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辞解了自己的衣袍铺在地上,以免灰尘弄脏宁扶疏的霓裳。他搂着宁扶疏,侧躺的姿势方便他挤入裙间。
    疏疏,帮帮我。他捧住她的脸颊,撒起娇来比宁扶疏一个姑娘家更炉火纯青。青年呢喃:臣难受
    横亘在腿间温度比盛夏的烈阳还要滚烫,宁扶疏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不敢多动。
    她今日难得穿了一件翠色襦裙,渐渐地,犹如青草沾上霜露。
    她的衣裳,只能被他弄脏。
    他们在京畿县城内歇息整顿了四日,方才继续上路。去年离开金陵时,雪压冬云白絮飞,如今遥见城外池塘莲叶接天,荷花映日,巍巍城墙近在眼前。
    宁扶疏垂眸沉吟半晌,末了对驾车侍卫道:掉头,去玄清观。旋即又拉开车窗望出去:琳絮,你拿着本宫的令牌去宫里传话,就说本宫经不住舟车劳顿,病了,没法进宫面圣,请陛下体谅勿怪罪。
    依照规矩,封地上的公主王爷进京,需随时听候圣上传召,只怕宣口谕的小黄门如今已在公主府门前候着了。
    一旦宁扶疏进宫,以宁常雁那堪比老鼠洞大小的容人之心,多半会设下鸿门宴,叫她有去无回,软禁宫闱内。
    宁扶疏不愿冒风险,索性卧床称病,拿玄清观做挡箭牌。她身居太`祖圣人的清修圣地,谅小皇帝也不敢放肆。
    但她不进宫是一码事,不代表能就此避开宁常雁。次日清晨,宁扶疏尚且依偎在顾钦辞怀里睡得正香,琅云匆匆进屋通报:陛下来了。仪驾已行至半山腰,再有一炷香就该到他们门前了。
    宁扶疏立马起身,命琅云给自己脸上敷两层粉,顾钦辞则在香炉中投了一粒药丸。
    当宁常雁推门而入,淡淡药草味扑鼻而来,又闻两声气虚无力的沙哑咳嗽声穿过布帘,他不禁挑动眉梢,唤了声:皇姐。
    宁扶疏撑着手肘从榻上坐起来,动作缓慢。她将散乱的披发随意撩到肩后,便要下床行礼。
    小皇帝雁静静看着她,仿佛在判断她的一举一动各有几分真假。蓦地,宁扶疏挪到床沿的小腿不慎打滑,眼见就要跌到地上。多亏了琅云与琳絮两人及时搀扶,才幸免于难。
    宁常雁颇为担忧地开口:皇姐身体抱恙,就不用讲究这些虚礼了。他龙袍抬袖,对身后随行的方缘贵道:去,把吴临叫进来,给长公主诊脉。
    宁扶疏垂着眼,知道这是要试探病情。
    她的身体抱恙自然是假,但嗓子沙哑和没能站稳却是真的。保持跪坐姿势的双腿又酸又软,连着大腿内侧的那根筋隐隐痉挛着,跪都跪不住。
    一时间,她倒不知该不该佩服顾钦辞。昨天夜里太过发狠,把她弄得连虚弱都不需要假装。
    宁扶疏拢了拢衣领,谢恩之后,说道:有劳陛下关心,其实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只是车马颠簸再加上气候闷热,连日吃不下东西,一时体虚罢了。来时路上,已由府医瞧过了,不必劳烦吴院判。
    吴院判迈过门槛的脚底步子不由顿了顿,神色踌躇,看向陛下。
    朕印象中,皇姐自小身体好,少有缠绵病榻的时候。宁常雁眸底漆黑,慢声道,如今见皇姐这般憔悴,朕实在放心不下,就算回到宫中,也难免寝食不安。皇姐就当是为了朕,也为了自己的身子,让吴临瞧一瞧吧。
    宁扶疏抬起眼皮,不冷不热的淡漠与少年天子的虚伪,四目相撞。
    须臾,她收回视线,抓起床头的丝帕捂嘴咳嗽,好半晌后有气无力地伸出手臂:吴院判,请吧。
    吴临弯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三指搭上长公主脉搏。大楚曾经最有权势的贵人和如今最具威严的帝王,正齐齐盯着他,他不敢不尽心。
    片刻之后,吴临揖身回话:殿□□内淤积多年的寒毒霸道,忽然碰上仲夏里最毒的暑气入体,肝火燥且湿气重,身子自然虚弱。待臣替殿下写张方子,调养个十来日,应当便能无碍。
    十几日,需要这么久?宁常雁皱眉。
    吴临面有难色:回陛下,十几日也只是臣的保守估计。气虚体弱之症虽看似平常,但其实最难根治,需得殿下配合着臣的方子,平心静气,慢慢调理。
    行了,开药去吧。宁常雁摆摆手,其余人也都退下,朕与皇姐有要事商榷。
    屋内只剩他们姐弟两个人。
    小皇帝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凉茶,若有所思地转着茶盏:朕今日来找皇姐,其实是有一件事拿不准注意,想问问皇姐的意见。
    宁扶疏靠在床头,深深浅浅地呼吸着,静待他下文。
    四日前的夜间,临安城郊赫然火光照天,一声惊雷巨响后,地上忽现天坑,深达十数尺。更诡谲的是,这个天坑竟然内有八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清清楚楚。唯独代表天的乾卦,少了一笔。
    朕当时就把这事儿给司天台说了,让他们卜一卜。宁常雁道,结果那几个老头,居然告诉朕这是大凶之兆。说那天坑落处,正好在先帝陵寝的西北方,而朕的帝星也在先帝陵寝的西北方,寓意着父皇在天之灵震怒,借此斥责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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