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压迫感自天顶传来,那一刻,如同天上掉下刀子,阵阵刀割压制下来。
    诛杀阵。
    宗师开了阵法,他们不像苏九归优柔寡断,不顾修士安危要把苏九归掩盖于此。
    他有人怔愣停止,都忘记杀苏九归,放弃我们了?
    修士想成才必须进秘境修行,他们最初以为秘境不过是另外一场秋猎,只不过这次猎杀的人是苏九归。
    可他们想错了,这根本就不是秘境,这是诛杀阵,只是套了个壳子。
    修士是引诱苏九归进阵的诱饵,捕兽夹合上时不会在意诱饵的生死。
    修道之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年长道士瞬间看透,他们来时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都签过生死状,没必要大惊小怪。
    为了大局,牺牲他们又何妨。
    哈哈哈我拉个苏九归一起去死,也算是死有所值!另一人道。
    为师兄报仇雪恨,今日我跟他共赴黄泉。修士势头高涨。
    诛杀阵法启动,铭文越来越低,灼热感越来越强,修士就地打坐,以灵力护体。
    霎时间数百修士打坐齐颂经文,那一刻仿佛置身太清山,太清山讲课布道,山中数百修士打坐念经。
    诵经声不绝入耳,妖邪不敢靠近。
    在过去,苏九归是那个站在雪山之巅看修士诵经的宗师,如今他狼狈不止,成了被诵经声所伤的妖邪。
    他们竟然在加强阵法,已经知道自己必死,那就让苏九归毫无反抗之力。
    如果诛杀阵对修士的伤害只有一,那对妖邪的伤害便有十,苏九归承受着上百倍的痛苦。
    从天穹压下的那一刻,苏九归便感觉到浑身灼烧,修士诵经时,他便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疼。
    背后脊椎处伤痕开裂,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张开,他吞噬天妖塔,这东西就让他更疼。
    逐白尝试着用龙鳞覆盖他的后背,以灵力为他疗伤,后来发现这根本不可能。
    他给苏九归送多少灵力都如同杯水车薪,他疗伤的速度甚至赶不上苏九归受伤的速度。
    仙门术法克妖邪,这里面没什么道理可讲,苏九归从来太清山的那一刻就知晓了。
    师尊!逐白喊了一声。
    苏九归踉跄一步,豆大汗珠从额头滚落,濡湿了一小块,碰到地面的一刻化成一缕轻烟。
    阵法中甚至连他一点痕迹都留不下来,他会灰飞烟灭。
    逐白想帮他,但他完全不敢离开苏九归的身体,逐白像是个铠甲一样帮他承受了一半咒术,他一离开苏九归可能会瞬间消亡。
    原来,苏九归捂住胸口,喃喃自语,你是这样疼。
    原来真正被咒印所困是这样,越强大的妖物遇到咒术就越是痛苦。
    他以往当仙尊,遇到妖邪念咒御剑,全然不知道妖邪多疼。
    设身处地才能理解,难怪逐白会被他逼出那个人。
    我不怕疼,逐白有点着急,我皮糙肉厚,不疼。
    师尊?逐白感觉到苏九归很不好,他心跳急而乱,以脊椎为线,从后颈一直到后腰处开了一道血口。
    鲜血不止,丝丝血迹渗透而来,伤口边缘火星跳动,阵法在慢慢杀死苏九归体内的妖物。
    苏九归与天妖塔融为一体,杀死妖物如同杀死他本人。
    苏九归如今在死一次又一次,他要死千万次才能停止。
    师尊?逐白轻声叫他,苏苏?小九?
    苏九归极为狼狈,他听不到逐白完整的话,他五感变钝了。
    你放我出来吧。逐白道,苏九归天妖塔时施加了他的咒印,咒印不减逐白无法叫出体内的其他人。
    只要苏九归松口,他愿意和所谓的宗师一战。
    他几乎是在哄着苏九归,我有个很厉害的人,他能帮你。
    苏九归现在听逐白说话断断续续的,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只听到要放他出来便能理解逐白要做什么。
    小九。逐白以龙鳞慢慢地蹭他。
    我不想。苏九归道。
    他不想看逐白变得毫无理智,他不想让他成为刽子手,他养出来的小徒弟,乖乖巧巧的,只会对他耍点小心思。
    本性纯良,他觉得小魔龙很心善。
    苏九归上次以命为赌注关住逐白心中最恐怖的人,他再次放出来没人可以压制了。
    逐白一愣,苏九归这种情况下脑子竟然还是清醒的,怎么哄他都不听。
    魔龙,凌镜笑道:你出手他还有一线生机。
    凌镜同样会受阵法影响,但他没有苏九归那样痛苦,脸色有些苍白,细看之下皮相甚至有点不稳。
    他脸上是个鲜血所画的五官,施了咒术才勉强有个人样,他竟然有点要现原形的意思。
    修士都在打坐,管你是什么妖邪,现在都成了熔炉里的一块木炭。
    阵法压制下来谁都活不了。
    凌镜站在苏九归对面,道:你可别被苏九归养成一条狗。
    他早看他不顺眼了,堂堂一代魔龙,被苏九归养成了良善玩意儿。
    逐白要是给自己养,现在可能已经成了一代枭雄,天下唾手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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