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刀担心小零的伤口,想要站起身,可不知怎么的,身体却完全不受自己的掌控,她只能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让小零靠在自己身上。
    反而是小零先打破了沉默。
    “七,”她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的味道,“我有话对你说。”
    “什……”桃刀正欲出声,话出口,却不受控制地拐了个弯,“好。”
    又来了,她不禁错愕。
    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难道……她想到什么,目露震惊,这是……在重演幻境?
    此时,小零又开口了。
    “刚才你喝下去的东西,”她说,“是【时间】。”
    “这样,他们应该就抓不到你了……”
    她说着,忽然停下,猛地咳了两声,吐出一大口血:“……咳!”
    “小零!”桃刀不由心焦,想俯身查看小零的伤势,但身体却擅自动了起来——她沉默地伸出手,替小零拂去嘴角的血沫。
    下一瞬,手腕被小零猛地握住。
    “我可不可以……”她轻声道,“拜托你一件事?”
    桃刀盯着她。
    小零高高仰起头,脖颈折成一个脆弱的弧度,她的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点点荧光,整个人宛若一株盛放到极致的百合,美丽灿烂——却也极易凋零。
    “好不容易出来了……”她大口喘着粗气,每多说一句话,就是对身体的一分负担,她却执意看向桃刀,攥住她的手指用力抽紧,“我真的……不想死掉……”
    “明明只差一点了……”
    她的生命,被束缚在那小小的银色天地中,终尽一生,却依旧没能走出去。
    所以……
    “对不起,”她小声道,“但是……”
    “可不可以请你——救救我?”
    沉默了许久,小零都没有等到回答。
    也是,她勉强扯了下嘴角,这么做太难了。
    对于小七而言,这同样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难道还要为了她而穿越时空,再次回到那个恐怖的噩梦……
    “……好。”一道颤抖的声音响起。
    小零愣住了。
    “什……”
    她才发出一个音,下一秒,却陡然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
    鼻尖传来一股清冽的冷香,那是小七的味道——他将额角贴着她的肩胛,用她最熟悉的平静语调道:“我答应你。”
    “我会带你去看商铺,去看城镇。”
    “我会带你去吃棉花糖,还有那些你从没吃过的东西。”
    他低下头,在小零的额间落下一吻。
    浅淡而深重。
    月光自云间倾泻而下,落在小零的身上。
    那股一直笼罩在她脸上的雾气开始散去,露出精致而年幼的五官,银发红眸,宛若一株生机勃勃的向日葵。
    透过小七的眼,桃刀静静望着这与自己生的一模一样的少女。
    她太迟钝了。
    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就察觉到?
    小零费力伸出手,抓住小七的手指。
    “那真是,太好了……”
    她仰起头,眉眼里都是晴朗的光。
    “其实……”她小声道,“我刚刚说错了。”
    “夜晚的天空也很漂亮。”
    “因为……”
    她深深看了小七一眼,没有再说下去。
    桃刀能感到小七加重了握住小零的力度,但如何他用力攥住,那双纤弱的手却依旧不受控制地从他指尖滑落。
    小七终于承受不住,猛地俯下身,如同受伤小兽般低吼出声。
    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拉力自桃刀身上传来,将她一点一点扯出小七的身体。
    她浮在空中,终于第一次看清了小七的脸。
    黑发雪肤,眉眼清隽中带着一丝薄冷,绿眸泛着浅淡的冷光,但在那之下,却隐约可见柔意。
    桃刀望着面前这熟悉不过的脸庞,深深吸了口气。
    她轻声道:“寺西行。”
    像是回应桃刀一般,小小的寺西行抬了起头。
    他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深深搂住小零,与她额头相抵,喃喃道:“我答应你。”
    “一定会救下你。”
    无论重复多少次,我一定都会……保护你。
    作者有话说:
    下次更新不会晚了!(滑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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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五章
    一片漆黑中,隐隐有微弱的啜泣声传来。
    桃刀诧异抬头。
    不远处,一个小小的人蹲在地上,双手抱膝,肩膀正微微抽动。
    她犹豫了下,走过去:“喂……你没事吧?”
    那人抬头,露出一双哭红的绿眸。
    桃刀看清他的脸,一下愣住了。
    “寺西行……?”
    那孩子黑发绿眸,脸上稚气未脱——正是六七岁左右的寺西行。
    他睁着一双哭红的眼,迷茫看向桃刀。
    “怎么办?”他喃喃道,“我又失败了……”
    他尝试了那么多次,多到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却仍旧没能将她救出来。
    那到底……该怎么做……
    他忽然伸手,用力抓住桃刀的手。
    “我答应过她的,”他低声道,“说好要保护她的……”
    “对不起……”
    他深深将头埋下,细碎的啜泣自黑发下低低传来。
    桃刀低下头,能感到寺西行握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咬住唇。
    忽然蹲下,紧紧抱住他。
    寺西行:“……?!”
    “你……”
    他错愕想要抬头,桃刀却越发用力,紧紧抱住他不肯松手。
    良久,才低哑出声。
    “对不起,”她低声道,“是我不好。”
    “一个人承受那么多,一定很辛苦吧?”
    明明是她提出的请求,最先忘掉的却是她。
    只有寺西行一人被留在原地,孤单地、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如同诅咒般的轮回。
    想到这里,桃刀用力抽紧手指。
    但是,以后不会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会与他一起。
    桃刀抬起头,红眸中闪烁着晶莹的光,她伸出手,轻轻撩开小寺西行的衣襟。
    他纤细的脖颈下,一颗尖锥形的红宝石紧贴着皮肤,在漆黑的空间中散发出火焰般炽热的光。
    “这个,”桃刀的手指拂过血石,轻轻道,“可以还给我吗?”
    寺西行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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