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路过鱼池的时候,杜小喵忍不住跳到池子边上,伸出了爪子在水里搅动,脑子里还想:“胖鱼胖鱼游过来让我摸摸啊。”
    这时林止战才发现这些观赏性的锦鲤其实根本不是活鱼,养活鱼的成本太高,水池中应该都是机械仿生的鱼,只遵循小区物业系统的调配。当然如果有人喂食,它们也会去吃,在体内分解这些营养物质,再循环到水里。
    总之,这些仿生鱼没有精神力,也不会被精神力驱策。
    林止战笑着告诉了杜小喵关于鱼的真相,杜小喵只好唉声叹气收回了爪子,再次回到林止战的手臂上,还嘟囔道:“看起来那么胖一定很多肉,没想到不仅不能吃,还是假的?怪不得那么愣头愣脑的也没人抓它们。”
    “那么你想学习怎么分辨真假么?其实城市中有很多仿生假人,它们披着人形外壳,提供服务,比直接机械造型更有亲和力。一不留神就容易搞混闹出笑话。”
    杜小喵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看出真人和假人么?免得我认错了闹笑话,丢了主人的脸。”
    “呵,你闹笑话,为什么我丢脸?”林止战故意露出气鼓鼓的神态。
    “哇,主人也会有孩子气的表情?我以为你一直是特别成熟沉稳,一切仿佛尽在掌握的样子。”杜小喵的用词也比以前丰富多了。
    “因为近墨者黑。”林止战解释道,“和你在一起太久,被你传染了傻气吧。”
    “其实主人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以前一脸严肃,就好像拒人千里那种气场,除了我,你周围的人都不敢与你说话。”杜小喵发自肺腑地说了一句。
    林止战心想,他当初为了少一点社交故意修炼成了那种气场,免得总有人想与他套近乎,还要费力气应付那些不纯的心思。可是现在呢,他作为普通人的生活无需那样的伪装了。
    出门步行几分钟就是一处繁华的商业区,这里依然是高楼林立的城市景观。
    杜小喵在365和水蓝星都没有见过这么密集的钢铁森林,一开始是有点好奇,后来就想,这种地方果然不适合用自己的腿脚走路,如果不是主人抱着,她才不要出门呢。
    进入商业区之后就有传送装置了,人们站在上面,不走,地面也会自己动。
    杜小喵露出了好奇的表情,林止战就试图放她下来,站在传送带上。
    结果林止战弯腰,她却死活不肯将四条腿落地,而是四肢伸开,只给个肚皮,这就是很不配合。
    不只是林止战,周围的人都看笑了,议论这个幼仔的可爱。白白的软软的小小的一团,还是更适合抱在怀里啊。
    进入一幢大楼,林止战按照指引去了顶上几层那家机构所在的位置。
    这栋商业楼除了这家机构,还有其他一些办公和售卖空间,到处灯光闪耀,电梯纵横交错,道路四通八达。杜小喵紧张地用小爪子抓住主人的衣服,唯恐一不留神被抛下了,她肯定找不到回家的路。结果太紧张,用力也没有控制,差点将林止战的衣服都扯破了。
    进入了那家机构的前台,一片温馨的暖色照耀之下,是一组糖果色的沙发,等候问诊的客人们零散坐着。
    这些成年人都带着没有本体形态的幼仔。
    杜小喵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个圆滚滚的黑白花的熊猫幼崽。
    熊猫幼崽却像是根本不认识杜小喵一样,懒洋洋趴着,似乎就要睡着了。
    杜小喵好奇地在脑海中问林止战:“为什么熊猫幼仔不认识我了呢?之前在365行星,我们还有过交流呢,那时这家伙还想让主人也收留他。”
    “还记得我们是做好事不留名么?分开前我让那些孩子忘记了我们啊。”林止战这样说的时候顺便也看了看熊猫幼仔的记忆。
    于是,他发现了风秀羽在熊猫幼仔脑海中也留了线索,仿佛已经料定他们还会再遇见一样。再结合风秀羽留在房子里的那个礼物,前后线索连成了一串,他终于明白了一个真相。
    作者有话说:
    今晚6点还有一更
    第24章 神器的秘密
    熊猫幼崽的脑海中被放入了一副图画, 那是古老的岩石画,在边缘星系某一处无人星球被发现,并不属于已知的人类文明世界。
    那些岩画所在的石头, 并不是人类世界常见的元素,那颗星球也没有人了能生存的气候。画面中没有人类形象,而是各种各样的虫子, 围绕着一枚巨大的卵。
    那幅图仔细看, 就像是描绘某一个盛大的庆典, 而庆典中最瞩目的就是虫卵。虫卵之上是漏斗形的星空,星空尽头是另一组画面,主角仍然是虫子, 那些虫子却有各种装甲机械。这就像是以漏斗联系起了两个不同的时空。
    这幅岩画所在的星球早已经毁于恒星灾难, 不过总有学者考据,提出论调, 认为这岩画记录了虫族的历史。
    虫族的卵形神器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通过虫族某种祭祀,能够短时间穿越虫洞到达宇宙彼方。虫族最早是能够穿梭宇宙时空的,它们也是通过这件神器联络到不同星域的虫族, 迅速发展出了高科技。它们有些族群的本体甚至能在真空中存活, 不需要任何设备。那个时候, 宇宙中还没有诞生人类文明。
    然而这枚卵早已遗失在了时光中。现在侵略人类领域的虫族多半也是在找寻这件神器的下落。
    这卵的大小在壁画中肯定是巨大而璀璨夺目的,与杜小喵梦里见到的像幼猫那么大的卵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不过连那个人都如此迫切想要得到的虫族神器, 曾经被杜序传找到并珍藏起来,看来不假。人们热衷于找杜序传的吊坠,也是为了最终搜寻那个神器的线索么?
    翟长风说杜序传的失踪是被那个人迫害的, 现在林止战觉得肯定与神器有关。杜序传不肯将那个神器交出来, 所以一直“失踪”, 连那个人都找不到,杜小喵也没有印象了,难道杜序传带着神器已经消失在了异时空么?
    杜小喵被请入了专门的面谈室,不让家长进入。
    这里布置的就像是一间家庭起居室,有低矮的五颜六色的软软的垫子,垫子之外是暖色的地板。与她谈话的人也坐在矮沙发上,神态放松随意。茶几台面上是晶莹剔透的碗碟,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小零食。其中有一款小鱼形状的糖果,一下子就把杜小喵的目光吸引住了。
    不过她谨记自己可不是来玩的,不能因为这些零食诱惑,就一下子失了分寸。她不能去抓小鱼糖果,她要等着问话结束,她表现得符合要求,才能获得老师的奖励。
    她乖巧蹲坐在了一个粉色的圆形垫子上,扬着猫头等待老师问话。
    她记得自己的新身份,名字、年龄、出生地,这些基本常识她全都知道。林止战教了她,她也深刻将这些印在了脑海中,别人用精神力也无法查探真伪。
    然后就是她喜欢的环节了,关于她喜欢的事情。
    她喜欢吃喝玩乐,游泳抓鱼,在花园里奔跑抓老鼠也可以的。她声情并茂讲着那些很日常甚至有点平淡的生活内容,情真意切。这与自闭的,逻辑混乱,精神有缺陷的普通病人完全不同。如果再看她幼猫的形态,能有如此得体详实的对答,简直可以将她归类为超常儿童了。
    于是老师已经对她有了最基本的评估,除了不能变成人之外,她的心理健康状况很不错,智力水平也高于普通年龄段,与实际年龄略有不符合。
    如果是其他遗传问题导致无法变形,矫正起来就有点困难,或需要基因药物基因手术修复等等方法了。
    老师与杜小喵面谈之后送她去隔壁休息室玩耍,又请了林止战入场。
    “林小喵的变人困难综合症很特殊,现在综合各种情况判断,心理障碍与基因层面未知损伤都有可能。不过您没有授权基因检查,我们可以按照心理障碍方法进行干预治疗,不过小喵的精神力等级很高,人也聪明,以我的水平已经无法胜任该种方式的治疗。我可以为您推荐我的导师,他更擅长这方面的治疗。”
    这家机构每一个房间都设置了精神力防御设备,不过对于暂时与杜小喵分处两个房间的林止战而言,他还是能很轻松了解到隔壁杜小喵的情况。
    刚才老师对杜小喵的单独询问,他也是全程“观摩”的。的确这个老师的精神力没有办法干涉林小喵的心智。
    他放心地听着老师给出的评估,当老师提及推荐另外的人治疗杜小喵的时候,外表神态看起来很正常,实际脑波却发生了一些动荡,压抑了一点迟疑。
    另一位“老师”?林止战忽然意识到这里面可能有猫腻。不过他更想治好杜小喵,既然都来到了首都星,他会尝试各种办法。
    那个人,暂时并不想让杜小喵死。或许那个人也希望让杜小喵恢复记忆,才能找到那件神器。
    杜小喵的身体年龄本来应该是十八岁。五年之后,等他死了,她依然还是这个懵懂的幼猫样子,谁能保护她照顾她?将她托付给陆家么?陆家斗不过那个人。
    更稳妥的办法是让杜小喵自己变得强大,不只是武力值,还有成年人的心智,才有能力自保。
    然而这货目前的心智心态,都不太能行啊。不如制造点危机,刺激她的转变?林止战有了这个念头后迅速做出了一个“作战”计划,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从机构出来的时候,只有杜小喵心情很好,她得到了两块小鱼形状的糖果,一颗被她转赠给了主人,一颗用自己的爪子紧紧握住了。等到回家,她再吃,和主人一起享受吃糖的快乐。
    “你没能找到变成人的办法,你为什么看起来还那么开心?”林止战不解。
    杜小喵说:“当猫不是很开心么?我只是觉得你比我可怜,你希望的事情我做不到,如果真有不开心,那你肯定比我更不开心。毕竟我也没有觉得变成人有什么好。”
    林止战险些被她的歪理邪说给绕进去,他甩甩头,回到正题:“刚才那位老师推荐了另一位高手,对你进行某种心理干预治疗,我想立刻安排上。不过,那种治疗要你自己去指定的地方参加,我不能陪着,你同意么?”
    杜小喵困惑道:“你就那么希望我变成人?”
    “其实我也很想像你那样,只用猫的形态生活啊。”林止战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随性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原本还想继续鼓励她,让她坚定信念,尝试一下突破记忆的封印。现在他反而有点退缩了,一来害怕真有阴谋他就算偷偷跟着也来不及防范,二来害怕她真的恢复了记忆,就会离开他。
    这么多天的相处,说不好是她在依赖他的照顾,还是因为她的到来,他才觉得生活丰富多彩,每天都变得与以往不同,充满了新鲜刺激。
    林止战觉得自己不知不觉被人影响了,是杜小喵么,还是那个人?
    因为精神创伤,林止战对于童年时的记忆越发模糊。其实他一直不太喜欢回忆过去,稍微有些印象的是自己进入军校,毕业后从军这些光明荣耀。但是他整个人生经历中似乎根本没有与那个人有任何直接的接触,却又没有任何能与他脱开关系的理由。
    那个人那时候已经军政大权在手了,说夸张一点,想要凭空打造战神也不是难事。可是那个人从来没有要求他做过什么,一切选择都似乎是他自己的心意决定。但是如果从军的念头一开始就是别人施加的影响呢?
    他没有进入军校,而是成为了普通的上班族,或者因为精神力优势读了医科,成为了心理治疗师,他的人生肯定与现在不同。
    冥冥之中,他似乎看到了首都星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有一个穿着普通的上班族,茫然站在公交车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往返于固定的站点。
    他在一栋很普通的写字楼里办公,逐渐升职,拥有了相对独立的格子间。他有一间小公寓,若干年后,他也有了私家车,不必再乘坐公共交通上下班。
    他甚至有了妻子和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他会在休息日带着他们一起去公园玩耍。
    他的女儿是三花猫,随了妈妈,没有黑色的毛发,她很幸运,也很受欢迎。本体和人形都很漂亮,在哪里都是人们瞩目的焦点夸赞的对象。不像他,因为是黑猫被嫌弃。
    而他只是个很少有人知道的普通人,并不是让虫族闻风丧胆的战神。
    可惜,这只是他精神力震荡时的一种幻想罢了。
    在路过首都星的皇宫之地时,林止战看向了那片隐秘的宫殿。
    那个人就住在庞大皇宫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曾经是一位病弱的皇子的居所,自那位皇子病逝后一直空着。自从那个人凭借强悍的实力被皇室认可,作为皇室后裔高调回归之后,这里就重新修建了一座新的坚不可摧的建筑。
    这里守卫森严,并不容许任何外人进入。
    其内居住的那个人也不会轻易离开这座防范严密的堡垒,因为外边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性命。
    就算皇族已经不再是人类社会集权的领导者,只是精神象征而已,皇室先祖留下的这座宫殿仍有其玄妙之处和强大的气场,仿佛存在某种魔力护佑着其子孙逢凶化吉。
    说起那个人的出身并不光彩,他的生父不详,他的母亲则是嫁入杜家的某位公主。皇室经过千年血统融合,目前呈现的本体形态更偏于猫科,体型如猛虎,花纹毛色却有很多样。
    那位嫁入杜家的公主本体是纯白色的,拥有异色的双眸。她生了两个儿子,一位就是杜序传,还有一位便是那个人,赫以威。
    那个人拥有一对金色的眼眸,那是皇族最初纯正血脉的象征。
    那个人现在睁开了双眸,并没有吩咐智能设备调亮房间的灯光。他喜欢在黑暗中思考,就像是他每次冥想时进入的境界,黑暗混沌如宇宙初始的状态。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唇畔浮起了一丝得意的浅笑。
    林止战终于也意识到了那么多不对劲的地方。可惜了,在世人眼中那么聪明武勇,打败了无数虫族,享受了无数荣耀的战神,他到底还是沉沦在了所谓“现实”之中。
    作者有话说:
    明天更新到完结。
    第25章 带他一起走
    机构给推荐了另一名治疗师, 预约时间和见面地点很快都与林止战敲定。就安排在首都星最宏伟的皇宫建筑群旁边,一家温馨的饮品店内。
    这家饮品店售卖女孩子爱喝的甜品饮料,常常有年轻情侣来消费, 也有不少小包间,营造私密的浪漫氛围。
    这里更像是一个恋爱专属约会场所,而不是心理治疗的面谈地点。
    机构解释说治疗师身份比较特殊, 现在就职于皇家医馆, 轻易没有时间外出。虽然治疗师的身份介绍、照片以及履历都与赫以威并不相干, 林止战却无端想到了赫以威。
    毕竟首都星那么大,为什么非要在皇宫附近的地方见呢?
    然而这一次拒绝,对方仍会用其他方法接近, 那还不如趁着他尚算生龙活虎的状态, 面对这次挑战。如果这是那个人设的局,他早晚要与之对决。
    但如果这不是什么阴谋, 无关生死,而是别的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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