劳烦摄政王殿下为我操心了,我吃不吃饭,选不选夫婿都该由我的心来。殿下日理万机,若是没有其他事,那民女就在此恭送殿下了。”
    她迫不及待的赶客,让崔思道又不自觉想起,她方才说厌恶他,也不想再见到他的话。
    崔思道心脏抽痛了一下,脸上隐晦的流露出一丝悲痛。
    很快,他又恢复成了往日那般高不可攀的冷面模样,只朝莫玉笙点点头,便转身走了。
    莫玉笙瞧见他清减了少许的背影,竟然感觉有些凄凉。
    只是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她心里嘲笑自己忽然冒出来的可笑想法,堂堂摄政王殿下,刚打了一场世人称颂的胜仗,他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他又怎么会难过呢?
    莫玉笙扭头看向一旁的红药:“我才不会为了旁人损害身子,红药去小厨房让他们做吃的来,我就在外间用饭就可以了。”
    红药听莫玉笙肯用饭了,虽然她语气里还是有气,但她仍然面上一松,忙道:“奴婢这就去小厨房,吩咐他们做些姑娘爱吃的。”
    莫玉笙点头,这才重新走进走到房间里。
    等看到桌子上那一沓明显被精挑细选过的画像,她就想到了强行和她凑成一对的林渊。
    新婚之日,她因遭人刺杀,让林家的红事变成了白事。
    这一回,师兄他倒没有直接将她嫁给林渊了,却送来了这些画像。
    莫玉笙随手将那沓画纸拿起来看了一下,也没看到林渊的画像。
    他不在选择之内,这一点和上一世根本不一样。
    莫玉笙面色稍微缓了一下。
    现在她根本不想同旁人定亲,她谁都不会选。其实她回南疆主要还是避祸,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上一辈子是谁派人杀的她。
    莫玉笙想着,如果自己离京城远远的,依旧回到南疆隐居,想必那人要杀她也没那么容易了。
    红药带着饭菜上来了,莫玉笙一边食不知味的用饭,一边想办法该怎样回南疆去。
    这一世到底和上辈子不同了,变故也变得多了。她不知道杀她的人会不会提前动手,她能做的只有提前回去。
    等她远远遁到南疆的山林村寨里,那人想要她的命也就困难了。
    莫玉笙若有所思,若是她只回南疆的话,其实也没有必须要征得师兄的同意,光明正大回南疆的必要。
    她偷偷走也是一样的。
    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了。
    莫玉笙想完,立即吃完了饭,自己回了房间关上了门,说是要安静小憩。
    红药和绿翘闻言,便退下去了。
    莫玉笙关闭门窗,自己开始翻箱倒柜。
    一会儿从拔步床的柜子里翻出一个装了银票的匣子,这银票足足有一盒,面额从几十两到几千两不等。
    她一会儿又翻出来一盒子的打赏人用的金银锞子,什么小金元宝花样的、文房四宝样式的、生肖样式的,足足一大盒。
    此外还有一下子圆润无暇,品相特别好的珍珠。
    那银票是莫玉笙父亲临终时给她准备的,说是日后拿来日常花用也方便。
    此外父亲他还留了许多莫家的珠宝玉器,古玩孤本给她。
    只是这些都在莫玉笙私库里,后来崔思道又往她那儿搬进来许多好东西,使得她的小私库越发丰厚了。
    不过,她若是动用那些东西太多,崔思道也会问上一问的。
    这金银锞子是他让人打给她,珍珠是上供皇家又被他拿来给她打头饰耳饰的,只是这些东西轻巧又能直接当成钱用,拿起来更方便。
    莫玉笙寻了几套自己常穿的春衣,又把多日不用的针线篓子拿到床边。
    她面上犹豫了一下,然后又坚定下来。
    穿针引线,莫玉笙将那些百两千两的银票,小心细致的缝进了中衣里。
    至于什么金银锞子,还有轻巧易戴的珍珠,只需要等她出去的时候,抓两把放在荷包里也就是了。
    莫玉笙将银票缝完之后,心里就慢慢平静了下来,只是后几日,她面上却做出郁郁寡欢之色,连食欲也少了许多。
    红药和绿翘万分着急,无论她们如何哄劝,往日心性开朗舒阔的姑娘,这一回好似真的被王爷伤到了一般,她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崔思道也着急在心里,只是面上仍然表现得平静冷淡,好像半点不关心她一般。
    直到莫玉笙百无聊赖的说要外出,她要瞧一瞧到了庄子里做活的绿萝,顺便要去散散心时,崔思道立即就同意这个请求。
    如今正值春日,天气越发暖和起来。春深而水暖,绿柳渐渐成荫,姹紫嫣红的花次第开放。外出散心确实是件不错的事。
    崔思道因身体的原因,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进宫了,对外他和崔珉只说是还政与陛下。
    崔思道在打完北漠之后,权威名声已经达到了不可忽略的地步。如今崔思道一还政于天,此举不仅让朝中的朝臣放了心,更让民间百姓大赞他一心为国,并不贪恋权柄。
    他闲了下来,若是在往日,他定要亲自带着莫玉笙出门的。只是他们刚刚闹翻,她去散心的话,想必也不想见到他。
    崔思道索性就没有跟着去,只让暗卫随行,在暗处小心看护着莫玉笙。
    莫玉笙让红药和绿翘收拾了她常穿的衣裳,常用的物品,便同她们坐上了马车一同离开。
    绿萝之前自作主张犯在了崔思道面前,她便被罚去了京郊的庄子上做活。因绿萝跟着莫玉笙的时间久了,莫玉笙特意让人只给她一些轻省的活计做,并不让人为难她。
    她今日独坐一辆马车,红药和绿翘和一个嬷嬷坐一辆马车,此外还跟着几个护送的人。
    路走了一半,莫玉笙觉得无聊,便让绿翘前来作陪。
    莫玉笙将一小盒绿豆糕推到她的面前,笑着询问她一些事:“绿翘是家里年景不好,这才来到王府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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