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过去,保镖发现了不对劲:“这个地方我们刚刚好像来过?”
    另一个保镖也附和:“而且我们好像一直在横向赶路,没往上爬多少……这场比赛的终点不是一座峰顶吗?”
    江问雪当然也隐隐察觉不对,面色逐渐发沉。
    她半边身子在雪地中滚过,此刻湿漉漉的,风一吹就凉到骨子里。
    跟着江冉借对方探路的决定是她做的,中途付出那么多,难道一切都是白费工夫?
    不。
    她不信。
    江问雪示意大家遮住跟拍球,不让声音传到直播间里,然后沉着嗓子说:“第二赛段跟拍球不指路,只告诉我们乔戈里峰是哪一座,但是你们看着那雪峰,能找到最合适登上去的路吗?”
    保镖们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放眼望去,乔戈里峰几乎像是垂直落体,大半面都是冰壁,怎么可能直接从那里攀爬上去?
    但究竟哪里好走,哪里可以走,光凭肉眼观察,压根就看不出来。
    江问雪继续说:“我有蓝天文化的内部消息,江冉以前曾经来过这里,她肯定认得路。我们只要先跟着她,快到终点的时候再反超,这样就容易多了。”
    保镖们基本都同意她的看法。
    只有一个人问:“那如果接下来,江冉她们还是在这边绕圈子,我们该怎么办呢?”
    大家齐齐看向江问雪。
    这也确实是一个问题。
    就算江冉曾经来过这里,谁能保证她一定还记得路呢?
    “一天,再跟她们一天。”
    江问雪咬着牙说:“如果明天这个时候还是没有什么进度,我们就自己找路!”
    *
    江问雪失意烦躁时,江冉这边刚刚守得云开见月明。
    找寻大半天之后,她们居然真的见到了一只羚羊!
    傅柏是所有人里最激动的。
    他这几天动不动就逗一逗小狼,关系已经很好,也是这两天最为小狼的伙食发愁的人。
    见到羚羊后,傅柏一个闪身就冲了上去,江冉都没来得及拽住他。
    好在这只羚羊性情还算温和,没有一蹄子蹬在他脸上。
    “哎——”
    傅柏失望地长叹一口气。
    “不行,这是只公的,没有奶。”
    江冉跟上来检查一番,倒没有失望,反而松了口气。
    “它年纪不大,如果独自在这里生存,应该会很艰难。但是你看,这只小羊的毛发细密,也没沾染脏污,可见生活得很滋润。”
    傅柏:“你是说……”
    “它的族群应该就在附近”,江冉点点头说,“它只是暂时落单,只要我们跟着它,肯定能找到羊群里哺乳期的母羊。”
    以防吓到小羊,让它不敢去找自己的族群,江冉等人选择和它拉开距离,悄悄跟着。
    小羊啃食完这片区域内为数不多的青草,便开始慢悠悠地往山上走,江冉等人立刻跟在了后头。
    而江冉后方,江问雪队伍所在的地方,一个保镖终于发出灵魂质问:“为什么她们要悄悄跟着一只羊啊?我不懂。”
    有人猜测:“可能……可能是她们没东西吃了,想找个合适的地方把羊抓起来炖了?”
    听到炖羊,马上有人咽了口口水。
    他们为了抢在众多参赛选手前面,这几天风餐露宿,日夜兼程,根本没吃上过一口热乎的,都是拿压缩饼干泡点雪水垫肚子。
    背包里为数不多的牛奶、水果本来就是专门给江问雪带的,只有她一个人能吃,而在江冉等人偷了一波物资之后,就连江问雪也很久没吃过一口好的了。
    大家都很折磨。
    要是能吃上一口炖羊肉……
    “咕咚。”
    江问雪也咽了口口水,一招手说:“跟上。”
    江冉等人本就已经注意隐蔽,远远跟着小羊,在这种情况下,江问雪等人想要再尾随着她们却不被发现,难度比先前还要大上不少。
    有时候,她们甚至得匍匐在冷冰冰的雪水中前行,冻得人浑身都没有知觉了,可一想到香喷喷热乎乎的羊肉汤,总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从身体中涌出来。
    终于,太阳落山前,江冉等人停下了脚步。
    江问雪松了口气:“总算停了。”
    她连脚趾都已经冻得没知觉了。
    “你们快看那里!”保镖喊。
    越过枝叶的遮挡,不远处,一大群羚羊围拢在山崖边上,悠悠然吃着草。
    “好多羊……”
    “羊肉汤!”
    保镖们一个个兴奋不已,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
    唯独江问雪还记挂着让江冉带路,不能被她发现自己,只能暂时克制着内心对食物的渴望。
    江问雪安抚躁动的保镖们,安排工作道:“待会儿江冉她们肯定要抓羊,羊群会分散开来,我们就趁着这个机会抓一只落单的,也够吃了,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保镖们纷纷应好。
    *
    找到羊群后,傅柏最是兴奋,无师自通地带着小狼上前,寻找自己的临时妈妈。
    小狼也很兴奋,它应该是有些饿了,叼住一只母羊的乳.头就开始吸奶。
    有奶喝当然让狼高兴,它短小的尾巴一摇一摇的,耳朵也竖得直挺挺的。
    小狼的眼睛是蓝色的,因为年纪还小,身上的毛皮还没有向灰色转变,现在还是以黑色为主,略略带一点棕。此时此刻,黑黑的小狼混在雪白的羊群中,可以说是非常显眼了。
    不知道小狼是饿得狠了还是狼族本性,它吸奶的时候很凶,经常咬着羊妈妈的奶.头就往回拽,惊得羊妈妈连声咩咩叫唤。
    傅柏既怕小狼伤到羊妈妈,又怕来帮忙的羚羊群欺负小狼,他连忙把小狼带回来,让曾沛先帮忙管一管,然后拿了个空瓶子就跑进羊群里挤.奶。
    他这头忙得热火朝天,江冉却静静站在原地,默默观察着羊群。
    许阳察觉到她奇怪的状态,走过来问:“怎么了吗?”
    江冉犹豫许久,才迟疑着说:“我觉得这群羊……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它们好像是……被人畜养的。”
    “怎么可能?”任夏阳惊叫。
    连忙于看惯小狼的曾沛都抬起头来:“不会吧?人类已经撤离地球几千年了。你往山峰下看看,哪里还有城市?哪里房屋?这里不会有人的。”
    许阳没急着反驳,他静静看着江冉:“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江冉苦笑了一声。
    她曾经跟着牧民放过一年的羊,当然能分辨出羊群是野生的还是畜养的。
    她尽力讲出种种判断依据,但其他人别说养过羊了,他们连羊都没怎么见过,当然没法判断江冉的话是否正确。
    对话一时陷入僵局。
    眼看大家都开始怀疑人生,许阳率先说:“那就去看一看吧。如果这些羊是人畜养的,那天黑之前应该会回去,我们只要跟着它们就能知道了。”
    这也是江冉期望的,她非常想知道,当年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是否还延续着血脉。
    但是……
    江冉看向其他人。
    “去看看吧。”任夏阳说。
    江冉:“但这会拖延比赛进度。”
    曾沛大剌剌道:“你都没参加比赛,担心什么比赛进度?”
    江冉:“可是你们……”
    “好啦,”曾沛打断她,“说实话,比起这场比赛,我更好奇地球上是否真的还有原生人类。”
    任夏阳点点头:“如果这是真的,那会是一个很大的发现。”
    江冉十分感动,然而下一秒。
    曾沛:“反正我的钱已经够花好几辈子了,不愁冠军奖金那一点。”
    江冉:“……”
    等傅柏终于给小狼喂完奶时,接下来的行程已经被定了。
    傅柏:“?”
    曾沛握着小狼的爪子交到他手里:“接下来几天你都不用愁没奶喂了。”
    傅柏瞬间高兴起来:“对喔!”
    江冉:“……”
    太阳将落未落时,大家跟着羊群踏上了未知的路途。
    而后头的江问雪等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切,压根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不吃羊了吗?”
    “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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