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死了, 你就去逍遥谷找程姜,让她看在谢家子嗣单薄, 我也只有阿衍一个孩子的份儿上, 叫阿衍继承蜃楼吧。
    未料, 不乐没松手,而是追问道:万一程谷主不想看呢?毕竟孩子是她生的,属下们劝说不动,也不能硬抢吧。
    谢无秋皱眉, 半晌叹了口气:那就给三娘吧,反正她也熟悉。
    不乐松手, 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无秋双臂伸直, 往后猛地一甩没跳起来。
    老子肯定会带着人回来, 你们不用着急分赃。
    扑通一声,除了偶尔冒上湖面的水泡,已经不见谢无秋的身影,他能有潜游的本事还得感谢程姜,二人于江湖中不打不相识,彼时他男扮女装,而她女扮男装,旗鼓相当,没辨出对方雌雄。
    哪儿知邺下的酒后劲儿如此霸道,一夜露水姻缘,程姜竟怀孕了,他本着要对她和孩子负责的态度去逍遥谷提亲,程姜的条件是要大小颜色一样的珍珠百颗,必须由他亲自下海采珠。
    湖水怎么能跟海水相比呢?谢无秋换了口气又一个猛子扎进水了,终于找到那处黑黝黝的洞穴。
    江南道多江河,永天教的人大多水性极佳,没点儿常年潜游的经验,一般人很难在狭窄的水下洞穴摸黑前行,本能中对黑暗未知的恐惧往往占了上风,一旦呛水,十有八九便要葬在此地。
    隐隐瞧见头顶有一点光亮,谢无秋加快动作的同时从腰间摸出匕首,几乎是跃出水面的瞬间,匕首没入举着火把的黑衣人颈间,他瞪大双眼,嘴里发出咯咯之声,鲜血喷涌而出,缓缓倒下。
    谢无秋打开油纸包,取出个胭脂盒,里面装满了白色的粉末,他扬手倒在脚下的血水中,白色粉末仿佛有了生命,不断膨胀,贪婪地吸食鲜血,顺着血流的方向涌去,很快黑衣人只剩下一副骨架。
    谢无秋伸手轻轻戳了一下骨头,嘭的一下,化成一地灰尘,他提起黑衣在水边抖了抖,为了救人他真是牺牲太大了,连洁癖都戒了。
    *
    李永怡已经分辨不出白天黑夜,郑怀松不许她踏出房间半步,连窗户都封死了。
    本想着趁郑怀松出门办事的时候,她再想法子套婢女的话,或者称病装死制造混乱,可郑怀松却住了下来,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含月,该吃药了。
    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李永怡睁开眼,瞥了郑怀松一眼,气恼道:我又没病,不想吃了。
    从她月事结束的第一天起,郑怀松便软硬兼施逼她喝药,一天三顿比吃饭都准时,加上那些不知名的丹丸,她甚少有清醒的时候。
    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经历了什么,郑怀松连禽兽都不如。
    郑怀松扶起虚软无力的李永怡,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柔声劝道: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很快就会有了。
    李永怡紧紧抿着嘴巴,难以压抑的憎恶浮现在脸上,她不愿和他有孩子,不过是世间多增加一个可怜人罢了。
    失了耐心的郑怀松捏起李永怡的下颚,迫她张开嘴,黑色的药汁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淌。
    他干脆一口一口含在嘴里喂给她,无视她的眼泪与痛苦。
    含月,等长安的事情了结,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口中被人塞了颗糖,李永怡背过身去,不愿看见他,直至体内那股不安的躁动感袭来,她死死咬住嘴唇,拼命不发出声音,整个人都在轻微颤抖。
    直至郑怀松拥她入怀,迫她再度坠落深渊。
    与此同时,谢无秋凭借那身黑衣和演技闯过第一关,可接下来一条长长的甬道,单凭乔装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他只扫了一眼,通过甬道需要三十六步,共有十二处机关,平均每三步一处,只有熟悉路线的人才能保证步步不出错。
    甬道上方不知涂了什么东西,触感滑腻,完全无法攀爬,只能从地面走。
    他趴在地上望去,薄薄一层灰尘隐约可见,前三步不难判断,但越往后肯定出错概率越大,随后站起身又往十步开外推断两步。
    提住一口气疾走三步,紧接着轻功而起,又踏在十五六步上,再向前跃起,眼看离甬道口只有五六步,谢无秋看准时机摁下手腕机关,袖中飞出一条银丝没入墙内,他借势掠过最后几步,稳稳落在安全地带。
    这些动作发生在不过几息之间,谢无秋不由自主带了笑意,他很久没这么紧张兴奋过了,郑怀松着实是个人才。
    他摊开图纸仔细比对,还有两处机关需得应付,短短一段路,他花了近一个时辰才摸到住人的宅子边儿上。
    这里守卫明显多了许多,想来也是,上头有湖隔着,又有验牌子的关卡,接着三处凶险机关,完全没必要在前头浪费太多人力。
    地下密室最大的缺点就是空间受限,谢无秋找不到可以悄无声息潜入的办法,不如快刀斩乱麻,弄死他们得了。
    油纸包里二十柄两寸长一寸宽的锋利刀刃,解决掉所有侍卫后,还剩三把,谢无秋摇摇头:他从哪儿搜罗这些草包。
    他故意没直接杀了侍卫中头戴玉冠的那位,人家都穿得一样,凭什么你不一样?就你特殊呗,既然如此,得弹弹琵琶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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