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出门没带银钱的事儿,姜焕润是第一次遇到,看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多少觉得脸上有些顾不住。
    而这般难堪的时候,偏生又遇到了白立夏。
    姜焕润恨不得要寻个地缝钻了进去。
    而一品香的伙计,见姜焕润和白立夏俨然熟识的模样,颇为诧异,“你们认识?”
    “嗯。”白立夏点头,“这是我朋友,今日大约也是出门匆忙给疏忽了,算一算他们这里有多少银钱,我来付就是。”
    说着话,白立夏去拿自己的荷包。
    “既是白二小姐的朋友,那便不必了。”伙计急忙道。
    这一品香原就是苏木蓝和陆雯晴一并开的,现在白家姐妹和顾云溪都在,问他们收钱,那不是自己收自己钱么?
    “还是拿着吧,铺子里头有铺子里头的规矩,回头对账时,又得费了唇舌去解释。”白立夏将银子塞到了那伙计手中。
    伙计见推辞不得,只得将银钱暂时收了下来,又找了零,送白立夏和姜焕润一行人出门。
    “今日真是谢谢你了。”姜焕润出了门,便向白立夏道谢,“等我明日来,把银钱还给你。”
    “没多少钱,不必还了。”白立夏抿嘴笑了起来,“看你家也是时常在玲珑阁买衣裳和布料的,这回也权当给老主顾额外送的东西了,待往后多多照顾玲珑阁的生意就是。”
    姜焕润略略想了想这句话。
    若是还了银钱,那这事儿便是了了,可若是如白立夏所说,借着这个事儿的由头时常光顾玲珑阁,那他来玲珑阁也就更名正言顺了一些。
    姜焕润觉得有道理,只连连点头,“你说的有道理,那就依你所说。”
    “嗯。”白立夏笑的眉眼弯弯,“那你接下来……”
    要去哪里?
    “我先回家去,待明日再来,碰巧上次买的衣裳,家中母亲喜欢的很,却又说我没有给父亲准备,刚好我明日也来给父亲挑选上两件。”
    姜焕润答道,“那我就先不打扰,先告辞了。”
    手中没有银钱,得赶紧回家去,免得在外面横生枝节,又遇到什么难处。
    “姜少爷慢走。”白立夏略送了送,待姜焕润和墨书上了自家马车,渐渐走远后,这才跟白竹叶和顾云溪往玲珑阁走。
    “二姐这个朋友,先前没见过。”白竹叶眨巴着眼睛问。
    “先前先生让咱们比赛放风筝时,他路过咱们那,不知晓咱们是在比赛,只当小孩子玩闹,便到处寻人买风筝要玩,结果买不到,我看他也是有些想玩,就把我多余的风筝给了他一个。”
    白立夏如实回答,“前两日帮着铺子里头送货,碰巧送到他家中去了,说是朋友,这交情却不算多深的。”
    “这样。”顾云溪满脸促狭,“我还说,这人的模样跟你还登对的很呢。”
    “这玩笑可不许开。”白立夏佯装拧了一下顾云溪的胳膊,“到是你,我前几天可听说,有人去家里头给你说亲了呢,你咋样,可有中意的?”
    “没有。”顾云溪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云溪姐姐说没有便没有吧,脸红个什么劲儿?”白竹叶在一旁吃吃的笑。
    “谁脸红了……”
    “还说没有,都红到耳朵根了呢,你且老实交代,到底看上哪家的少年郎了,我到是想瞧一瞧,谁能入得了你的眼?”白立夏这会儿追问没有。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顾云溪也不跟两个人争论,红着脸跑开了。
    白立夏和白竹叶见状,顿时笑成了一团。
    又下了一场雪后,很快到了年关。
    过年是家人团聚的时候,各家在外头做活的人,陆陆续续开始归家。
    县学放假,白米豆回了家。
    玲珑阁这里也早早关了门,白立夏和白竹叶也开始在家帮忙张罗过年所用的各样东西。
    “大姐什么时候回来?”白立夏问。
    “估摸着还要再过两天才回来。”苏木蓝笑道,“齐夫人的意思是,年前把彩礼送了来,定一下明年的婚期,年前来一趟,也算是两家走动走动了,只是这两日需要准备准备,所以得耽搁些时日。”
    白水柳和邵安平两情相悦,今年定下婚期,明年成婚,到是十分合适。
    白立夏姐弟三个替白水柳感到高兴,却也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姐要嫁人,往后不能时常见面而有些难过。
    但他们四个间尚且如此,可想爹娘面对白水柳出嫁时,又是怎样的不舍?
    于是他们三个便也没有再说太多,只笑着说起了旁的,接着各自收拾各自的衣裳,预备着年前都浆洗一便。
    第870章 贪心
    正收拾着,白立夏拎出来了一件烟青色的长衫,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最后看向白米豆,“这衣裳,我记得好像不是你三姐做的吧。”
    “不是,这衣裳是云溪姐送的。”白米豆答道,“那日云溪姐跟着顾大人来县学,见我和永和哥身上的衣裳都带了些墨渍,说让我们替换着穿。”
    “原本我跟永和哥说不必让云溪姐如此破费,云溪姐却说,从玲珑阁拿了好多布匹,也不能白拿,也算是稍微还一些回来。”
    “见云溪姐这么说,我和永和哥便没有再拒绝,便都收了下来,不过我这身穿着略微肥大了一些,到是永和哥的那身,穿着是刚刚好。”
    “难为云溪还惦记着你们两个,等过了年去县城里头,记得把家里头晒得果子干儿送去一些。”苏木蓝笑着吩咐道。
    秋季红枣丰收,苏木蓝做了些脆枣,吃起来酥酥脆脆的,配上琥珀核桃仁来吃,滋味极好。
    顾云溪先前尝过苏木蓝初次试着做的脆枣,喜欢的很,之后一直惦记着,中途送去过几次,也觉得不够吃。
    “好。”白米豆点头答应,笑眯眯道,“也算是这衣裳的回报,不然无功不受禄,我这衣裳总觉得收的有些不踏实似的。”
    而白立夏却在一旁促狭地笑了笑,“我估摸着,云溪惦记的不是咱们家给的这些脆枣当回报呢。”
    “那期待什么?”白竹叶凑了脑袋过来。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问。”白立夏点了点白竹叶的额头。
    “二姐也就比我大了一岁吧。”白竹叶捂着脑袋,不满地噘了噘嘴。
    “大一岁也是大,这马上便要过年,过了年一过及笄便成了大人,你还是个小孩子。”白立夏戏谑笑道,“所以说,这是大人的事情。”
    “娘,你看二姐欺负人呢。”白竹叶说不过白立夏,便去寻了苏木蓝当靠山。
    不等苏木蓝说话,白立夏在院子里头叉了腰,“好你个白竹叶,这一对一单挑呢,你到是要去寻靠山去,耍赖皮,略略略。”
    “哼,才不是。”白竹叶被白立夏说的涨红了脸,松了苏木蓝的胳膊,去寻白立夏接着理论去了。
    两个人,顿时玩闹成了一团。
    苏木蓝瞧着她们两个,又去瞧了瞧屋子里头这会儿午觉睡得香甜的两小只。
    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么美梦,两小只咧了嘴,满都是笑意。
    而此时,白永和在家里头,正陪着白永乐。
    白永乐这会儿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会喊爹娘,也会喊哥哥。
    不会因为口齿不清的缘故,哥哥说出来,总是“多多。”
    白永和听着“多多”这两个字实在别扭,只一遍一遍的纠正,白永乐也不嫌烦,也只一遍一遍的学。
    等到学的实在累了,只坐在小板凳上头,看着白永和,双手托了腮,“哎……”
    长长叹息了一声。
    “你这蒜苗高的小娃娃,不愁吃不愁喝的,唉声叹气做什么?”白永和揉了一把白永乐的小脑袋。
    “估摸着,是替爹娘叹的。”旁边正在那剥花生壳的冯氏,嘟囔了一句,“旁人家的儿女,该成家的成家,该嫁人的嫁人,有的成婚早的,孩子都要跟永乐一般大了呢。”
    “娘,不是说再等两年嘛,您当时可是同意了的。”白永和听冯氏这些话,只觉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下意识伸手去揉了揉。
    “是,娘是同意了,可娘这心里头不舒坦,不说道两句不成。”冯氏撇了撇嘴,“总不能,这婚事不让我催,这牢骚也不让我发吧。”
    那倒是,做人不能太贪心。
    毕竟他这个年岁没有议亲的,实在太少了,自家爹娘能够同意他再等上两年,已是极为宽容了。
    “是是是,娘说的是。”白永和笑容可掬地点了点头,接着去揉白永乐的脑袋,“来,哥哥教你认字吧。”
    认字?
    白永乐眼前一亮,接着站起身,倒腾着小短腿去旁边捡了了一根长度合适的柴火棍儿回来,交给白永和。
    白永和拿了那柴火棍儿过来,寻了沙盘过来,给白永乐写字。
    “这个是一字。”
    “一……”
    一个教,一个学,兄弟两个人,到是亲亲蜜蜜地玩到了一块去。
    “二少爷这么小就喜欢认字,往后肯定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说不准跟大少爷一样会读书呢。”小红在那晾晒白永和从县学带回来,刚刚浆洗过的衣裳,一边笑道。
    “只要不是个调皮的就好,旁的还真是指望不上。”冯氏抿嘴笑了笑。
    说句不太中听的话,这家里头人有人能够出人头地,那都是祖上保佑,子孙才能有这样的成就。
    家里头已经有白永和这个光耀门楣的了,冯氏还真是觉得自家大约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再出一个读书厉害的人了。
    不过若是真能跟白永和一般,这么不让人操心,又惯会上进的,那也是极好的事儿……
    冯氏这般想着,抬眼去瞧自家那俩儿子,结果看到小红手中正在晾晒的那个烟青色长衫,笑了起来,“你到是会知道自己去买件衣裳来穿了。”
    “什么?”白永和一愣。
    “就那件啊,我记得我没给你做过这样的衣裳,看这个料子不错,是不是在玲珑阁那买的?”冯氏问。
    “那件啊……”白永和脸颊微红,急忙低了低头,“旁人送的。”
    旁人送的?
    冯氏正在剥花生的手,顿了一顿。
    除夕,新年,元宵。
    一如既往的新奇和热闹。
    元宵节后,万物复苏,人也逐渐开始忙碌。
    自那日白立夏帮着姜焕润付了饭钱后,姜焕润又去了玲珑阁好几趟。
    每次去的时候,都买上许多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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