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一一看着袁缘兴致勃勃的样子,瞪了纪离一眼:“你肯定是有预谋的。”
    纪离唇角上扬,轻松承认:“对,我就是有预谋的。”预谋要一点点跟你增多牵连,一点点把你骗回我身边。
    2包养xx记
    阳一一这一代班就代了半年。
    前一个月纪离住在医院,后来住到他在m市买的别墅。
    虽然别墅离阳家很近,但阳一一去看他的频率也不多,往往是集团有什么突发状况要处理或者要做什么重大决策的时候,她这个阳总才会去请示纪董……
    每次白天去总逮着他在花园晒太阳。
    这天又是。
    阳一一连加了一周的班才搞定的投资计划,马上要上董事会了,给他打电话打得座机都快崩溃了也没人接,这是他一贯惯用的伎俩,大概就为了让她不得不跑这一趟去看看他。
    她气得着魔,下楼开着车就往他家里冲。
    管家开了门后,她轻车熟路地就往后花园冲。
    果然看到他悠闲地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长腿边一支钓竿,正在钓自己喷泉水池里的鱼!
    她真他妈没见过谁无聊、无耻到这种境地。
    于是气势汹汹走过去“啪”地将计划书往他身上一摔,“老子不干了!”
    “好疼……”纪离捂着胸口伤处,皱眉□。
    阳一一霸气坐在另一张躺椅上,虎视眈眈瞪着他,那表情已经代替了她要说的话:“你装,你继续装!”
    纪离于是咳了两声,坐起来,温声提醒:“十一你这个坐姿不太像个女人。”
    “我他妈已经被你逼得不是个女人了!你他妈才像被老子包养的女人!”阳一一愤然一拍躺椅,那模样真的像是要吃人了。
    “咳咳,”纪离没忍住笑,“这么严重?那说明你挺兑现诺言的啊……”
    “什么诺言?”阳一一眯眼,她怎么不记得什么诺言了。
    纪离也微微眯起双眼,似在回忆般悠悠地说:“啊……我记得有人最开始相识的时候就说她那个时候没经济实力,但十年之后如果飞黄腾达就要包养我。现在算算也差不多十年了。”
    “我那个时候……”阳一一本来想狡辩,可突然忆起什么,又一次被愤怒填满,再度揭竿而起,起身冲到他面前:“你他妈还敢提那时候你算计我的事情,我掐死你。”
    纪离依旧神情悠闲地任她没使力气地掐住自己脖子,只说噙着笑意的双眸静静地看着她,看的她自己就泄了脾气,正准备撤手,手腕就被他执住,稍一用力,她便失去平衡,跟他一起倒在了躺椅上,恰好趴在他怀里。
    时值入冬,两人都穿着大衣,可阳一一还是觉得他怀抱的温度源源不断地透过衣服,灼烧着她的心脏,令之不停加速跳跃,于是稍一回神就忙不迭想起来,可腰却被他压住。
    “纪离……”她开口的声音颤抖的如同哭腔。
    “让我抱会儿,嗯?”他看着她,这么近的距离,呼吸都交织在一起,她明亮的双眸里只有自己。这样与世无争的感觉太过久远,令他多少梦里连眷恋回忆都是不敢。
    阳一一僵了会儿,便顺着腰上的力度再度趴了下去,静静伏在他胸前,任自己的心跳和他的,慢慢的协调缠绕在一起。
    “十一,”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纪离才轻声开口,“答应我的报酬什么时候肯给我……”
    阳一一脑中像是有碎冰被突然敲破,她明白他在问什么,可这几天加班忙的要死之时,她都会忽然想起,过两天圣诞就又到袁深的忌日。
    她依旧没有过去心里那道坎,所以终究不能完全如他所愿。
    “你先把公司拿回去,”她闭了闭眼之后,面无表情地回,“现在我忙的完全没办法,经期都不规律。”
    她这么疏漠又直接地提到经期,让他觉得有些怪,可心疼还是占了上风,“我的错,明天董事会我就宣布重新接手公司,你在家好好休息。”
    “嗯,然后等时间差不多了,你我身体都更好些的时候……”阳一一悄然掐了自己掌心一下,才漠然说出口,“我们就去把手术做了。”
    “手术……?”纪离短暂的迷蒙之后,终于明白她指的什么手术,于是将她从怀里推起一点,漆黑的双瞳锁住她的,“你想跟我去做试管婴儿?”
    “是。”阳一一承认自己胆子随着年纪一起变大。
    他春水般的眸子像突然结了冰,松开抚在她肩膀的双手,任她自己起身站了起来,“原来你答应我的是这样。”
    她不说话,静静站在原地,双手在身前互相拽着,垂着眸,神色冷清。
    他恍然大悟,坐起身,扶着额头,低低地笑了,“是的,怪我,我只说要个孩子,却在幻想和期待其他。”
    如果是年少时,她或许会顶撞他一句:“你本来就是的,是你自己不说你还要其他更多!”
    可如今不会,哪怕心头情绪发酵翻涌,急需一个出口发泄,她也只是默默地咬住下唇,像早就计划好的不能改变的决定,冷静又坚决……只是怎么也不敢看他那透出狼狈的自讽模样……
    纪离当然宁愿她说话,也不要是这样的静肃,如在看他笑话的样子令他勃然大怒:“你走吧,我不要了。”
    他果然是这样。
    宁缺毋滥。
    不可能接受如此可笑的妥协。
    像他逼她做了多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阳一一保持无声地一步步走出花园,虽然每一步都像走在尖刀利刃上,痛的穿骨。
    第二天她没去公司,一直赖在床上躺着,连床都不想起,袁缘觉得很奇怪,便跑进她房间,爬上她床:“妈妈你今天不上班吗?”
    “嗯。”她懒懒地回答。
    “我们去看纪叔叔吧!”袁缘每次说要去看纪叔叔都被阳一一以“忙”推脱,既然今天不上班,那就可以去看纪叔叔了啊。
    “但是他要上班。”阳一一摸了摸袁缘的头发。
    “纪叔叔是已经好了吗?”
    “嗯。”
    “那……”袁缘停了一会儿,看了她躺在床上的妈妈许久后,也跟着躺下来,钻进被子里,环着阳一一腰问,“纪叔叔会是爸爸吗?”
    阳一一抚她头发的手僵住,浅浅地吸了口气后才回:“不会。”
    “为什么?我觉得纪叔叔很好啊,”袁缘有些不开心,“妈妈,我想要爸爸。”
    阳一一在女儿软软的声音里更觉难受到喘不过气来,想了很久才回答:“袁缘,已经有很多人疼你,外公、爷爷、妈妈、姑妈、大舅舅、大舅妈、二舅妈、十三舅舅、阳光姨妈……那么多人都把你捧在手心上……”
    “可是他们都不是爸爸!”袁缘难得也闹起了小公主脾气,拍着床撑起来,眼睛红红地看着阳一一,“我想要爸爸!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可是你爸爸已经死了!死了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你不会再有爸爸了!”在袁缘喋喋不休的重复与讨要里,阳一一忍无可忍的情绪终于找到了豁口,虽然她吼完便已后悔……尤其是袁缘在短暂的怔愣之后开始放声大哭。
    “袁缘……宝贝……”她试着去抱小姑娘,却被挥开,袁缘响亮的哭声惊动了阳老爷,这些年又经历了许多而越发精力不济的他由佣人推着轮椅过来,忍不住问,“怎么了?袁缘从来很少哭的。”
    阳一一解释不出口,便由着阳老爷长叹一声,抱着哭个不休的袁缘出去了。
    阳一一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就是个失败者,重新倒回床上,蒙上被子,任眼泪浸湿了整个枕头。
    她躺在床上整整两天,任谁来找她聊天谈谈都是不理,就连桑倚天都被她的冷漠打败,出来后对阳祎摊了摊手,几人痛定思痛之下,已经准备召唤阳光回来了。
    可阳一一没多久却下了床,梳洗整齐还画了个妆,在众人的注视下堂而皇之地出了门,甚至还冲他们微笑了下:“我没事,不用担心。”
    桑倚天挽着阳祎的手:“圣诞节诶,真的没事吗?”
    “我给纪离打个电话,”阳祎轻叹了声,又冲桑倚天宽慰地笑笑,“不过他多半已经守在墓园那边了。”
    桑倚天垂着头,不知想起了什么,落在阳祎眼里,令他眸色微微一暗,但也什么都没说,揉了揉她头发,就进屋打电话去了。
    阳一一去买花的时候,还顺便在隔壁超市买了两瓶红酒,到了袁深墓地已是傍晚,只有这里没有沿街那种热闹里又带着冷清的圣诞气息,安静又干净,阳一一心情终于稍稍平息。
    拾阶而上,找到袁深,将原本那前面摆的鲜花挪了挪,空出片位子,把自己怀里的白菊摆上去,再席地而坐,打开两瓶红酒,拿起一瓶,与地上那瓶的瓶口碰了碰,说:“又好久不见,小袁,陪我喝一点吧。”
    随着月亮升起,天空也开始飘着碎小的雪花。阳一一喝完一瓶酒,又开始喝另一瓶,这时候她已经有些醉了,心情随着那雪花一起飘荡,轻声哼起“silentnight”,不知道哼到第几遍的时候,觉得面前罩下一片阴影。
    阳一一抬头,隔着飞舞飘洒的雪花眯起眼睛打量眼前高大瘦削的男人,歪了歪脑袋说:“你穿黑大衣真的还挺好看的,以前特别喜欢看你穿……说起来我真是个女色狼呢,贪恋男色……”
    纪离听得皱眉,蹲下来夺走她手里的酒瓶子,她争不过他,于是又痴痴的笑,戳着他脸说,“你还是不喜欢女人喝酒啊……可是我不怕你……现在不怕……”
    纪离神色清冷地把她打横抱起,她身上冰凉的温度和浓重的酒气都令他再度蹙起眉头,一言不发地抱着她往山下走。
    阳一一先是挣扎了一下,可实在头晕目眩的便也停下来,闭上眼睛,一路安静到他开车回到他家,他停好车,又复抱她去楼上。
    “纪先生,您回来了,洗澡水早已经放好了,一直……”家里请的帮佣听见动静迎上来,看见这架势惊了一跳,慌忙噤声躲在了一边。
    阳一一听见“洗澡水”三个字就睁开了眼,推着纪离胸口说:“我自己洗。”
    纪离冷声地回:“让我给你洗我也没兴趣。”
    “咦,真如传言所说用坏了啊……”阳一一笑了声。
    纪离眯眼看了看她,将她放在浴室门口转身就走。
    可阳一一根本站不稳,刚一动就晕乎乎地往地上坐,纪离察觉到动静,在原地站了片刻,就转身回来,蹲下|身,本来又准备抱起她,却被她抓住大衣衣襟,闷声说:“纪离,别生我气好不好?不要生我的气……”
    自认识以来,她从来就没有这么软弱地在他面前求过他,他几乎是回不过神来,于是停下动作,静静地听她说:“我知道我又作又别扭,可是我迈不过去那道坎……袁深他对我太好了,而我……却总是对他心怀愧疚。”
    “我对你不好吗?”纪离缓而冷地反问,“开始我是对你有所亏欠,可十一,你不能因为那些过去的事情否认我的全部,这么多年,我是如何过来的,你全部否认掉,对我其实也不公平。”
    “我知道……我知道,”阳一一重重地点头,“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为什么会对小袁愧疚,而对你一直心安理得……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给不了小袁爱情,我没给他爱情做为回应……我现在之所以还抗拒和你在一起,还觉得自己一身的罪孽,是因为我发现自己竟然从始至终都爱你……我错对小袁那么深厚的情义与付出,我利用了他,我怎么那么无耻……纪离,我那么无耻卑鄙,害了所有的人,害了所有的人……”
    纪离听完在震撼之余,心口净是生疼,疼的他也觉眼眶干涩,快要流下泪来,而当他颤着指尖抬起阳一一下巴的时候,却见她早已是泪流满面。拇指抚上已经冰凉的泪痕,他瞳仁微缩,低头向那些泪水吻去:“错都在我,所有的罪孽我来背……而且我不生你的气,你心里有多少坎,我都陪你一道道迈过去,一辈子都陪你。”
    在阳一一的迷怔之中,他吻上了她的唇,执着又坚定地深入,任她唇里的酒气与甜蜜侵袭,彻底迷醉了他。抑制已久的火苗被迅速点燃,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于是将气喘吁吁毫无招架之力的她抱起来往床边走:“不洗了吧。”
    阳一一觉察出情势不对,回头望向浴室:“我想洗……我冷……”
    “一会儿就不冷了。”
    “我一身的酒味,你不喜欢女人喝酒的。”
    他笑着低头看她一眼:“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阳一一被他温柔的肉麻惊呆了,眼看大床就在眼前,她才昏昏地最后反抗一句:“我还是想洗。”
    “两个选择,”纪离把她甩上床,自己脱了大衣再压上来,“我现在帮你洗,或者等会儿帮你洗。”
    “你说你没兴趣的!”阳一一讨厌出尔反尔。
    “你觉得我现在还没有吗?”纪离扬起眉毛看她。
    即使隔着大衣,也能感到他灼热坚硬的地方抵在自己小腹,阳一一眨了眨眼:“我不想要……”
    “嘘,很吵,”纪离伸手抵住她嘴,在再度吻住她之前,他埋首在她耳边说,“除非我死,才会在忍了六年之后在这个时候放过你。”
    阳一一在他的吻弄之下整个人都燥热起来,胸膛中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要蹦出,她真的很想推开他,可是手却不听使唤地将他环住。
    当两人赤诚相对的时候,她也摸到了他后背的那个伤疤,眼泪又涌了出来,而那时他正要进入,抬眼瞅见便低下头咬着她耳垂说:“第一道坎,如果以后再挣扎抗拒我,就想,如果半年前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他真是个坏蛋……
    怎么能让她想着这样的问题,然后一下子闯进来。
    阳一一疼的皱眉,冷汗和着刚刚的潮汗一起浸湿了头发,她猝然拥紧纪离,却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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