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你怎么跑这来了,不是在书房玩吗?”
    说着将男人拉到怀里轻拍:“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你抬头看,这不是坏人,这是阿圳的女朋友,是你未来的儿媳妇。”
    “不、我不是。”虞纸纸红着脸解释。
    然而男人哭得好大声,虞纸纸的话湮没在哭声中。
    珍姨哄了五六分钟才将男人哄睡。
    “喝杯清茶静静心吧。”
    孟之圳抱歉一笑:“每年这时候是我爸发病的高峰期,情绪起伏厉害,你别介意。”
    接过一盏暖茶,虞纸纸浅抿了口,胸腔顿时流过一缕暖流。
    “我刚才好像吓到他了…”
    孟之圳轻笑:“你是头一个把他吓到大哭的,以前来这的人都是被他吓得魂不守舍。”
    虞纸纸噗嗤一笑。
    “我也没干什么,就转了个身,你爸爸一看到我,那脸色,啧啧啧,面如土色就是形容他的。”
    听着孟之圳讲述孟父曾经的‘丰功伟绩’,虞纸纸郁闷坏了。
    她这具人类身体艳丽姝色,漂亮的不可方物,怎么会吓到孟父呢。
    聊得正欢,珍姨过来了,道:“阿圳,你爸爸睡了。”
    孟之圳起身,朝虞纸纸伸出手:“走,我带你去阁楼看看。”
    虞纸纸愣了下,手搭了过去。
    孟之圳微用力,虞纸纸随之站起身。
    很少跪坐过,起来时小腿肚压得酸麻,幸好孟之圳拉着她,不然定要摔个狗啃泥。
    去阁楼要穿过一层长长的走廊,路过东边厢房时,孟之圳比了个‘嘘’的动作,虞纸纸下意识放轻行走的动静,颠着脚走过孟父的房间门口。
    走过一截惊心动魄的长廊后,孟之圳道:“里边就是阁楼。”
    虞纸纸长吁一口气。
    看到阁楼窗户上贴着的大字,虞纸纸问道:“你爸爸天天来阁楼吗?”
    孟子圳:“阁楼是他的秘密基地。”
    虞纸纸了然点头,难怪要等到孟父睡着才来。
    阁楼很低,孟之圳进去要弯下一半的腰。
    “小心头。”孟之圳将手抵在虞纸纸头顶。
    往里走了几米后,空间陡然宽敞起来,人也能站了起来。
    头顶是几扇斜开的窗户。
    这段时间白天气温高少雨,因而一抬头能看到漫天的繁星。
    虞纸纸像个误闯进精灵世界的外人,目光不错落的从静谧星空挪向屋内各式摆件中。
    孟父应该有强迫症,所有的东西都摆得相当整齐。
    孟之圳按住一块地板,左侧的木门咔嚓一下开了,手一拉,出来一个年代久远的箱子。
    “这里头的东西是我爸的宝贝,我的那串钥匙就是从这拿着,当初我爸发病严重,死活要把那串钥匙扔掉,不得已我收了起来。”
    虞纸纸蹲下身。
    木箱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外边的钥匙生了一层铜绿。
    打开木箱,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发霉的气味冒出来。
    “这些东西是你家的?”虞纸纸面色骤变。
    里头的东西她在梦里见过。
    洪水中,那个年轻的朝廷命官穿着的正是木箱里这件衣服。
    孟之圳眸光微动,将虞纸纸对古董衣裳的熟悉感尽收眼底。
    “对,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说是祖上一位老祖宗的衣物。”
    虞纸纸下意识道:“那人是读书做官的?”
    孟之圳挑眉:“你猜得真准。”
    衣服并非官袍,而是普通人家的长衫。
    虞纸纸咬紧下唇,如实道:“那什么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让我缓缓。”
    “不着急,想到什么待会再说。”孟之圳将东西归位。
    两人出了阁楼,却发现被珍姨哄睡的孟父木着一张脸站在阁楼下边。
    虞纸纸眼皮子猛跳,下一秒,孟父像见到鬼一样在原地撒泼打滚起来,哭着喊着让虞纸纸离开这。
    虞纸纸仓惶逃出阁楼。
    出来后发现孟之圳并没有在孟家老宅里久呆。
    “对不起。”孟之圳道歉,“我爸他平时不这样,今天或许时间太晚了,没睡好才…”
    话未说完,珍姨匆匆跑出来。
    “阿圳,小虞,都这么晚了,就别走了,在这歇一晚吧。”
    虞纸纸摇头:“还是不了吧。”
    孟父似乎很怕她。
    珍姨:“嗐,小虞,你别多想,他就一老小孩,哭一会就好了,来来来,你的房间我都准备好了,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拉起虞纸纸就走。
    虞纸纸为难地去看孟之圳。
    孟之圳看了眼时间,道:“要不在这将就一晚吧。”
    都凌晨两点半了。
    虞纸纸只好答应。
    孟家古宅的房间里虽然有高科技产品,但睡觉用的床依旧是古代那种挂帐雕花木床。
    睡在上面格外的舒服。
    许是白天太累了,虞纸纸脑袋一沾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她又做了之前那个梦。
    而且很清晰的知道自己是处在梦境中。
    知晓马上就能看到鹅子的老祖宗,她既激动又忐忑。
    鹅子的老祖宗肯定知道鹅子手中那串鱼扣钥匙的来历。
    就这样,她等啊等,看到了被逼投江的无数新娘和新郎,终于等来了百姓的救星。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她恍惚间感应到自己所睡的房间门被人从外边打开了。
    那种似醒非醒的感觉告诉她,她的梦境马上就要结束。
    梦中的年轻官员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离她越来越远,最终周围的一切变成了官员身上所穿的那件衣裳的颜色,满眼的绿色。
    一睁眼,看到孟父那张放大的脸,虞纸纸的肾上腺素猛飙,毛骨悚然感迅速席卷四周。
    “不许叫!”孟父手忙脚乱地去捂虞纸纸的嘴。
    “我不叫,你别碰我。”虞纸纸挥开男人的手,皱着眉说。
    孟父捧着木箱子端端正正地坐在窗边,和虞纸纸大眼瞪小眼。
    男人环抱着木箱,像拥着心爱的宝贝似的,修长的十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虞纸纸率先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
    “你不怕我了?”
    孟父将木箱子往床上一放,嘟囔道:“怕,但阿圳说你不可怕,所以我来找你了。”
    虞纸纸一楞。
    鹅子在外边吗?
    门大开着,屋外晚风将树木吹得沙沙骤响,第三个格窗外隐约有身影晃动。
    虞纸纸想下床,被孟父拦住。
    “我把箱子送给你了,你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吗?”
    “送给我?”
    虞纸纸顿住,试探道:“这不会也是孟老师叫你送得吧?”
    千年前的衣裳,哪怕是一根线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好嘛!
    何况箱子里的衣物是孟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这都可以当传家宝了好不好,轻轻松松送给她不合适吧?
    完成任务的孟父站起身,撇嘴道:“给了你就是你的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说完逃也似地离开了此地。
    虞纸纸赶紧追了出去,哪里还有孟父的影子。
    她抬眸去看第三格窗,鹅子不在那。
    她揉揉眼,树影婆娑,确实没有人。
    回到屋里,她想着要不要给鹅子打个电话问问。
    但又一想都快早上五点了,索性等睡醒了再问。
    床上的箱子是个烫手山芋,虞纸纸将箱子搬到床头的木桌上,然后继续睡觉。
    或许是心理暗示,她第三次进入人间洪涝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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