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不要命地在山里奔走两个多小时,江晚实在跑不动了,跌坐在粗糙的白茅草堆里休息。
    山里枝繁叶茂野草紧凑,她的衣服已经花脏,泥土混着植物的绿色汁液糊在布料上。
    早就谋划逃出大基地,所以江晚日日穿长裤铺垫,为的就是逃跑时能护住她的两条腿。现在腿是没受伤,但上身是短袖,两条胳膊被不知名的锋利枝草割破很多小伤口,又疼又痒。
    她只坐了不到一分钟,惴惴不安的危机感促使她又站起来往前跑。
    没有被开过荒的山道路崎岖,上行难下行更难,很多陡峭的土坡江晚都是靠坐着滑下去才得以挪动。
    大概是穆严给的压力太大,哪怕逃跑很顺利,但江晚仍然止不住地心慌,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蹲下身子躲下来看身后。
    不知道是她跑跑停停耽误了速度还是穆严发现她逃跑太早,她竟然听到有狗叫声在空旷的山谷间回荡。
    江晚一颗跳得躁乱如擂鼓的心提到嗓子眼,跌跌撞撞拼命往前跑,因为太急还不慎脚滑摔出去滚了一段,直到身子撞到树干才被迫停下。
    这一跤摔得她浑身酸痛,树干撞到腰侧疼得她内脏像被重重捏了下,霎时就是一头汗。
    她扶着树干站起来继续跑,但绝望的是身后的动静越来越近,有动物在树林里穿梭而过发出窸窣声,听得江晚头皮发麻。
    穆严在基地养的狗身条细窄又凶,看起来是极擅打猎的猎犬。只要穆严给它们闻一下她穿过的衣服,千里追踪像恐怖噩梦,根本摆脱不了。躲起来更是等死。这是她最害怕的情况。
    太快了,穆严发现的还是太快了,江晚感觉她跑掉的可能性已经趋近于零。
    “江晚!”
    穆严肯定还没看到她,但他的声音从几百米外传过来仍然洪亮,像下一刻就会抵达江晚身边。
    这比魔鬼、比野兽都可怕,因为江晚知道一旦被抓回去,她再也不会有这次这么好的逃跑机会。
    她拼尽全力在山间向前跑,然而她又一次遇到绕山而建的道路横在身前的山下。
    这是江晚第二次经过水泥车道,第一次距离大基地太近,她不敢贸然在大马路上跑选择绕开,这一次她别无选择,转弯换方向会被更快追上。
    为了建公路,山被挖去一块整平,从山顶到下面的路太陡了。而且斜面根本没有什么树,只有草和小灌木,要不就是长满刺的藤条。
    江晚把换到手掌的纱布再次缠好,拽着大把茅草或者藤条一点一点往下试探。
    本来还好好的,下到一半,江晚手里抓的一把茅草因为干枯的叶子比较多,叶面光滑一时抓不住失手滑落,锋利的叶片侧面在她手腕和手臂上割开几道口子,但她没空意识到这些,身体没了阻力直往山下摔,她只能当机立断屈肘护住脑袋免得摔出脑震荡。
    山体上还有突出的石块,虽然磕到江晚身上很疼,但好在多了些磕绊没让她直直掉下去,不然这个高度从半山腰摔到路面上,江晚估计自己会半残。
    即便她护好了头,摔的太狠还是伤的不轻,甚至让江晚混沌片刻四肢发麻失去知觉半天都没爬起来。
    她昏昏沉沉撑着地面往起爬,耳朵断断续续听到由远及近的行车声,随后在她面前刹住。
    江晚晃晃被震到晕乎乎的脑袋抬起头看面前的庞然大物,沉稳的墨绿色是严肃的象征色。
    副驾驶的人看到路上躺着的人还活着,打开车门走下来查看情况。
    来人一身墨绿制服笔挺,头戴形状工整的大檐帽,正前方神圣庄严的标志充分说明其身份。
    江晚本来还很害怕刚出龙潭又入虎穴,看到这身军人打扮,心稳稳地定下来,尝试出声说话:“救救我……”
    副驾的军人探身朝车里问:“军长,路上有个受伤的女人求救。”
    不知道里面说了什么,但副驾那人打开车侧门,朝江晚走过来抱她起来将她塞进了车里。
    车里坐着两个男人,江晚被副驾驶的人放在车内的地上靠着车座,没让她直接坐在还有余量的座位上。
    “开车,尽快抵达目的地。”
    距离江晚比较近的男人发话,声音清朗又磁性,语气四平八稳不疾不徐,但仍有不容小觑的气势。
    “是!军长。”驾驶员应道,随即启动车辆。
    江晚抬头看向发号施令的人,他很年轻,似乎顶多叁十出头,剑眉星目,五官端正而深刻。
    车开了,他也低头看江晚并朝她伸出手,说话端正有礼:“姑娘,上来坐着。等我办完差事带你回军区救治。”
    远处追着军用装甲车的摩托车被迫停下来,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为了防止被发现,裴云起一直和前面的车保持一道弯的差距,如果道路过直,他甚至要等上很远的距离。
    “裴哥,怎么了?”坐在他后面的人一听不见二看不见,着急的要命。
    裴云起摇头:“不清楚,车又开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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