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青看着另外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定西将军崔蒙崔宏博之灵位,想来应该就是随施的夫君了。
    上过香之后,随运昌自己去了村正的家里,让随玉和林牧青自己回去。
    “我刚刚看,牌位上写着定西将军崔蒙,是姐姐的夫君吗?”林牧青其实很奇怪,为什么和随旌同龄的随施没有婚配,还一直住在家中,只是一开始他并没有立场来问。
    随玉点了点头:“你知道当年很惨烈的平西之战吗?”
    “知道。”那场战役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年战场上的主帅就是姐夫,兄长是副将,也是因为那场大战,姐夫战死,兄长落下现在的毛病。”
    “那为什么姐姐现在在家?”
    “定西将军府满门忠烈,到姐夫这一辈的时候家中已经只有他一人了,后来姐夫战死,先帝给了姐姐无上的尊荣,诰命加身,荣耀无数。”
    林牧青转头看向他:“那姐姐为什么会跟着一起流放?按照姐夫挣的军功,她还有将军府的余荫,怎么会?”
    随玉叹了口气:“我那时候还小,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我有印象开始,姐姐就已经长住家里,姐夫的牌位也被放进了随家的祠堂里,而定西将军府,慢慢地也被人遗忘。”
    “兄长的伤,也是因为那时候吗?”
    随玉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那会儿我太小了,只模糊地记得一点那时候家里随时都是药味,但后来,在兄长刚刚能起身的时候,就娶了虞哥回家。”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地能看见自己家的房子上已经贴上了大红的囍字,随玉去抓林牧青的手:“没有想到我还会办两次婚礼。”
    “这次办得简单。”
    “那也是两次。”
    “好,你说了算。以后只要你想,咱们办多少次都行。”
    随玉就拿头去撞他,没把他撞疼,倒把自己撞得一个趔趄,林牧青赶紧稳稳地扶住他:“小心些。”
    戚俊文今日才被他娘放出来,自从那天他鼓动娘亲上门说亲被娘拒绝了以后,戚母害怕他自己跑去随运昌面前说些什么,很快地给他说好了一门亲,又火速地办完了婚礼。
    他只记得在婚礼前一天晚上,母亲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想要娶随玉那样的哥儿,第一件事就是要考上功名,只有手上有了钱和权,才能养得起那样的哥儿。
    戚俊文看着他们相偕离开的背影,暗暗地握紧了拳头,他一定要考取功名。
    林牧青早就发现了他站在远处,只是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连自己的母亲都反抗不了的人,这还敢肖想他的玉儿?
    第二天一早林牧青就忙活开了,本来随旌和涂虞说去请镇上的席面,但林牧青觉得镇上的席面未必有自己做的好吃,而且还贵。
    涂虞和随施只能一大早起来给他打下手,说是婚礼,其实也就只是想着再拜一次天地,一家人一起吃一顿饭,算是弥补了随家这边没能参加他们婚礼的遗憾。
    村正家里就来了村正一个人,还带着两坛子酒,看见他们黄土屋上贴着的喜字皱了皱眉,自己又吸了一口旱烟:“你们还是把墙上的喜字先撕掉吧。”
    他说得语重心长,林牧青也不甚在意,很快就把房子上贴着的囍字都揭掉了。
    他们家的桌子太小,林牧青又从镇子上买的心的一套桌椅板凳回来,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八荤八素,都是林牧青的手艺。
    在村正的见证下,林牧青和随玉又第二次拜了天地,只是这一次,坐在高堂上的是随玉的亲人。
    没有喧嚣的锣鼓声,没有嘈杂的人群,关注的人只有他们一家人,随施和涂虞红了眼睛,随旌虽然没有红眼圈,但他握着涂虞的手很紧。
    “村正,为什么这边办喜事,都这样安静?”随玉问出了林牧青想问的问题。
    村正一杯酒下肚,才面色复杂地说:“你们来这里不到一年,觉得我们这边还算平静吧。”
    涂虞点了点头。
    “一年多以前,我家的小哥儿也是准备成亲,整个村子里热闹极了,在他出嫁的前一天夜里,他就被那些杀千刀的赤鲜人掳走了。”
    随玉一口菜刚刚喂进嘴里,听见他这话呛了一下,林牧青赶紧伸手让他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看他没有不舒服之后又给他倒了水。
    “我那儿婿,一直追到了赤鲜族里,再没回来过。”村正又是喝了一大口酒,“这一年,赤鲜族越发得意,这边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我们村子离赤鲜族的距离还算远,但也需要未雨绸缪,朝廷不做事,我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村正浑浊的眼睛看了看随玉:“你们家这小哥儿,如果真的被看见了,只怕凶多吉少,你们还是,趁早把他送走吧,免得招来事端。”
    酒过三巡,村正喝得有些多了,最后是林牧青把他背回家的,送完村正回来,就看见一家人都在堂屋里,桌上已经被收拾好了,他们几个人除了随玉,都面色严肃。
    “阿青,等明天,你就带着玉儿回云北去吧。”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生变
    随玉立刻摇头:“不, 要走咱们就一起走,我本来就跟林牧青说了,要把你们也一起带回去的。”
    随运昌赶紧摇头:“我跟你哥的身体不好,我们经不住这些长途跋涉, 还有我们在这里, 上面那位才会真正的放心, 反正在京城那边,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走不了的。”
    “咱们可以好好计划一下, 这边实在是太危险了,赤鲜族就像是根看不见的暗箭,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破空而出,把你们放在这里我不放心。”
    随运昌拍了拍林牧青的肩:“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我们一家人在这里也挺好的, 你明天就带着玉儿回云北去。”
    知道跟他们说不通,林牧青朝着随玉摇了摇头, 随玉只能沮丧地低下头。
    今夜按理也算他们的新婚夜,刚刚建好的那间屋在自然是给他们新婚夫夫住, 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从云北出来到现在, 他们已经有小半年没有亲密接触过了,林牧青一关上门之后就有些疯, 他的吻很用力, 带着些酒气, 让随玉都有些晕。
    林牧青从他的额头亲到了他的唇瓣, 然后有些暗哑的声音跟随玉说:“想起上次的新婚夜。”
    随玉伏在他的身上笑起来, 想起了那时, 他让林牧青一趟又一趟地往外跑。
    不过那个时候的林牧青,还像个野熊,不修边幅,哪有现在的样子。
    林牧青翻身把他压在床上,有些劣质的床板随着他们的动作咯吱咯吱地响了起来,随玉的脸瞬间就变得通红。
    林牧青在床上的时候凶得很,这一看就不结实的床板怎么能承受得住!
    林牧青的眸子很亮,又俯下身去亲随玉的脸:“我真是幸运,能有两次新婚夜。”
    随玉弓起腰,被褥下面的花生红枣硌得他的腰生疼,林牧青就用手拦住他的腰,让他的整个上半身都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
    随玉反手勾住他的脖子,用脸贴着他的下巴,却没有蹭到胡茬:“你怎么剃得这么干净?”
    林牧青笑着,他的胸腔震动,连带着随玉都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我怕不勤着收拾一些,爹和兄长他们嫌弃我。”
    “蹭着不舒服了。”他有些喜欢那带着些刺痛的触感,初一开始时觉得嫌弃后来就越发地喜欢。
    “等回云北,我十天半个月不剃须行吗?”
    随玉拍了拍他的脸:“那还是不行,我就只喜欢冒一点点尖儿那种。”
    “都依你,不过现在,你是不是该依我了?”
    随玉脸红红地点了点头,林牧青的吻就铺天盖地而来。
    让随玉担心的床会咯吱的事并没有发生,只是这可太苦了他的腰了。
    随玉在昏昏沉沉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撑着眼皮问:“林牧青,你是不是不行啊?为什么我现在都还没有怀孕啊?”
    林牧青快被他气笑了,想把人从床上捞起来让他来体验一下自己究竟行不行,只是看他合上眼皮蔫不拉几的样子,还是忍住了:“等回云北了你就会有了。”
    其实之前他想过子嗣的事,只是向阿么专程来找过他,说随玉现在年纪还小,不是太适合有孕,又说随玉流放路上的那一年身体亏空得太过,要是贸然有孕,可能会对他的身子不好。
    所以在随玉去向阿么那里学医的时候,每饭在他那儿用,实际上向阿么在一直给他药补,调养身子。
    而他自己也吃过向阿么给他开过的药,或许等这次回去,再让向阿么给随玉看看,子嗣这事他不强求,有也好,没有也罢,只要能和随玉白头偕老就行。
    随玉第二天没能起得来床,林牧青一早就起来给随运昌敬茶,算是全了所有的礼数。
    涂虞看他欲言又止的神色,走到他的面前:“是还想劝我们去云北吗?”
    林牧青点头:“云北天高皇帝远,还守着神医,怎么看都是最好的去处。”
    “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怎么走呢?夫君体弱,爹爹更是已经年迈,他们怎么经得起长途跋涉?”涂虞皱着眉头,“我不敢赌,这一路太远了,再遇到溧阳那回事该怎么办?”
    “咱们这次光明正大地走京城那条路。”林牧青说出来自己的计划,“我的送药的车队现在在墨阳那边等着,咱们跟着商队一起走过京城,虞哥,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只要过了京城那段路,咱们就可以慢慢走,当做游山玩水,一路游玩着回到云北。”
    涂虞的手颤了颤:“你让我想想,你再让我想想。”
    等随玉再次活蹦乱跳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了五天,随运昌看着在自己面前的随玉,又一次下了逐客令:“你赶紧走吧!”
    随施只是笑着:“我早已经把你们的行李收拾好了,爹说你带来的那些古玩字画,再重新带回去,放在这里屈就它们了。”
    随玉摇头:“谁家嫁出去的哥儿还把聘礼往回带的啊。”
    “不听话。”随旌敲了敲他的头,“你现在是比以前更皮了。”
    随玉又劝说了好几次,只是随运昌都不为所动,坚持不会离开,只让林牧青带着随玉赶紧离开。
    明天就是他们该启程的日子了。
    随玉枕在林牧青的臂弯里,唉声叹气了一整晚:“怎么办啊林牧青,他们还是不肯走。”
    林牧青也是无奈,所有的好处他都一一掰开细说了,但他们就是不愿意,他知道,一是害怕上面的人突然想起他们,再找不到人的话又是一阵风波,二是害怕他们一家子老弱病残拖累他们。
    “哎,不如把他们打晕了强行带走?”
    “出的什么馊主意。”
    随玉翻了个身,不理他,自己睡了。
    林牧青抱着他也睡了下去,只是在子时的时候,他的眼睛突然睁开,上次蛮族入侵的那种危险的感觉又来了。
    只是一瞬间,他的耳边就已经响起了马蹄声和刀剑声。
    “玉儿,起来。”林牧青把随玉叫起来,匆匆地给他穿上了衣裳,又去堂屋里叫了其余的人。
    “赤鲜族的人来了,我听见了大部队的马蹄声。”林牧青开门见山,“虞哥,带着爹他们赶紧离开。”
    随玉的脑子还有些懵,他一点声音都没听到,怎么林牧青说得这么严重的样子。
    涂虞的眼神也在瞬间就变了:“确实是。”
    “爹,兄长,现在是不走也得走了。”林牧青把家里的东西收了收,又把随玉抱上了马车。
    本来他们明天就要离开廿州,马车是早已经套好的,林牧青又把剩下的人都扶上了马车。
    “虞哥,我们在墨阳城汇合。”林牧青把马鞭递给涂虞,“这里还需要善后。”
    涂虞摇头:“我可以跟你一起。”
    “不行,你得护着他们去墨阳。”林牧青按住他,“不然你让谁来赶马车?”
    “那你跟他们走,我留下善后。”涂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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