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不再理他,将门关上。
    男孩便独自坐在门外,看了一天一动不动的鸟,也终于知道,何谓死亡。
    男孩长大一些,看着五六岁的样子,他扒着扶云的腿问她:母亲,杂种祸害这个名字我不喜欢,我可否换一个?
    女子笑得温婉,破天荒没有先否定他:你想叫什么?
    他眼前一亮,满怀希冀:小雀儿,好吗?
    小雀儿,三个字从女子口中婉转而出,她品鉴一番后摇头,不好听,我为你再想一个如何?
    男孩有些失落,但一想到可以换一个便又有些高兴:什么?
    我诅咒你永世孤独,不得人爱,凡你所求,皆不可得,女子离开凳子,在他面前蹲跪下,扶着他的肩,将一根画满黑纹的簪子插到他头上,温柔道:皆不可得,你随我姓,便叫雎不得吧?
    也不好听。男孩刚反驳出口,便被女子打断。
    女子眼底的歇斯底里吓了他一跳:要么叫这个,要么叫杂种祸害。
    雎不得。男孩绞着手,果断选择。
    女子拍拍他的头,笑:乖孩子,出去玩一会吧。此刻她好像变成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
    男孩没见过她这么纯粹的温柔,虽有些不安,却还是乖乖出去了。
    等他回来,看见的便是一片火海废墟,女子早已灰飞烟灭。男孩呆呆看着,一股庞大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男孩又长大些许,他站在一群皇子公主堆里,格格不入。
    你这个半魔的杂种,水蓝色衣裳的小男孩带头欺负他,当年若不是我母妃救你,你今日还不知在哪呢!
    就是,你应该跪下来给祖万道谢!男孩女孩们一齐推搡他。
    他不肯跪,便被他们告状告到魔尊那里,魔尊正与青衣女子对唇喝酒,闻言不分青红皂白把他关到万鬼窟中。
    万鬼噬身的滋味异常痛苦,但男孩面无表情,直到全身无几两好肉,也没有吭过一声。
    他出来后,以祖万为首的孩子们并不肯放过他,他们到处做坏事,然后诬陷给他,让他受罚。
    男孩渐渐变得乖戾,他在他们诬陷他之前到处搞破坏,将所有有可能安给他的罪名坐实。
    男孩被准许读书修炼,他展现了非凡的天赋,却依旧不得重视,但他有了反抗的能力,慢慢无人再敢欺他。
    在他十几岁修成化神,开拓识海之时,巨大的力量伴随着诅咒从黑色花纹中涌出,他的修为瞬间飙升,无数天雷加身。
    经过几日几夜与天雷的斗争,男孩脱胎换骨,他的实力魔域之内无人能敌。
    接下来的几日,便是他单方面的屠杀。
    冲上来的,没冲上来的,无一不被他斩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时之间魔宫哀号遍地。
    杀到最后,他已认不出眼前人是谁。等他停下剑,曾经尊贵的魔尊已跪死在他面前,曾经嚣张的兄弟姐妹们,也都只剩头颅。
    魔尊皇室,几乎全部死在他手下。
    除了一个逃得很快的祖万。但他累了,他不想花费时间去追杀一个已是无关紧要的人。
    他屠遍魔宫,踏着尸山血海走上了魔尊的宝座。
    他的成长过程中,无人给予过他一丝温暖,他掌了权,便不会施舍给任何人同情心。他是魔域最残暴的魔尊。
    将雎不得的前十几年人生梦完,林念慈已经生不起气了,她现在只有心疼。
    他所有奇怪的暴戾的想法和行为,在他的成长轨迹中都是有迹可循的,他的经历教会他的只有这些。
    她翻过身去,偷偷吻了他一下。
    第二日清早,雎不得早早醒来,却没有如往日一般离开,而是静静地等她清醒后,才拉着她给她盘发。
    在她的指导下,他画了半个时辰,终于盘了个有些丑的发髻。
    这个盘得不好。他沉声,手下飞快,想要将它拆开。
    林念慈止住他,在镜子前左右相看:不要拆,我觉得很好看。
    他的手停下,偷偷看一眼镜子,似乎不太认同她说的很好看。但他的眼角还是不经意地弯了弯。
    林念慈顶着有些松的发髻在魔宫晃了一天。从那以后,雎不得每日都会为她盘发,没几日便手法熟练,盘得很是好看。
    流云簪上的诅咒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日渐变小。
    近日她练剑到了瓶颈,一直无法突破,有些无聊,她便想跟着他,看看他一整日在忙什么。
    雎不得没有拒绝,将她带到天罗宫宝座后的密室里。
    密室中央挂了一件红色繁复的嫁衣,嫁衣尚未完工,璀璨的各种珠子缝了大半,还有一些被仔细地分类好放在一旁。
    这些都是你缝的?林念慈惊喜捧起缝好的半边嫁衣,上千颗大小不一的红珠,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地排在上面,给红嫁衣增添不少亮色。
    嗯。雎不得点头,他本没想告诉她嫁衣是他亲手缝制,你的嫁衣,我不想假手于旁人。
    所以这几日你都在学怎么做衣服?她心中既高兴又愧疚,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做的与他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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