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一直在叫人请他回府,江浸月几次都推脱了,不是他不想回,而是他知道,回来要面对什么。
    他如何不知道母亲的心思,只怕来见了不请自来的楚瑶,江府上上下下都会以死相逼,让他去做这个驸马。
    自从那日后,楚瑶就一直在江府,江浸月不想见她,派其他人来也耐于身份不敢强迫她,在加上有他母亲在,其他人甚至连楚瑶面都见不上。
    而他修书回京,安排来接她的皇子算算时间,怕也才走了一半的路。
    小厮狗腿的看着江浸月,想了一下楚瑶是谁,不确定的问江浸月:“大公子可是问那位眉心有痣的漂亮姑娘?”
    江浸月点点头。
    小厮道:“那位姑娘昨天就离开了,直到今天也没有回来,老夫人派人去找也没有找到。”
    心里悬着的石头一下落地,林清舒在不远处看着,听到这句话脑袋一下懵了。
    果然出事了。
    江浸月也想到了什么,但还是回头先安慰林清舒。
    “放宽心,不会出事的,姜樱也许只是先回去了。”
    林清舒一颗心已经凉了,拍开了江浸月的手,声音不受控制,大喊到:“怎么宽心?楚瑶是谁?是公主殿下。她连陪伴她多年的婢女都可以下此重手,姜樱呢!她会放过吗?”
    那一山的人,惨死的丁香,所有知道她秘密的人楚瑶都不会放过。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又怎么会放过一个小小的姜樱呢?
    江浸月揉揉眉心,立刻吩咐了人去寻,一时间,整个云洲完全封锁,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可云洲那么大,要在里面找两个人,仿佛大海捞针。
    林清舒很自责,看见丁香身体的时候,姜樱说出山中事情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前因后果。
    明明已经知道了楚瑶会做什么,为什么没有看好她。
    只是希望,姜樱真的是贪玩,真的是没有看见她,自己一个人回去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已经和小丫头产生了不轻的感情。小丫头虽然蠢蠢的,确是她救过帮助过的人之中对她最好的。
    不图她什么,也没什么心机,就是一个傻傻的笨丫头,遇到危险还知道保护她。
    况且,她还答应了她的哥哥姜佑要照顾好她,如果姜樱在她手里出了事,她怎么交代?
    林清舒从不相信鬼神之说,这一刻却在心里求了菩萨,拜了阎王,希望姜樱自己回去了,保佑她平安无事。
    林清舒甚至不敢想姜樱如果落在楚瑶手里会怎么样。
    丁香凄惨破败的身体还历历在目,姜樱平时最为跳脱调皮,她无法想象她成为一具冰冷的身体会是什么样。
    可事不遂人愿,越怕什么什么就来。
    去听雪楼的小厮回来了,在林清舒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了最令人失望的几个字:“姜樱姑娘不在听雪楼。”
    林清舒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软了,不在听雪楼,不在听雪楼,那么会在哪里?
    江浸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林清舒,眉头一拧,吩咐其他人加大力道去找。
    找了一个时辰,一无所获。
    又找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在姑娘山脚下发现了一样东西,正是当初林清舒送个小丫头保暖的围脖。
    围脖暖和,戴上还能遮住小丫头有疤的半边脸,小丫头可喜欢了,天天戴着。
    而后,又过了一会,有人发现了一只耳坠,耳坠的形式特殊,花样独特,在云洲不常见的东西。而正好,那只耳坠,和林清舒当日在雪地里面捡到楚瑶时,她耳朵上带的那副一模一样。
    姜樱的踪迹已经不言而喻。
    林清舒一颗心疼的难以呼吸,从来没有一刻后悔救过人,因为她始终觉得是在行善积德,福报会应验在她的家人身上,让她走失的妹妹能过的好一点。
    这一次,她却后悔了,她后悔救了楚瑶,农夫与蛇,不过如此。
    知道了去向,江浸月立刻采取了行动,亲自带着人去了姑娘上。
    林清舒要跟着,江浸月不让。
    姑娘上山住着一窝土匪,那些土匪早年间已经从良,不在打家劫舍,只在山里种田养鸡,做一些小生意,还算安分守己。
    可终究是土匪窝,江浸月怎么可能会让林清舒去呢!
    江浸月态度强硬,林清舒不想和他争吵浪费时间,也知道现在交给他去做最适合不过,便安安静静的等着。
    说是等着,林清舒也没有坐以待毙,仔细回想了一下过去的这些日子。
    思考怎么才能给楚瑶一个教训。
    总归,不能这么算了,新仇旧恨,她一定要找楚瑶报。
    皇天不负有心人,到了半夜,江浸月总算回来了。
    姜樱被他拦腰抱着,整个人好像是在泥地里滚了一圈,又被调皮的孩子扯破了衣服的破布娃娃。
    大夫早就准备好了。
    江浸月把姜樱放回床上,大夫立刻诊脉,稍许,回头对林清舒道:“林小姐放心,这位姑娘还活着。”
    闻言,林清舒吊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一半。
    这时候才仔细看起了姜樱。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上面布满血迹,裸露出来的肌肤上一条条红印,不用想也知道,是鞭子抽的。
    林清舒只心疼姜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竟然没有注意到姜樱脸上的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条被鞭子抽出来的血印。
    横亘在白嫩的脸颊上,触目惊心。
    还是今夏先注意到,疑惑出声:“咦,姜樱脸上的疤怎么没有了。”
    林清舒这才注意到,可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
    大夫诊治完,开了药方,交代注意事项。
    姜樱虽然没有死,但是,差不多也去了半条命,今夏给她擦完药膏,喂完药汁也不见醒。
    夜已经深了,林清舒安排人守在边上,拉着江浸月出来。
    没走两步,随便在一处空地停下,开门见山道:“楚瑶在哪里?”
    江浸月摇摇头:“没有找到。我找到姜樱的时候,她人已经不在了。”
    江浸月的表情动作没有一丝破绽,好像楚瑶真的不在一样。
    越是这般,林清舒越不相信,冷哼一声道:“要么把她交给我,我保证她不死。要么,我让人去找,那死不死我就不敢保证了。”
    江浸月一个头两个大,道:“是真的不在。我已经安排人去找了,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林清舒不以为意,“这仇我一定要报,教训一定要给。江浸月,我希望你不要骗我。”
    “如果你真的爱我,那么,就把她交给我,我不会乱来。若你选择保护她,欺骗了我,那么鱼不一定死,但网一定破。”
    林清舒说的认真,眼神也变得阴冷,不难怀疑,如果此时此刻楚瑶在她面前,她一定会生吞活剥了她。
    江浸月把林清舒抱住,附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趋炎附势,胆小怕事的人吗?你想给她一个教训,打也好骂也罢,我都给你送到手边。只要不弄死她,随便你怎么做。”
    第六十二章
    姜樱这次伤的有些严重, 睡了两天两夜也没有醒过来,这期间,楚瑶也跟凭空消失了一般, 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人。
    她怀疑江浸月瞒着她,不让她见楚瑶。
    毕竟姜樱伤的那么重,林清舒怎么会轻易放过她。也是第二日给姜樱擦洗身体的时候才发现,她身上有一些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痕迹。
    林清舒也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自然知道那些红色点点是什么,就是知道那是什么, 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见楚瑶, 甚至想杀了她。
    同是女人,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们总是喜欢干这些龌龊事。
    自己经历过不够, 非要别人也经历一遍吗?
    林清舒从没有一刻那么恨过自己, 是她的粗心大意害了姜樱。是她不该有的善意伤害了姜樱,如果那日知道雪地里遍体鳞伤的楚瑶是匹养不熟的豺狼 ,她宁愿她就这么死在冰天雪地里,也绝不救她。
    这两日江浸月一直试图来找她, 林清舒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人呢?”
    江浸月摇摇头表示还没有找到, 林清舒眼神一冷,或是转身离开, 或是把人拒之门外。意思很明显,楚瑶不出现, 他也不用出现。
    也不是林清舒矫情无理取闹,而是,她始终不信江浸月没有隐藏楚瑶。
    不然好好的一个人, 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楚瑶好歹是一个公主, 江浸月又是云洲新上任的知县, 公主殿下在他的地方上出事且不说他会不会被免职,就说他如何保证林清舒不弄死她。公主死了,他们全家上上下下也都不用活了。
    林清舒现在对楚瑶的恨意,脚底爬过的一只蚂蚁都清清楚楚,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可那人始终是一个公主,在怎么罪恶滔天,也由不得她们来罚。
    又过了半晌,姜樱依然没醒,好像陷入了梦魇之中,眼睛紧闭,双手乱挥,满头满身的汗,不一会儿就把被子浸湿。
    姜樱虽然没醒,却收到了她哥哥姜佑的来信。说是通过了乡试,在过几日就回来看看。
    到了第三日,楚瑶还是无影无踪。
    林清舒自己也安排了不少人出去找,却都没有什么消息。
    云洲早就被封锁了起来,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那么楚瑶会去什么地方呢?
    好在姜樱醒过了,在午夜一声尖叫声中,守夜的人被吓了一个激灵,推门进去,姜樱从床上直起了身,额头上满是虚汗,顺着脖子滴落衣领之中。
    姜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从睁开起就失了焦,恍若盲人之眼,呆呆的只注视着一个地方。
    林清舒进去抱住了她,拿手帕把她满脸的汗擦去,轻拍着她的背。
    许是睡了三天,姜樱就一直睁着大眼睛任由林清舒拍着。
    拍了许久,林清舒手酸停下来,姜樱立马不乐意了,哼哼唧唧的叫起来,林清舒从新拍上又不闹了。
    手实在酸的厉害,今夏拿了披风过来给她披上,说换一下她。
    谁知林清舒才松开人,今夏手都没有碰到她姜樱就疯狂的尖叫起来,嗓音嘶哑狰狞,恐怖如斯。
    她的双手还胡乱舞动着,好像驱赶着什么东西,导致谁也靠近不了她。
    到了最后,甚至林清舒都没有办法接近。
    姜樱不睡觉的时候就是这么一个状态,睡过去了也不过是闭着眼睛尖叫挣扎。
    请大夫来也只得到几个字,“受到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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