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他们夫妻俩走的早,不然又得被牵连其中。
    人是中午前走的,事是下午暴露出来的
    顾家村村委会前的大树下,不少妇女在这里乘凉,夏收秋收中间的这段时光还算休闲。不过各家最好祈祷不要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什么丑事,不然一定会被传的满天非。
    “你听说了没,那张家的小子和秦家的闺女......”女人小声跟身旁的人激动的说道。
    “嘘,别瞎说,杨左撇子那眼神本来就不好。万一,万一......”说话的人似乎想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就算秦家如今大不如前了,也不是他们能随便编排的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她家儿媳妇冬梅刚被选上,跟着秦东远两口子去了省城销售那罐头酱菜。
    她不能给儿媳妇扯后腿啊。
    虽说秦东远从家里分出来了,但打断骨头连着筋不是?那秦贞贞毕竟跟他留着一样的血。
    她要背后瞎编排,回头娇娇那丫头把她儿媳妇给撵回家,儿媳妇不得跟她拼命啊。虽然她心里也是那样想的。
    杨左撇子眼神再不好,还能认错一个大活人?今天午后这事没准就是真的,秦贞贞竟然背着他男人,和老相好钻玉米地。
    啧啧,这姑娘以前看着不像个这般没皮没脸的啊。
    “万一万一什么啊,你可说完啊。”刚才主动挑起话题的女人撇撇嘴。一对岁数相仿的年轻男女突然被堵在了玉米地里,被发现时还衣衫不整。
    尤其这俩人之前还好过。
    除了干那事还能有别的理由?总不会是偷人家玉米吧。
    可关键是玉米此刻刚开始结穗啊。
    女人显然觉得如今跟冬梅的婆婆不是一路人,转身加入了其它的队伍。
    “秦贞贞不是还有个儿子嘛,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她也得为孩子想想啊。”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女人也是个长情的,出嫁三年了,还忘不了张家那小子。”
    “也不一定是她旧情难忘,没准是张家小子缠着她不放呢。”
    没错此刻正被顾家村的乡亲们议论纷纷的便是秦贞贞,蒋白屏唯一的女儿。
    这事还要从秦东远夫妻俩各自办厂子说起。
    当时罐头厂在村子里招工,秦贞贞出嫁前的青梅竹马张文凯也来面试了。只是不知道为了避嫌,亦或怕跋扈的张婆子闹事,杨翠芬连一面都没有让他通过。
    张家母子俩气得跳脚,但也没办法。张母没少在背后诅咒顾娇娇的厂子赶紧关门大吉。
    可是人家开业两个多月了,非但没有倒闭不说,工资也正常发放给了工人,如今更是大张旗鼓的去了省城销售罐头酱菜。
    恰巧前几天张家邻居那进了罐头厂的儿子工资发下来了,,张母眼红得不得了,恨不得把那一沓子钱抢到自家来。
    30块钱呢,天天吃肉,也吃不清啊。
    这一天看着秦东远陪着妻子去省城卖货,她回到家后突然灵关一闪,中午吃饭时便跟儿子商量道,“罐头厂进不去,你要能进那厨具厂也行啊。”
    听说那边工人的工资更高。
    张文凯却有几分为难,“厨具厂那边要么招有经验的,要么招有技术的,儿子我啥都不会,人家怎么可能要我。”
    张母听了撇撇嘴不以为意道,“你怎么那么蠢,没经验怎么了?可以先进去做个学徒啊。再说,”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儿子一眼,“你是别人么?”
    张文凯一怔,低头无措的看着脚底,“这样不好吧,瓜田李下的。”他不想让贞贞为难。
    他知道他娘的意思,想让他通过贞贞这层关系去求秦东远,贞贞没出嫁前和他三叔关系不错。
    可他不想给她添麻烦,她一个女人家也不容易。
    张母看着儿子的怂样,忍不住拿筷子敲敲他脑袋,“这时候知道瓜田李下了,你偷偷去和她幽会时,咋不记得她是有男人的?当老娘不知道你们那点儿事。”
    以为她眼瞎?哼,要不是儿子和秦贞贞那小蹄子至今藕断丝连,私下老见面,她也不会提议让儿子去求那小蹄子,去求她三叔。
    既然小蹄子对她儿子忘不了情,给她儿子找个工作怎么了?
    “娘......”张文凯震惊的注视着他娘,脸色迅速涨红,更加手粗无措。他自以为做的隐秘,和贞贞见面也大多是利用下田的时间。
    原来......
    瞧着儿子脸红脖子粗,羞愤难当的模样,张母却满不在乎,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就咱娘俩,你生气个屁啊。你听明白咱娘说的没?去找秦贞贞,让她去找她三叔,把你塞厨具厂子里。”
    张文凯却不肯答应,拼命的摇头,“不行娘,她三叔知道我俩之前的事。上次已经警告过我,离贞贞远点儿。”
    上次他和秦贞贞在玉米地里看星星赏月亮时便被她三叔逮了个正着。
    那秦东远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却单独找了他一趟,警告他离他侄女远点儿。那男人长得人高马大,又有一把子力气,他根本打不过。站在他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再说他也怕他把此事抖搂出去,这一段时间以来都没敢跟贞贞再会面。
    看着儿子恐惧的孬样,张母真是气得不打一处来,亏你也长了个一米七八的大个子,怕秦东远干啥。
    难道他还真敢把事说出去?不然回头不说他大嫂,秦家所有人都饶不了他。要知道家丑可不能外扬,胳膊折了袖里揣。
    但自己儿子什么性子,她清楚的很,硬逼不来。
    张婆子不得不耐着性子诱哄道,“你不想娶媳妇了吗?凭地里那点儿收入,咱娘俩勉强饿不死,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盖房子的钱,彩礼钱。可你要能进厂,有了份稳定的工作,就算咱家不出彩礼,媒婆也得踩坏了咱家门。”
    张文凯听了眼前一亮,脑子里立时不由得开始幻想那些年轻好看的大姑娘争着要嫁给他的模样。他已经25了,村子里像他这般大的小伙子都抱上了儿子。
    只有他还光棍一条。夜里他躺在床上,经常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担心自己一辈子娶不上媳妇,怕自己打一辈子的光棍。
    但是,张文凯抿了抿嘴,“贞贞不一定愿意见我。”上次她也被吓得不清。
    张母嗤之以鼻,“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秦贞贞那水性杨花的模样,还不是儿子招招手的事。
    同样身为女人,她可太了解女人了。
    尤其秦贞贞这样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苦头的男人,脑子里只有那点儿情情爱爱。
    她张春艳生的儿子别看内里又怂又孬,可长得一表人才啊。不然也不能好几年过去了,还把那小蹄子迷的晕头转向。
    张文凯看母亲笃定的模样,信心大增,“我试试。”他看了一眼钟表,时间正好。贞贞这会儿应该吃了饭在午休。
    说着回屋拿出一条染了色的麻绳来,准备去他和贞贞约定好的地方,把麻绳挂出去。
    张春艳见状急忙拦住了儿子,回屋又拿了一叠信件来,悄声说道,“她要死活不同意,你就把这些信拿出来。”
    俩人好好回忆回忆过去。最好秦贞贞能想想她娘当初是如何棒打鸳鸯,死活拦着不让她嫁给文凯。
    又或者提一嘴儿子是多么的痴情不改,等了她都三年了。
    但是这样真的能奏效?万一秦贞贞就是不同意呢。张母不得不考虑这种万一。
    半晌,她咬了咬牙,凑到儿子身边小声说道,“实在不行,你就威胁她,威胁要把信件交给她丈夫。”
    这些信既然可以做两人增进感情的道具,为何做不得把柄。张婆子不禁为自己的急智骄傲。
    “威胁贞贞?”张文凯挠了挠头,“这不太好吧。”他对贞贞还是有几分真感情的,不只是贪图她的家世,容貌和身子。
    张母却十分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好的,又没让你真去做,吓唬吓唬她罢了。她要是还念着你们曾经的那点儿感情,这点儿小忙怎么会不帮?她要是不念旧情,你吓唬吓唬她又怎么了。”
    张文凯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做做样子么?那还好说,他不想毁了秦贞贞。
    把信件和麻绳好好揣进兜里,他这才趁着中午时分人少偷偷出了村,去了秦贞贞所在的上善村。
    两个村子虽然有一定距离,不过都在大青山脚下。
    秦贞贞的婆家住的比较偏,距离村子里最近的人家也要走上三五分钟。不过挨着大青山,景色很不错。从秦贞贞的窗户里望出去便能看到漫山遍野的野花和荒草。
    吃过午饭后刚哄睡了儿子,秦贞贞准备午休了。只是她愣愣的望着半山腰处那条突然出现在树枝上的红色麻绳,半天挪不开眼睛。
    这是她和张文凯约定的见面讯号,已经三年了,自从她被母亲逼着嫁到陶家来便如此。
    阿凯哥这时候想见她?想起三叔不敢置信的眼神和母亲愤怒的谩骂,秦贞贞有些无措。
    她想见阿凯,日夜想夜也想,可是......
    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儿子,她逼自己关上窗户拉上窗帘,重新躺床上准备午休。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她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脑子里一直都是那根随着轻风飘来飘去的麻绳。
    秦贞贞猛的坐了起来,再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儿子,起身穿上衣服走出了房门。
    院子里她婆婆正在纳鞋,看到儿媳今天起来的这么早有几分纳罕,往常儿媳都要睡到三点多的。她笑眯眯的说道,“这才睡了多一会儿?怎么就起来了。再去睡一会儿吧,家里也没什么事。”儿媳妇晚上还要照顾孩子,辛苦的很呐。
    她这个当婆婆的帮不上多少忙,只能把家务承包了,饭菜做的可口些。
    秦贞贞听了婆婆的话抿抿嘴,她不敢直视婆婆的眼睛,只能小声说道,“我去阿满家坐会儿,麻烦娘照顾会儿孩子。”
    陶婆子立刻点点头,“去吧,去吧,孩子有我看着,你放心。”阿满跟儿媳妇一个村,没出嫁时关系就不错。
    如今嫁到了同一个村子,感情比以前还好。儿媳妇平时难得出一次门,她当婆婆的不能拦着。
    秦贞贞等婆婆进了屋,才快速转身离开了。等她赶到山上的时,果然,男人在那里焦急的等着她。
    “阿凯哥,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秦贞贞走到距离男人几步距离时站定,一边用手往后拨着耳边的头发,一边轻声问道。
    不知为何每次见到阿凯,她的心跳都不自觉的加快好几倍。
    女人能来见他,张文凯很是高兴,“上次的事你三叔没找你麻烦吧。”
    秦贞贞摇摇头,她三叔没找她,找她麻烦的是她娘。
    看她脸色不好,张文凯换了个话题,柔声问道,“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秦贞贞听了一怔,她过的算好不好呢?应该算好的吧,公婆宽厚,男人能挣钱。她每天只需要在家里带带孩子,连家务也不用做,衣裳也不用洗。
    到饭点吃饭即可。
    除了多个孩子日子似乎跟出嫁前差不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但为何心里总空落落呢?半夜醒来,望着身边鼾声如雷的丈夫,总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啊。
    她希望嫁的良人能知冷知热,她希望良人能睡前对她说晚安,早晨在男人的怀抱中醒来。
    可是她的丈夫呢,似乎除了挣钱,除了那片果园,什么都不会。
    想到这里,看着对面男人含情脉脉注视着她的眼睛,秦贞贞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扑进了男人怀里,“阿凯哥,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我在陶家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跟木讷憨厚不善言辞的丈夫比起来,英俊帅气会给她讲笑话会逗她开心的阿凯才是她真正想嫁的良人。
    张文凯也很激动,死死的回搂住女人,“我也想你,可是怕给你添麻烦,最近我都不敢来见你。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怎么熬过来的。”
    “阿凯哥,为什么我们的命这么苦。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忍,相爱的人为何不可以在一起?”秦贞贞扑在男人怀里哭的伤心欲绝。
    不禁又想起她娘当初是如何强硬分开他们俩的。
    阿凯哥家里不就是穷了点儿,为何她娘死活不肯同意他们在一起?穷又如何呢,她不在意啊。
    要跟着阿凯过日子的是她,又不是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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