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实还是疑疑虑虑,但也按照萧宝姝的吩咐去办了。
    很快,萧宝姝就收到了陆从风的回信。
    萧宝姝看完陆从风的信后,她脸色大变。
    秋实问道:“娘娘,小侯爷信里说什么了?”
    “他说,二皇子所犯的,是谋逆大罪。”
    “谋逆?”秋实也吓一跳:“这不对啊,二皇子是圣上的儿子,他为何要谋逆?”
    萧宝姝望着陆从风的信:“表哥说,他为我打探之后,得知此事或与先帝密旨,最近京中有个流言,说先帝留下密旨,让煦衍太子继位,圣上就是因为这件事,对二皇子雷霆大怒。”
    秋实还是不明白:“这个流言又和二皇子的事有何关联?”
    “因为圣上觉得,是二皇子放出这个流言。”
    “二皇子?不,奴婢不懂,二皇子为何要放出这个流言?”
    关于二皇子为何要放出这流言,以致惹得皇帝雷霆大怒,这件事陆从风的信上没提,但萧宝姝本就通透,她细细一思索,就明白了。
    这个流言,动摇的是皇帝的继位根基,若密旨为真,那皇帝继位就名不正言不顺了,所以这怎么不让皇帝勃然大怒?
    至于二皇子为何要放出这个流言,大概是因为二皇子的母亲,出于簪缨世家谢氏,族中有过不少皇后,当今皇帝将他的亲兄弟及子嗣都斩杀殆尽了,皇族血脉单薄,若二皇子联合先帝一朝老臣,替煦衍太子翻案,再认煦衍太子为父,那借助这个密旨,再加上他母族的势力,他就可以是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只是再仔细一想,却也有很多漏洞,比如二皇子为人温润,与世无争,他怎么会愿意冒这么大的险,去谋逆呢?
    可如今看来,显然皇帝是相信了这个推理,而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所以才将二皇子下了大理寺严加审问,还牵连了先帝一朝诸多老臣,皇帝这般做派,的确映了传言中他刻薄寡恩的性子。
    萧宝姝忽然想起什么,日前,在宫中,二皇子和祖父碰过面,当时她在假山后面,依稀听到什么“密旨”、“流言”几个字,现在想来,难道不就是在说这个传位密旨吗?
    萧宝姝脸色一白,她惊站起:“秋实,你再去太傅府打探打探,看看祖父可还安好?”
    秋实懵了:“娘娘,前几日奴婢才和太傅府的好友询问过二皇子的事,那时候还一切安好啊。”
    “不。”萧宝姝攥住秋实的袖子:“此一时彼一时,你再去探探。”
    秋实见状,于是道:“是,娘娘。”
    -
    萧宝姝去了佛堂,焦急的等待消息。
    她想起皇帝对自己说的话,皇帝曾说过祖父在他微时帮助过他,所以他才这么信任祖父,那身为先帝一朝重臣的祖父,想必也不会被牵连到这桩案子中吧。
    她双掌合十祈祷,内心却始终无法平静。
    她虽从不过问政事,但也知道伴君如伴虎。
    她更加知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这个动摇皇帝继位根基的恶毒传言,祖父到底能不能独善其身?
    她闭着眼睛祈祷,然后终于听到秋实慌慌张张的声音:“娘娘,娘娘?”
    萧宝姝从蒲团上站起:“怎么样?”
    秋实跪下,她都不敢看萧宝姝:“娘娘,太傅府被查抄了,老爷也被下了狱……”
    萧宝姝眼前一黑,差点没晕倒,秋实赶忙站起扶她:“娘娘……”
    萧宝姝强撑住自己,她吩咐秋实:“跟我走。”
    “娘娘,我们去哪里?”
    “去……去找殿下!”
    第20章
    但是萧宝姝并没有见到梁珩。
    侍从说,梁珩入宫了,而且今日不会回来。
    萧宝姝都慌了神了,萧家罹难,现在唯一能救萧家的就是梁珩,可是他入了宫,那她该去找谁?
    萧宝姝焦急万分的时候,忽然想到也许可以去找表哥陆从风,他母亲好歹也是公主,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忙,她带着秋实出府的时候,却被拦住了。
    侍卫道:“殿下有吩咐,不许娘娘出府。”
    萧宝姝不可置信:“他为什么不让我出府?”
    “这是殿下之命,小人不知。”
    萧宝姝无可奈何,只好又回到房间,她的侍婢也全部不让出府,连个能往外递消息的人都没有。
    几日来,她只能零零散散知道一些消息,比如萧氏一族已经全部下狱,萧宝姝脑子蹦出一个词,株连九族。
    株连九族,那得是谋逆的大罪。
    可是祖父这样的忠臣,都被同僚戏称为迂腐的老人,怎么可能会谋逆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又传来一个消息,说皇帝这次大怒,废谢妃和二皇子为庶人,同时杀了不少老臣,萧家也未必能逃过。
    萧宝姝每日是以泪洗面,这些消息就仿佛是有心人放出来凌迟她的,让她日日心如刀割,可是她现在已经被软禁在自己院落中,哪里也去不了,更加别提去救祖父了。
    梁珩则一直没有回来,她每日都问,每日都得到失望的答案,她的心也渐渐凉了下来,这种时候,在她最需要梁珩的时候,梁珩他到底在哪?
    难道他不想救萧家吗?难道他想抛弃她了吗?难道他以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假的吗?
    回想起梁珩这半年来的温存,他说只喜欢她一个人,他说每年元宵灯会,他都会为她燃起盛大的烟火,这些,难道都是虚情假意吗?
    萧宝姝每晚都难以入眠,很快,秋实又得知一个消息。
    秋实含泪跪下道:“娘娘,圣上雷霆大怒,定了老爷和萧氏一族谋逆之罪,萧氏男丁判斩,女眷则全部都被充作官妓。”
    萧宝姝蓦然站起,距离祖父被抓,这才不过五日,居然就给祖父定罪,还判了如此重的刑罚。
    这个消息让她大脑一片眩晕,她跌坐在椅子上,秋实哭道:“娘娘,您一定要想开一点……”
    萧宝姝心脏狂跳,她起身推门出去,门外侍卫尽责道:“娘娘,殿下不让您出院子。”
    萧宝姝一字一句道:“你去宫中告诉梁珩,我今日一定要见到他,否则,他回来之后,只能见到我的尸首!”
    -
    萧宝姝觉得等待的时刻,是最煎熬的时刻。
    她终于等到了侍卫给她回话:“娘娘,殿下想见您。”
    萧宝姝站起:“他在哪里?”
    “殿下让小人带娘娘过去。”
    萧宝姝整理了下衣衫:“走吧。”
    -
    侍卫带萧宝姝去的,却是以前玉琢住的院子。
    萧宝姝越走,心就越凉,终于到了院落,她听到房间中传来玉琢的娇笑声,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但她现在无暇思考这个问题,因为房间中除了玉琢的娇笑声,还有梁珩的声音。
    似乎是玉琢在弹琴,琴声中,夹杂着梁珩的称赞声:“玉琢,你的琴是越弹越好了。”
    玉琢咯咯娇笑:“是殿下教的好。”
    “等等,有个音错了。”
    “殿下这也能听出来?”
    萧宝姝咬唇,她一步步走向那扇紧闭的大门,但是却被侍卫拦住:“娘娘,请容小人通报一声。”
    说罢,侍卫就大声道:“殿下,太子妃娘娘求见。”
    房间里的琴声戛然而止,然后是一片寂静,片刻后,梁珩懒懒道:“孤在听曲,让她等着吧,玉琢,继续。”
    玉琢说道:“是,殿下。”
    说罢,玉琢又继续弹了起来,那是一曲良宵曲,月夜清风,良辰美景。
    萧宝姝咬着唇,她眼眶都红了,她不知道为什么梁珩突然会变得这样冷漠,是因为祖父获罪他要和她避嫌吗?他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忽冷忽热捉摸不定的梁珩,那个和她心意相通的梁珩,似乎又消失了。
    但是萧宝姝现在没有时间猜测梁珩到底为什么会接回玉琢?为什么会对她如此冷漠,她只知道,她要救她祖父。
    萧宝姝跪在院落中,大声道:“殿下,求您救救祖父,救救萧家。”
    琴声似乎断了一下,梁珩的声音似乎有些怒意:“继续。”
    玉琢说了声“是”,然后又继续弹奏起来。
    萧宝姝豁出去了:“只有殿下能救萧家,如若殿下不见宝姝,宝姝今就在此长跪不起,直到殿下愿意见宝姝为止!”
    但是屋内却并无声响,只有良宵曲的琴声铮铮,萧宝姝咬着唇,她继续跪在冰冷的地上,心里却觉得比这青石砖的地砖还要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宝姝的身躯已经摇摇欲坠,她惨白着脸,额上也滴下汗珠,终于,房间的门开了。
    清风霁月、长身玉立的梁珩信步走出,他身穿一袭白色长福,束着玉冠,脸庞清冷如玉,恰似她十四岁那年,在京城诗会上,初次见他的模样。
    他开了口,声音也如她初见他时那般沉静好听:“宝姝,孤是不会救萧家的。”
    萧宝姝愕然:“为何?”
    梁珩浅笑如月:“因为,让你祖父获罪,正是孤,一手为之。”
    -
    萧宝姝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殿下,您说什么?”
    梁珩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好听:“孤说,你祖父获罪,是孤一手为之。”
    “祖父获罪,是殿下一手为之?”萧宝姝蓦然站起:“我不信,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梁珩背后走出的玉琢娇笑道:“这个答案,还是让奴婢来告诉娘娘吧。”
    她拨了下头发:“这还要从十三年前,萧太傅的那封奏折说起。”
    在玉琢的娓娓倾述中,萧宝姝渐渐拼凑起了事实的真相,她简直无法置信:“所以,凌妃是自尽的?是因为我祖父那封奏折?”
    玉琢道:“你祖父自恃为肱股之臣,国之清流,但是他却不知道,他的区区一封奏折,却能毁了一个人的生命,哼,说什么为国为民,难道不是因为他和谢家交情甚好,为了谢妃立后,才不惜编排姑姑?”
    萧宝姝喊道:“不,祖父绝对没有半点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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