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到床边帘幔下露出一角的衣袍,方才刚换下的,苍青色,甚至还有半截腰带露了出来,在微暗的余晖里并不显眼。
    她眼尾惊得跳动了一下,扬声阻止云在鹤,不必燃灯,声线有一丝自己未察觉的紧张,王爷,过来窗边坐着吧,这里视线正好,也能看到外头的景色。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生怕他一个抬头,瞧见那件衣袍,若说凉州被他撞见着男装,是为了出行方便,那如今深居内院,却没有什么合适的理由让她再这么做了。
    窗边有一方小榻,她先坐下,留了一个背对床角的位置给云在鹤。
    云在鹤依言到她对面坐下,她松了口气,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喝,但下一刻他说出的话,险些让她一口茶水喷出来。
    我欲娶你为妃,他磁沉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踌躇的小心翼翼,你可否愿意?
    她没忍住,真的喷出来了,被突如其来的这么一下给惊吓的。
    云在鹤有些气闷,她就半点也不喜,全是又惊又吓。
    无奈微漾出一口气,下意识地拿衣袖帮她擦了擦满脸的水渍。
    第一次见人喷茶还能喷自己一脸的。
    周身被他好闻的沉香气息笼罩,她说出的话都是结巴的,王王爷,咱是认真的?
    他动作一顿,眸色黯了几分,闷闷地说道:真的。
    沈茹,她真是被惊呆了,立马改口,太妃娘娘能同意?
    我会向皇兄请旨。他坐回原位,意若磐石地说道。
    不得不说,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沈茹再强硬,也不能和抗拒圣旨,谁让云在鹤有个把他当儿子宠的皇帝哥哥呢。
    问题是,他把润色的眸光放在她身上,停了一下,微恼地说道,你可否愿意?
    她心跳漏了一拍,思绪有些飘渺,刚开始穿过来时,想过许多办法改变她将死的结局,也曾有过上位做王妃的想法一闪而过。
    但立马被自己否决了,这条道太过孤注一掷、且结局不定。
    没曾想过,他竟然生出了再娶自己为妃的想法,在她心里,王妃的位置就如同上辈子世界里的妻子一般,代表着忠诚、爱意、和承诺。
    如今,他忽然将这一切捧到了自己眼前,她还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处理。
    她隐约感觉到云在鹤对她的心意,但反之,自己对他呢?她如同陷入了一团迷雾之中,连自己的心思都没摸透。
    她上辈子只知道搞钱,还没谈过恋爱啊,她心底泪流,早知道该正经谈个恋爱的。
    狗狗?云在鹤看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抿嘴,一会儿又欲哭无泪,这么几下的光景,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是苟苟。她不忘正色纠正。
    呼出一口气,桌下攥着自己衣袖,仿佛第一次被表白的人,认真又紧张地说道:王爷,我如今,还不能够做你的妻子。
    云在鹤表面正经如常,其实一颗心早就跳的七上八下,脸上在说出第一句话时便浮出一层粉晕。
    他兜着乱絮似的心情,耷拉着头,黯然开口:是我心急了。
    下一瞬,他转而来一句:晚膳便在你这儿用吧。
    蒲池:?
    这话题转得令她有些跟不上。
    一连几日,云在鹤都往逐风院跑,早膳午膳晚膳都赖在她这儿,有时还要蹭上一顿下午茶。
    她甚至想,在蹭吃蹭喝这一方面,姓云的倒真是很想象。
    他每日要来好几趟,偶尔会拎上一只精致的食盒,里头装着京城各大酒楼新出的吃食,味道独特且卖相极其雅致。
    她被他拖在逐风院,不能翻墙出去打理生意,只能报复般的吃着他带来的菜肴糕点。
    一边愤愤地、幽怨地冲他甩眼刀子。
    可对方视若无睹,偏偏还揉着她的发顶,欠打似的说:怎么觉着你这几日吃胖了。
    饭桌上,他有时会和她说些朝堂上的趣事。
    类似两个文官和武官的事迹,朝堂上,文官将武官怼了一顿,总之便是说他言行粗鄙不堪,武官当堂大放厥词:下朝后别走!
    第二日,文官腿瘸了。
    她有时实在憋不住,捏着筷子笑得细弱的肩头直发颤,险些要滑到桌下去。
    每当这时,他的眼里便充盈着要溢出的柔光,嘴角也噙着笑意,夹上一筷子她爱吃的清蒸鱼放到她碗里。
    但一连几日她都不能翻墙去武馆,摸不到每日进账的金子,也不由得很恼他。
    这一日,喜双进了厨房正打算做晚膳,她一脸不怀好意拦下了她。
    喜双一脸纳闷地看着她家小姐。
    第30章 捉弄
    蒲池盛了一大碗刚蒸好的米饭,手里还掂着两颗鸡蛋。
    喜双心里一咯噔,满脸苦色无奈,小姐,您又要做那个叫蛋炒饭的东西?
    蒲池点头,跃跃欲试,又怕喜双会把她赶出去,时刻防备着。
    咱能别做吗?喜双叹气,屋檐下路过的蚂蚁都要被撑死了。
    小姐每次失败之后,便捧着个碗蹲在墙角下,捏着饭粒喂蚂蚁,最近,那些蚂蚁都不见了,想必是死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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