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熙僵硬地顿了下,很快,她又恢复如常:“在我这里,你是成功了。可在殷延那里,你真的觉得你自己赢了吗?”
    话音落下,苏时意的眸色一滞,不明白她要说什么。
    电话里陷入沉默,白熙轻笑了声,不急不缓地道:“你应该知道,阿延养了一只狗吧。那只狗陪了他很多年。但你一定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养。”
    “那时候他刚出国不久,来到白家,和我们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养那只狗。”
    苏时意呼吸一停,紧接着又听见白熙说:“他养十一,是因为一个女孩。殷延他其实根本不喜欢狗,之前甚至还会过敏。但是因为一个女孩曾经对他说过什么,他才一直养十一到了现在。”
    “他不是个会轻易动情的人,但却最长情。他在美国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个女孩,不会轻易说忘记就忘记的。他以前的书房里,藏了很多和那个女孩有关的东西,不让任何人碰。”
    白熙的语气颇为愉悦和得意,仿佛只要看到苏时意稍微不顺心一点,她就能找到些许安慰。
    “殷延的心里藏着一个人,但很可惜,那个人不是你。”
    -
    夕阳斜下,太阳像是熟透了的鸭蛋黄挂在天边,余晖照射进屋内,十一正乖乖趴在地板上,等着苏时意投喂。
    十一满身柔软的金毛在橙色的光下反射出锃亮的光,看着暖洋洋的。
    苏时意蹲在地上,给十一面前的盆装上狗粮。
    她眼角眉梢里都透着一阵烦躁,抬手rua了几下十一的毛,凶巴巴地开口。
    “说,你妈是谁?”
    ......
    女人的怨气相当可怕,虽然十一听不懂,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往后躲,汪了一声,乌黑的眼睛天真无邪地望着她,一脸的无辜。
    一人一狗对视几秒,空气陷入尴尬的沉默。
    很快,苏时意就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蠢,叹了口气。
    “算了,估计你也不知道。”
    都是成年人了,谁还没有个一两段前尘往事的。
    他有个初恋当然再正常不过,她也没必要太过在意,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想得通这个道理,不代表就能忍得住不生气不在意。
    “你说你爸是不是混蛋,把你丢给我,自己跑去出差?”
    说什么来什么,苏时意这边刚一骂完,电话立刻就响了起来,屏幕上还跳跃着殷延的号码。
    她心里堵着一口气,没立刻接起,等着手机响了三四声之后,她才慢吞吞地接起来。
    “怎么才接电话?”
    苏时意撇撇嘴,“刚才没听到。”
    殷延像是接受了这个答案,转而又问:“吃饭了吗?”
    苏时意抿紧唇,语气里都透着一股怨气:“还没,正给你儿子喂饭呢。”
    殷延听出她语气里的闷闷不乐,嗓音缓和几分,低声问她:“怎么不高兴了?”
    然而这点温柔缓和完全不足以消除苏时意此刻的怨气。
    于是她硬邦邦地否认:“没有。”
    他的嗓音些许无奈,“后天我让人给你安排飞机,你坐我的私飞过来。”
    “我还让人给十一买了新狗粮,他最近消化不好,吃完可能需要喂一点益生菌,一会儿许恒瑞会买好送过去....”
    “不用了。”
    苏时意骤然出声打断他,简直忍无可忍。
    十一十一,他到底是有多惦记十一。
    苏时意忽然又想起之前她问殷延,十一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日期。
    现在想想,不会是他初恋的生日吧?
    她深吸一口气,从齿关里挤出一句:“你一会儿就让许助理把十一接走。”
    他和初恋的狗,她不养了!
    第52章
    电话里静默了几秒,大概殷延实在不理解她突然的态度转变因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顿了顿,他才缓和着语气问她:“十一闹你了?”
    她舔了舔唇,觉得背锅的十一有些无辜,于是说:“没有。”
    苏时意坚持闷声不响,殷延沉吟片刻,却也只能无奈开口:“北城的事如果处理好了的话,就早点过来。”
    她的指尖缠绕上自己的发尾,闷声问:“做什么?”
    殷延却避而不答,低沉冷淡的嗓音难得染上些笑意。
    “来了就知道了。”
    -
    挂掉电话之后,苏时意靠在沙发上,被刚刚挂电话之前殷延说的最后一句话勾得心痒痒,可一看到面前趴着的十一,心情又不受控制地有些低落。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跟他置气,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是心眼有多小,还要计较这些。
    但只要想到,她的心口就一阵阵发涩发堵。
    没错,是很嫉妒。
    苏时意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打开微信和闻凝讲这件事,没注意十一在茶几旁翻来翻去。
    她早上随手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放回化妆台的首饰盒还放在上面,很快,十一伸出爪子,哗啦一声。
    一声巨响把苏时意的思绪骤然拉回:“十一!不许乱动!”
    首饰盒被顷刻之间全部打翻在地上,手链项链散落一地。
    还好不是卧室里的香水,苏时意这才松了口气,只好无奈蹲下身,开始整理十一刚刚扑乱的东西。
    有一条手链她打算过几天去美国时换着带,就随手留在了茶几上,打算一会儿收拾包的时候直接装进去。
    而苏时意却没注意到,之前她放在盒子里的那枚钻石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和手链缠绕在了一起。
    那抹小小的亮色就这样被她没有察觉地一同装进包里。
    -
    “殷总的初恋?”
    闻凝刚一听完苏时意发来的语音,下意识转身戳了下旁边的司宴:“喂,别装死,殷总初恋谁啊?”
    司宴抓了抓头发,一脸无奈:“我上哪知道,我又不是他老妈子.....”
    闻凝才不相信,细眉一拧:“你少骗人,你肯定知道。”
    司宴无可奈何地放下手里的酒杯:“我知道的真不多,当时在美国的时候,就听说殷延好像一直在找人。”
    “找人?”
    司宴的语气吊儿郎当:“当时他出事的时候,听说是被人送到警察局的。殷延因为眼睛治疗的事治疗了整整一年多才恢复视力出院,刚好了一点就疯了一样地找人。只是好像一直没找到什么消息。”
    说到这,司宴顿了下,抬了抬眉梢:“其实我一开始就能感觉到,殷延对苏小姐和别人挺不一样的。”
    闻凝眼睛亮了,追问他:“什么意思?”
    司宴端起酒杯仰头喝了一口,但笑不语。
    他和殷延认识了将近十年时间。
    殷延这人,骨子比外表更冷,甚至冷漠到了一种事不关己的程度,对于周围大多数人或事,他甚至都懒得给予任何目光或关注。
    他鲜少接受来自这个世界的爱意,自然也没理由回馈任何。
    而那次球场上,是司宴第一次见到出现在殷延身边的苏时意。
    大概连殷延自己都不曾察觉,从那时候开始,他的余光里已经藏进了一个人的身影,不再像是司宴曾经认识的那个殷延。
    说得直接点就是。
    从一开始,殷延望着苏时意的目光,并不清白。
    殷延看人有一种近乎变态的敏锐,他大概知道,苏时意柔弱的外表下,藏着多少的野心与潜力。
    他早就看出,苏时意接近他的初心,是想利用他做跳板。
    并且,他并不是无可替代的。
    如果他一开始对她表现出的所有冷漠与抗拒,都是为了勾引猎物更主动地,更心甘情愿地踏进他的陷阱呢?
    这个男人的心思究竟有多深,连认识了快十年的司宴也给不出一个答案。
    司宴心里感慨,嘴上终于慢悠悠开口:“而且,我猜殷延其实很早就知道了。”
    闻凝愣住,反应了好几秒钟,才消化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张了张唇,难以置信地问:“很早是多早?”
    “最开始苏小姐接近他的时候。”
    -
    “初恋”的事如鲠在喉,让苏时意直接拒绝了殷延准备的私人飞机,第二天自己买了一张头等舱机票直飞美国。
    头等舱座椅舒适,飞机十几个小时,苏时意便打算一觉睡过去,强迫自己别再控制不住地纠结初不初恋的事。
    她轻叹一口气,想在包里翻一个蒸汽眼罩出来带,手伸进去包里一摸,却忽然摸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她愣了一下,将那样东西掏出来。
    掌心摊开一看,是那颗钻石纽扣。
    应该是因为下午十一把柜子上的弄撒了,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盒子里掉出来,她收拾东西的时候没注意,顺手就一起放进了包里。
    飞机座位顶部的一束暗光打下来,让那枚被擦拭得光洁的纽扣折射出一道耀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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