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席上,顾景予打电话给她,问她在哪儿。
    周语庭就在安柔邻座,隐约听到了点声音,鬼灵精地立即喊:“是不是师公!安老师,叫师公一起来,还有位置。”
    这群学生大方得很,订了一个大包间,估计是提前约好的,颜英拦都没拦住。
    安柔问了顾景予意见,他答应很快过来。
    门刚打开,周语庭如狼见了兔,头一个冲上去:“师公好!”
    她后头跟了一群崽子:“师公好!”
    顾景予没防备,被唬了一跳,笑说:“你们好。”
    这一笑,惊天地泣鬼神啊,崽子们嚎叫:“师公好帅!师公万人迷!”
    颜英凑去跟安柔说:“还好你一直把你老公藏着,不然老早就管不住了。”
    安柔瞄了眼顾景予,笑了笑。顾景予与她回望。
    一见钟情,一眼洪荒的剧情拍得早烂大街,在现实中上演,却别有浪漫。尤其是,夫妻俩养眼登对得很。
    众人沸腾。
    一顿饭吃得热闹,女生爱围着顾景予,本来俩夫妻好好坐着,硬是被分开了。
    顾景予魅力大,男生嫉妒了,不满了,对安柔说:“安老师,你快管管这群妮子,你老公要被抢啦!”
    女生们瞪他们:“酸什么酸?难不成你们也想抢不成?”
    安柔笑死。
    婚礼前一天,安柔被接回家。
    她翻着寄给父母的喜帖,母亲笑她:“看自己写的东西好久了,到底是紧张还是想顾景予?”
    安柔揉脸:“想他啊……”
    母亲推她脑袋:“姑娘家家的,真是不害臊。”
    安柔顺着她的力道,像个不倒翁,倒下去点,又回来。
    喜帖边沿烫金,十分精致。徐叶叶说这是一份艺术品,用钱造的。内页的字很少,安柔闲在家里,这些都是她手写的。人名、婚礼时间、还有邀请语这类的。
    想了想,又添了八个字:平生予安,此间景柔。
    她兴起所致,写下来没其他用意,等到全部添完,又觉得腻歪。
    又是一辈子,又是他们俩名字的,不知道宾客们怎么想。
    算了,不过管这么多呢,这是他们的婚礼啊。想了想,还是害臊。安柔终于舍得放开了。
    晚上想顾景予想得慌,日日同枕而眠,忽然离开,根本不习惯。安柔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不能见面,打电话总可以吧?
    他声音透着倦意:“还没睡吗?”
    “想你……”
    “你爸妈睡了吗?”他的声音贴着耳朵。
    “睡了。”安柔有种预感,走到窗口边,却没见他人和车,不由得有些失落,“你在哪儿?”
    顾景予说:“你家门口。”
    听见话筒那边的走路声,他连忙说:“别出来。说了不能见面的。我也是睡不着,慢慢就走过来了,等下就回去。你早点睡。”
    “好吧。”她应了,“晚安。”
    “晚安。”
    她走到门口,通过猫眼,看着他低下头,将电话挂断。
    手机的白光将他的脸映得困顿不已。
    *
    第二天天气很好,气温下降,却还是晴天。
    华梦和吴璐结了婚,徐叶叶一个人孤单单地当伴娘,也不敢闹孕妇,第二天就为难了下顾景予,顺顺利利地将新娘送上婚车。
    一共十桌,父母和徐家人坐一桌,其他的有些是两人的同事,有些的高中同学,不一而足。
    婚礼形式简单,交换婚戒、拥吻,虽与安柔幻想中的盛大婚礼不同,但那到底是童话,现在的温馨幸福,足以了。
    一天下来像是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脚没落着地过。
    祝福,敬酒,接憧而来。顾及安柔的身孕,她只喝茶,酒全让顾景予喝了。尤其是他那些同学,见面得少,灌起来更加毫不留情。
    顾景予这回醉得不轻,由徐鸿扶回去,昏沉睡了一下午。
    徐叶叶还笑她:“你看,大婚之日,你老公睡得这么死,估计就要错过洞房花烛了。”
    安柔脸红,拍她:“我怀着孕,就算是想……你说什么呢。”
    徐叶叶大笑,摸她的小腹:“等你儿子生下来,我就是他干娘。”
    “那周潭?可是我儿子干爹?”
    徐叶叶摇手:“哪门子的事。还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呢,我干啥子要和当初一个抛弃我的男人在一起?”
    安柔还想说什么,徐叶叶严肃地瞅她:“那天是你男人把我扔给周潭的对吧?害我差点失身,这笔记你账上了。”
    她哭笑不得:“顾景予的事,关我什么事啊,你这是迁怒……”
    “谁叫你们是两口子。”徐叶叶赶她上车,“快快快,回去了。不想跟你这种已婚女人说太多了,扎心。”
    晚上整理红包时,发现徐鸿给他们封了个大红包,安柔想起来,当初顾景予说的当年两人幼稚的赌约。
    顾景予从她身后拥住她,气呵在她鬓边:“老婆……”
    “满口酒气。”安柔嫌他,“酒鬼。”
    顾景予揉了把早睡成鸡窝头的脑袋:“他们那群人,一个个灌我酒跟灌汤样……”
    安柔也觉得好笑:“我还记得当年跟你第一回吃饭,你朋友都没灌你酒,你一个人恹恹地,摆脸色给谁看啊?风水轮流转了吧。”
    “有这回事吗?”顾景予想了想,“我哪里摆脸色了。我要是知道我旁边坐的就是我老婆,不早跟哈巴狗一样讨好了吗?”
    安柔啐他:“你脸色还摆得少了?”
    新婚之夜,倒认真地算起账来,“我一周往你那儿跑好几趟,但又怕太多次了,你嫌我烦,只好掐着次数。”其实想见他想得抓心挠肝。
    “你呢?每次都一句‘来了啊’‘自己用吧’,我一个女孩子家的,就光看你玩游戏,想主动跟你说话也没办法……”
    他又是浑身酒气地靠近她:“你那么早就对我别有用意了啊……”
    见他不正经,她恼羞成怒:“是呀,是呀,这不是你眼高于顶,看不见吗?”
    顾景予一把拥着她,安柔挣了挣,他低声说“别动”,暖湿的呼吸携着酒气,像明镜湖上的微风,微醉,微澜。
    安柔老实下来,头稍侧,看他的脸。糙了点,黑了点,绒毛不像当年柔白。
    她抬手。他咬住她的指尖,舌尖打圈。顾景予从来不是贪欢滥淫之人,许是喝了酒,情调得不留余地。
    安柔心如擂鼓时,他揽人揽得更紧。
    是安柔想错了。并非不了解他,只是遇上了她后,人之常情的欲,便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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