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双只能认命,妾夫人未经允许,擅自翻墙外出,轻则祠堂罚跪,重则被休遣回母家。
    她只当王爷神机妙算,猜到了这一切,同时,一边战战兢兢,一边满心祈盼着王爷的处罚能轻一些。
    未曾料到,王爷接下来未置一语,只示意她去外头候着。
    她只好遵令,忧心忡忡去了院门外,午雨却让她放宽心,说王爷早已知道,若真要处罚也不会到现在才动手。
    那午雨可有说云在鹤是何时知道的?听到这里,蒲池问出口。
    归京那日。喜双答道,她经由午雨点拨,已然明白王爷对自家小姐的心意,王爷那日从凉州归来,见您遮遮掩掩一张纸,回去便让人查清了。
    原来如此,云在鹤归京回府后,直奔逐风院,难怪他来时明明兴致盎然,离去时却情绪低落,看来他那时已经起疑了。
    而自己一直遮掩,打心眼里不信任他。他心思深,又怎会看不出来。
    但她乔装改扮、更换姓名,平时行踪也格外注意,云在鹤又是令人怎么查清这一切的?
    她眉头轻蹙,仔仔细细捋过自己做的每一个环节,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可是,心已经乱了阵脚,又怎能想出一个结果。
    这样一来,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早上起来,睡意迷离的杏眼下挂着难以忽略的青色。
    一大早,李嬷嬷来了院子里,她是安生堂的人,长年跟在沈茹前后,礼数做的让人无可挑剔。
    她一来,便对蒲池低头行了一礼,语气谦卑有礼,蒲夫人,太妃娘娘唤您过去。
    什么事?
    她方才已经换上了一袭浅色轻绸制衣裙,秋日微凉,另加了一件烟蓝缎纹花的外裳,这身衣服去见沈茹也是很得体的。
    太妃娘娘未曾说明,您去了便知。李嬷嬷说话滴水不漏。
    那我随你去吧。她只能先依从。
    李嬷嬷点头,跟在了她后面,喜双原本正欲跟上她们两人的脚步,倏地想起王爷昨日傍晚走时,叮嘱她逐风院的大小事,都可带消息去沁竹院,由他来处理。
    如果他不在,便告诉沁竹院的小厮,他们知道怎么做。
    想到这一点,再考虑到沈茹一大早叫小姐过去,也不知是福是祸,她不太放心,于是脚步停下,想要去沁竹院告诉王爷一声。
    没有料到的是,前面的李嬷嬷却出声让她跟上,喜双,你一起跟着去伺候蒲夫人,她身边不能离了人。
    以自家小姐为由,喜双只能低头顺声应是,如言跟在她后头,三人一同往安生堂去。
    一路上,蒲池都在向李嬷嬷旁敲侧击沈茹今早的心情,李嬷嬷只说沈茹的心情和往日一样,没什么异样的。叫她过去也不过是为了和她一起用早膳。
    听到这里,她心里反倒有了几分疑虑,和她一起用早膳?
    沈茹自视甚高,极其注重尊卑之分,在她眼里,妾夫人低贱如婢女,不过就是个主人的消遣玩意,而沈茹又怎会自降身份和她用早膳。
    她直觉沈茹找她定不是什么好事,果然,刚踏入安生堂半步,一道威严锐利的眼刀子就在她身上一甩而过,她甚至明显感到了对方的厌恶。
    沈茹坐在梨花木主座上,身边一个低眉顺眼的婢女正在轻轻给她敲捏着肩头。她高高在上,睥睨了她一眼之后,厉声怒斥:跪下!
    此时,外间涌入五六个小厮,力道灌注在她的双肩,她咬牙挣脱,并未动手,不想在沈茹面前暴露了自己会武。
    太妃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她清冷的声音也带了一丝狠意。
    沈茹抬手示意,有一个小厮忽的蛮劲在她膝盖后面踹了一脚,她一下子没注意到身后的暗招,膝盖受力直直跪地,骨头磕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外间的喜双听到里面不对劲,立马反应过来,转身快步出去,欲去沁竹院报信。
    下一瞬,几个一身蛮力的下等丫鬟婆子纷纷围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拽着她往回拖。
    听到外间喜双的被钳制住后的呼叫,她心里明了,跪在地上并未起身,面上冷笑寒意丛生,您消息可真快,她环顾了身边几个高猛粗壮的小厮,嗤笑不屑,那想必您也知道我身手不错,这么些人便想困住我?
    她右脚抬起,带起膝盖处的麻痛,踩在地上,左脚正欲也抬起,却听得沈茹的缓缓出声威胁,你大可起身试试,你永州的父亲、弟弟,他们自然会替你跪。
    她心里被击中,抬头狠狠迎上沈茹阴冷的目光,对峙良久,她终究只能低下头颅,沉重隐忍地重新跪下。
    这里是酆朝王府,且不说府里所有好手都上前围制她,她还能不能带着喜双安然无恙逃出这四周高墙;光是父亲和蒲若久这根软肋,就足以让她放弃抵抗。
    和当朝太妃正面斗争,在这个朝代,她毫无胜算,智取是唯一出路。
    太妃娘娘打算如何处置我?她低着头,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你擅自翻墙外出,罔顾王府家规,鹤儿此时为情所困,当断不断,便只能由我来做这个恶人了。
    身后捶肩的婢女力道正合适,她眯着眼睛顿了一瞬,睁眼后流露出一丝明晃的厌恶,挥手令一屋子的人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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