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清幼这才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没有注意到,竟将自己早已预知事情发展的事给说漏了嘴,赶紧改口掩饰道:“我猜测的,毕竟这是早晚的事,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抓到顾传铮,把那些细作一并揪出来,粉碎他们的阴谋。”
    谢听迟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对属下吩咐道:“留几个人把这些尸体都烧了,换泸州侧边的道路直接赶路去翎州。”
    “是。”
    回到马车内,谢听迟安慰着心事重重的赵清幼道:“没事的,有我在。”
    赵清幼想到这些势力的增长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想象,秀眉紧蹙道:“是我太轻敌了。”
    局势远比她想象地要棘手很多。
    第57章 身边有细作
    本是准备直接前往翎州, 却不料暗部来了消息,翎州城内现如今全是北周人和顾传铮带领着的叛军。为了封锁消息,他们命令城内所有人只准进不准出, 这才导致边关军队一点消息也不知晓。
    如今派人回去传信少说也要一个月,已经来不及让大宋军队做好备战准备来迎击了。可如今他们就只有这么一些人马,去翎州城也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暮色渐沉,晚霞笼罩着天际,边关的天似乎总是朦胧着一层淡淡的黄沙。橘黄灿烂, 放眼望去是望不尽的荒芜大漠,他们已经进入了边关地带了。
    “谢听迟,那里是什么地方?”
    赵清幼指着远方的一个方向问着身边的谢听迟道。
    谢听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乱舞的黄沙仿佛张牙舞爪要吞人的恶兽, “那里是吃人谷,传闻进去了那里的人再也没有出来过, 连骨头都不剩。”
    赵清幼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传闻, 只是听到吃人谷忽然想到颜家驻扎在边关的军营似乎也在这不远处。
    “天色晚了,大漠的夜很危险,会有猛兽的出没, 还有风沙席卷,我们先找个地方歇脚。”谢听迟看了一眼夜幕微垂的天道。
    赵清幼点了点头。
    她想起颜沐讲起和颜绰一同在大漠带兵出征的事, 路途艰险, 几次要丧命于此。而她前世正是来到了这个地带准备与北周迎亲队伍会和, 然后便爆发了战争。
    她如丧家犬一般四处逃窜流浪,在这荒芜艰苦的大漠里飘荡了不知多久才回到中原。
    他们路过为数不多的村落准备下马车休息一夜, 赵清幼下马车见到这村落的时愣了一下, 很巧, 当年她为了躲避追兵被这个村落的一户人家给收留了下来,才逃过一劫。
    回想到那时凄惨落魄的自己,赵清幼心中一阵感慨,没想到自己还能够再次来到这里。
    她按照记忆找寻,来到了一家破烂狭小的房屋前,看到里头院子里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在忙活着晚饭,灶台生着白白的烟,飘来阵阵饭食。
    赵清幼礼貌地轻扣了几下柴扉,老妇人抬眼见到她很是惊讶,毕竟在这荒凉偏僻之地很少见到衣冠穿着不凡,生得又白净漂亮的女子了。
    “这位小姐,您找谁啊?”老妇人赶紧拿布擦了擦手上前询问道。
    眼前这位布衣白发的老婆婆就是前世救下赵清幼的人。
    因边关落入了敌寇手中,他们大量肆意强制征兵,老婆婆的儿子便被抓了去再也未能回来,她的儿媳又因难产过世,家中只剩下她和年迈的丈夫,还有一个呱呱落地的小孙女。
    当时的小孙女还嗷嗷待哺,但老夫妻两个却依然将为数不多的吃食分给了她,赵清幼假装是他们两的儿媳才躲过了官兵的追捕。
    这一份恩情是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的。
    赵清幼看着这破败老化的房屋,强忍住心中的酸楚对老婆婆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道:“没什么,婆婆,我先前听人算命说我与你们家有缘,我正好路经此地,是以便冒昧地前来打扰了。”
    老人向来迷信这种命格,但看着赵清幼这一身富贵人家的打扮老婆婆还是有些惶恐,但尽管如此,她还是热情地邀请道:“小姐说笑了,我们家哪有那个荣幸和福气能与小姐有缘分。小姐要不进来坐坐,喝口水?”
    赵清幼摇了摇头,递给了老人一张小字条道:“不用麻烦了,这个请您手下。”
    “如果以后有何难处需要帮忙,便让您孙女带着这个名字还有玉镯来御京城寻我,若我能帮得上必定倾力相助。”说着,赵清幼便把手腕上带着的翡翠玉镯摘了下来一并塞给了老婆婆。
    “呀,小姐,您怎么知道我有个小孙女?”老婆婆开始对赵清幼说的有缘分开始将信将疑了起来,“这东西太过贵重了,使不得啊。”
    她一看这玉镯呈色干净漂亮便知不是俗物,定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赶紧要还给赵清幼,却被赵清幼给推了回去。
    “使得,请一定要收下,我就不打扰,先告辞了。”赵清幼欠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了。
    老婆婆看着字条上黑墨写着的“乐梅”二字,她不识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着赵清幼远去的身影,她恍惚之间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或许真如那算命的所说,是命中的缘分吧。
    这时,屋内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是孙女醒了。老婆婆将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收在了怀里,转身进了屋。
    赵清幼回到谢听迟命人准备好的院落,还未进去便远远看见了那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正在等着她,晚霞余辉落在他的身上,即使穿着便衣也美得如同画卷之中走出来的人一般。。
    “去哪了,我险些以为你走丢了。”谢听迟面上透露着担忧的神色,确保赵清幼相安无事才展了展蹙紧着的眉头。
    赵清幼知道自己私自走开让他担心了,内疚着露出安慰的笑意道:“随便走走,不早了,进去休息吧。”
    两人进去后赵清幼才知道,这小房屋里只有两间卧房,一间是主人家住的,一间是给他们住的。
    谢听迟挑眉道:“这村里人少,空屋子也少,只能委屈公主今日与我同床共枕了。”
    赵清幼见他那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二话没说便拉着他的手大摇大摆地进了卧房里,“好啊。”
    谢听迟没想到她会如此欣然地接受,自己只是想逗逗她,看看她不好意思脸红的模样而已,这下反而让他自己都不会了。
    “我......我开玩笑的,我还不是那种禽兽不如的人。”两人独处一间屋子,谢听迟反倒先窘迫地不好意思了起来。
    赵清幼却坦然地面向他,拉过谢听迟的手便往自己的腰间带,道:“我没开玩笑。谢听迟,你能不能自信一些?本公主是真的喜欢你。”
    “......”
    谢听迟猛地一怔愣,怀疑自己听错了,紧紧贴着那纤柔的腰肢的手一下子滚烫了起来,一连往上连脖颈与耳朵都跟着仿佛被火烧一般红了起来。
    他盯着赵清幼那一脸无害的神情,却看到了她眼底那一抹偷偷的得逞,无奈地失声一笑俯下身,将头埋在了她的颈间,“还没几日,好的不和本侯学,坏的倒是一学便会,开始不正经起来了。”
    殊不知,他的心被这句话撩拨跳得急快,得到赵清幼的喜欢对于他来说是梦寐以求的恩赐。
    嬉笑之间,谢听迟鼻尖喷撒出的灼热气息落在她的颈间,痒痒的。
    赵清幼哼了一声嘟哝道:“这叫因果轮回。”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有正事与你说。”赵清幼推了推身上的那座“大山”道。
    谢听迟警觉地抬起头,瞥了一眼窗口,常年习武的他听觉也比其他人来的灵敏一些,他低声用只有赵清幼听得到的声音道:“嘘,外面有人,就这样抱着说。”
    谢听迟搂着她侧了侧身子,从纸窗外头看,只能让人误以为是两人相拥着,做一些晋江不让细细描写的东西。
    如今这种关头,赵清幼也顾不得这些,伸手抱紧了谢听迟,踮起脚尖附在了他的耳边轻声道:“我知道我们之间的细作是谁了。”
    第58章 误入吃人谷
    两人低语着说了些什么, 没过多久屋内的烛火便熄灭了,月明星稀,陷入了安静的慢慢长夜之中。
    隐在黑暗之中的谢听迟再一次看向那扇纸窗, 低声道:“人已经走了,休息吧。”
    赵清幼点了点头,但当她看向空空的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时又不禁犯起了难来,“这......”现在赶他出去肯定会被方才偷听的人给看到,那人现在指不定便在某个角落盯着他们两的一举一动。
    可不赶他出去......难不成他们两真要同床共枕?
    “怎么了?”
    谢听迟看着赵清幼犹豫不决的样子,疑惑地问道。他借着昏暗的月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弯了弯嘴角不怀好意笑道:“走啊,不是说了是真的喜欢本侯的吗?怎能放弃这大好时光。”
    赵清幼:“......”
    她万万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挖一个坑。
    看着赵清幼涨红了脸,一双泛着水光的泠眸恶狠狠地瞪着他,谢听迟不怒反而心尖一塌, 放弃继续逗她,又狠狠地抱了她一下, 低声轻语道:“好了, 别害羞了,我就在床边守着你,现在出去就露馅了。”
    说着便拉着她往床榻那里走去。
    赵清幼刚迈步子就觉着自己貌似又灰头土脸地被他给嘲笑了, 面子不保,气呼呼地拉停了他, 赌气地挑衅道:“到底是谁害羞了, 既然侯爷那么大方热情, 怎么不干脆把我摁在床上得了。”
    谢听迟听后大为震惊地扭头看向赵清幼,今日她的话几乎句句都语出惊人, 让谢听迟久怔还缓不过神来。
    然而当赵清幼正欲反嘲谢听迟还他一击时, 腰间倏然猛地多了一个力度, 轻呼一声,整个人身子瞬间腾空离了地被谢听迟轻松地打横抱了起来。
    赵清幼惊恐地瞪圆双目看着他,下一刻她便落在了床褥上,高大的身子覆了上来,谢听迟高挺的鼻梁抵在她的鼻尖,两人的距离在这一刻近在了眼前。
    赵清幼身子紧绷着不敢动弹,呼吸被谢听迟的气息带着紊乱不堪,虽说这画面她也曾预想过是迟早的事,但这忽如其来的真实,依旧让她感到紧张不已。
    就在她以为谢听迟会进一步时,他却缓缓起了身,朦胧的月色笼罩之中,他似乎被一层银色的薄纱给遮掩着,面如天上皎月,清风玉成。
    “这可不行,我答应过你,要铺满十里红妆来迎娶你,洞房花烛可得留在那最珍贵的时候才行。”
    谢听迟亲吻了一下赵清幼鬓角的发丝,“暂且先放你一马。”说着,他留恋不舍地坐起了身倚靠在了床沿边。
    他有些自嘲地无奈笑了一下,没想到他谢听迟嚣张行事了小半辈子,带过兵上战场,扮纨绔玩弄权贵,竟到最后还是稳稳地栽倒在了这小公主的手里。
    回想年幼时他抱着一根金簪,跋山涉水不远万里从扬州徒步走到了御京,饿得几乎要昏厥,若不是打马而过的武定侯老侯爷赏了他一口饭吃,可能如今从来不会有什么武安侯谢听迟。
    那时的他,落魄的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悲伤,谢听迟感觉到手上多了一坨软软的,赵清幼躺在床榻上,双手握着他的手,道:“这样睡我安心一些。”
    谢听迟的怀抱对于她来说,是最为坚固的倚靠,当她不敌他人、遇到危险要倒下去时,腰间总会有一只手稳稳地支撑着她,告诉她别怕,她还有靠山。
    谢听迟看着赵清幼闭上眼的睡颜,目光落在了两人紧紧相扣着的手上,释然一笑,为她掖好了被褥,想着,或许这些坎坷只是对他的一番考验而已,是他活着的意义。
    *
    翌日清晨一早,赵清幼便将乐竹给叫了来,吩咐她替自己去办事。
    乐竹担心自己走后赵清幼遇到危险时不能及时照应,想着命暗部其他的人去,却被赵清幼给制止了,她对乐竹道:“这事只有你办,我才放心。这里有侯爷,你不用担心。”
    谢听迟的厉害乐竹也是亲眼目睹过的,自己在他跟前也只能勉强地自保而已,是以便安心地领命下去办事。
    赵清幼担心大漠艰苦,且前路叵测,便命乐兰和乐菊留在这村子里。乐兰和乐菊说什么也不肯,怎么着都要跟着服侍她。
    无奈之下,赵清幼只得挑了个胆子比较大的乐菊跟在身边,让乐兰留在村子里等待他们回来。乐兰以为赵清幼不要她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得哭断了肠以示自己的忠心。
    最后还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是赵清幼向她发了毒誓,保证必定平安回来找她这才平了此事。
    赵清幼同谢听迟一起坐上了马车继续赶路,她撩起绉纱从窗口看到后面愈发遥远的小村口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害怕了吗?”
    听闻叹息声,谢听迟问道。
    赵清幼垂下手放下绉纱,道:“既知此路通向地狱却仍是非走不可,怎能不害怕。”
    她看向谢听迟,眼眸之中含着忧愁与担心:“谢听迟,你我可一定不能死。你还未兑现当年的承诺,我也还未完成自己的心愿。”
    谢听迟对她露出安慰的神色,捏住了她的手道:“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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