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英见势,连滚带爬逃离白泽的手掌,她忍住浑身如坠冰窟的颤抖,跪倒在地:“帝、帝帝帝君,我有办法让天后娘娘回心转意,求您了,饶我一命,我一定能让天后娘娘回到您身边。”
    此时此刻,洛英才惊恐地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独自舔舐伤口的孤兽,他是天神,是掌握天下苍生所有人性命的上帝。
    任何人敢在他面前耍心思,下场只有一个。
    冷汗顺着洛英的鼻尖吧嗒吧嗒滴下来,凝在地砖形成一滩水渍,但她一动不动趴着,哪怕膝盖扎进了废墟碎片,也不敢乱动。
    只屏息等着头顶那个男人发话。
    白泽扣住她头颅的手掌并未收回,却还是停住了,冷冷道:“说。”
    洛英抹一把两颊冷汗,眼珠提溜乱转,生命关头急中生智,道:“您就算杀掉我,天后娘娘也只会觉得您是心虚作祟,您和她之间的误会就愈发解释不清了。您还不如留着我,当做证人,我愿意向天后娘娘说明一切。倘若娘娘不信,我可自刎明志。现在娘娘正在归墟,几位上神又与您关系僵破,当务之急,帝君是要去一趟归墟,亲自向娘娘道歉,将娘娘接回天宫才对。”
    洛英从未觉得自己这般为他人着想过,原来善良也是可以被逼出来的。
    “虽然娘娘做得决绝,但女人都是心软的,只要您诚心认错,事事依着她,磨也能磨得她心软的,只要她心软,您就有机会挽回她的心。区区一块三生石而已,帝君您难道想不出办法恢复吗,只要娘娘回到天宫,一切都是可以回到原来的样子的。”
    洛英知道白泽此刻想听的是什么,专往他软肋处戳,只有这样,她才有保住小命的机会。
    果然,白泽皱眉沉凝稍许,慢慢放开了洛英。
    洛英浑身脱力地跌倒在地,总算松了口气,衣衫早已被冷汗全部打湿,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般。
    “去归墟。”白泽唤来随从吩咐。
    归墟在东海之东,是几个师兄居住的地方,白泽清楚此刻去归墟,定会遭遇几个师兄的怒火和问责,但他必须要去。
    漠视瘫软在地的洛英,白泽立即动身去了归墟。
    等到白泽离开,洛英才惊魂未定从地上爬起来,她遥遥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感到一阵阵后怕。
    自己究竟有多自以为是,才会觉得这样的男人是她可以驾驭的。
    洛英跌跌撞撞爬起来,没命般逃回了落霞峰,她怕白泽一个心情不好再想起她来,到时她再想躲过一劫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当初洛英有多充满斗志地离开玄清给她画下的禁锢,此刻,她就有多庆幸自己还有个舅舅会无条件护她周全。
    踏上落霞峰地界的那一刻,洛英才感觉自己踏实了。
    她站在峰顶,神色复杂望了远际天宫的方向许久。
    ……
    归墟,瀛洲。
    碧霄在几个师兄的精心呵护(严加看管)下,每日吃了睡睡了吃,虽然无聊了点,不过身体倒是康复得很快。
    二哥玄庚直接在他的主殿旁劈开一座副殿,让碧霄在此长住。
    三哥每天变着花样打些精巧玩意儿来逗她开心,虽然碧霄觉得那些实在幼稚得紧。
    四哥叫来他的红颜知己们,给碧霄唱歌跳舞解闷逗趣儿,但碧霄只觉得脑门子嗡嗡吵。
    只有五哥最懂她,每天带一壶好酒来给她解馋,当然,都是背着其他几个哥哥们。
    这天半夜,五哥尘光又趁着其他几个师兄不注意,偷偷溜进来找碧霄喝酒。
    “师妹快瞧!五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尘光拿起手里的酒壶和一纸包打卤,得意地冲碧霄咧了咧嘴。
    原本闭着眼睛装睡的碧霄听到声响,一个翻身便从床上跳下来,做贼心虚地朝窗户外看了看:“哎呀五哥你来得太及时了,我今天一天喝了二哥送来的灵药,又吃了三哥送来的灵丹,还有四哥拿来的雪灵芝,补得我都快气血爆体了。”
    “赶紧地,把酒拿来!“碧霄招手一挥,“对了五哥,你冰镇没有?这酒得冰过才好喝。”
    “哎呀你就放心吧,五哥办事靠谱。”尘光将胸脯拍得邦邦响。
    碧霄满意点点头,拍开酒封就要往嘴里倒酒。
    “哎哎哎——你就这么喝啊?”尘光拦住她。
    碧霄疑惑:“那还要怎么喝?”
    “走。”尘光指了指屋顶:“咱们上那儿喝去。”
    “行。”
    于是两人弯着腰弓着身,悄咪咪摸上屋顶,一坛冰镇老窖再配上两斤打卤鹿肉,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喝起来。
    玄庚和姬玉在主殿亭里月下对弈,听到后头屋顶的动静,姬玉挑挑眉,摇着昆仑扇:“还是尘光那小子有办法,能哄得师妹开怀大笑。”
    玄庚执棋不语,一副专注地样子,耳朵却一刻不停注意着屋顶上的动静。
    姬玉若有所思打量玄庚几眼,拈起一枚白子落在玄庚面前:“我说二哥,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有半分娶妻结契之意,该不会是还对小师妹有……”
    “执棋不语,你话怎么那么多。”玄庚冷飕飕乜他一眼。
    姬玉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当我没问。”
    玄庚攥着黑子出神,久久没落下。
    姬玉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幽幽道了一句:“既然他白泽都可以,你为什么不可以。”
    “哒”一声,玄庚霍然弹掉手中棋子,阴沉着脸推动轮椅转身:“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看着二哥动怒离去,姬玉心中默叹。
    自从二哥双腿受残后便变得性情古怪,这些年师妹回来得少或许还不知情,但他们兄弟几个却是一清二楚。
    当年父神陨灭,大哥战死,若是二哥双腿未残,或许登临天帝之位的就不会是六师弟白泽,娶小师妹的人也可能不会是白泽。
    这件事,一直是二哥的一个心结。
    三哥是个大老粗,五弟又是傻白甜,两人啥也不知情,唯有将一切看在眼底的姬玉干着急。
    姬玉站起身,好笑地听了会儿对面屋顶上的动静,两个小傻子还以为他们没发现呢,躲在屋顶偷着乐。
    正要转身离去,忽见两名弟子疾步从外进来,朝主殿而去。
    姬玉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启禀上神,白泽帝君已到归墟结界,弟子特来请示,是要请他入墟还是……?”
    刚跨进主殿的姬玉便听到玄庚冷冷吩咐:“将他给我打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踏入归墟一步。”
    姬玉摆头挑眉,得,这下可好,该来的还是来了。
    二人这笔陈年旧怨,也是时候该算算了。
    作者有话说:
    来吧,战斗!
    第17章 归墟
    玄庚一声令下,归墟弟子严阵以待。
    虽然面对的是天帝白泽,但没有任何归墟弟子露出怯意,在玄庚座下首席弟子的率领下,将一行天将拦在了归墟结界之外。
    归墟共有五座仙山。
    仙云缭绕,灵气庞厚,乃整个三界最神秘的地方。
    若是不得墟内打开结界放行,强闯只会引发结界机关,轻则重伤神脉,重则当场陨命。
    但那只对其他神仙妖魔有用,对与几位上神同出师门的白泽却如同摆设。
    首席弟子苟弼出列,恭恭敬敬道:“抱歉白泽帝君,我等弟子奉玄庚上神之令,在此守护归墟结界,上神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白泽一身玄黑衣袍被归墟的风刮得猎猎作响,他负手站在山巅,淡淡阖闭双眸:“你们不是孤对手,孤也无意动手,去将你师父叫出来罢。”
    苟弼略有迟疑,但来时师父就已下了死令,不准白泽帝君踏入归墟一步。
    他握紧手中长戟,朗声道:“若能和白泽帝君一战,苟弼就算身死,也不冤。”
    白泽布满血丝的长眸幽幽一抬:“不自量力。”
    他双袍左右一挥,凌厉劲厚的神力荡出,将挡在结界前的一群归墟弟子震得东倒西歪。
    苟弼扬起长戟迎身而上,白泽看都懒得看一眼,抬掌一翻,苟弼便跪地吐血。
    来到结界前,白泽敛眸观察几息,而后玄衣一纵,在天干地支日极月阴处各劈开一条缝隙,硬生生将固若金汤的结界给撕开一条入口。
    这昊天结界虽经由二师兄玄庚几番改良加固,但难不住同样擅奇门布阵的白泽。
    结界破开的地方有闪电流过,发出噼里啪啦的白色电光,且以极快的速度闭合着。
    白泽在结界破口闭合前一刻,抬步迈进了归墟。
    “六师弟,别来无恙。”漠然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白泽抬眸,见到同样一身黑袍坐着轮椅的玄庚在前方冷冷看着他。
    就好像他早已料到他会闯破结界从此处进入。
    “二哥也别来无恙。”白泽拂了拂袖袍。
    师兄二人经年未见,却丝毫不见手足之情,话锋之间有的仅是冷淡,戒备,和敌意。
    “我是来接阿霄回去的。”白泽抬眸,开门见山。
    玄庚推着轮椅往前行了一段,漠声道:“阿霄与你已经和离,如今她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白泽垂下长眸,双拳在袖中紧攥:“我和阿霄只是有些误会,解开误会她就会回心转意。我与她已做了千万年夫妻,小吵小闹不是没有过,这次她赌气斩断三生石,显是生狠了我的气。所以,无论她要我怎样赔罪,我都会照做,还请二哥不要从中拦阻。”
    “小吵小闹?”玄庚声音一厉,“小吵小闹她会为了与你和离不惜跳下绝情道?”
    “你知道绝情道意味着什么吗。”玄庚沉声喝问。
    白泽攥拳不语,黑眸翻涌着痛色。
    “小师妹她再也没有感情了,她失去了七情六欲,失去了爱人的能力!”玄庚激动得失控大喊,“这都是拜你所赐!”
    白泽下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就是这样,我才要带她回去。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我的妻子,漫长余生,我会守在她身边。”
    她是他的妻子,不管发生什么都由他承担,而不是旁的什么人。
    玄庚冷笑:“你以为你算什么,你什么都不算。”
    “赶紧离开归墟,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玄庚直接下了逐客令。
    白泽轻笑:“二哥,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了。今日不见到阿霄,我怎么可能离开。”
    他目不斜视迎身迈步,强闯之意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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