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在鹤看也没看他,目光仍在楼下。
    只是自然而然从嘴边溢出一个嗯。
    云静从嘴张的能吞入两个鸡蛋。
    云在鹤回过头,见着云静从的神色,补了一句,并非你想得那样。语气淡淡,半点也不着急。
    在云静从眼里,这就是欲盖弥彰,他叹气,心想,父皇该有的操心了。
    *
    临走时,蒲池明显感觉云静从对她的态度缓和,并且和自己隔有五尺之远,时刻保持距离。
    马车里,蒲池从侧窗见到了云静从一逝而过的马车,那速度,活像有什么猛兽在后头追赶似的。
    她放下帘子,转而对云在鹤说:你教训你侄儿了?
    没有啊。他回的诚恳。
    想到有一日,他须得尊称我一声皇嫂就怪开心的。她笑着说。
    可顷刻后,便恍然反应过来,在酆朝皇室,侄儿是不可能称皇叔小妾为皇嫂的,云静从的皇嫂只有王妃一人。
    她说出这话,像极了在暗示要当云在鹤的王妃。细白的面皮里透着薄红,顿时要敛不住了,急着想改口。
    云在鹤却凝着她,正声说道:我想着也怪开心的。
    语气分明如此正经。
    第36章 醉酒
    徬晚余晖里,双驾马车从侧门驶入,路经长廊小亭,至沁竹院前,刚下马车,李嬷嬷便上前来邀人,王爷,太妃娘娘一日都在念叨您,特意让厨房备下晚膳,如今就等您过去了。
    云在鹤将她半搀着带下马车,闻言微点下颌角,你晚膳就在沁竹院稍稍用一些,她们已经备好了。
    他掠过李嬷嬷,叮嘱蒲池的晚膳,她一路吃了许多京城有名的零嘴,虽已无食欲,但此刻还是温顺地点头答应。
    李嬷嬷又低头出言:太妃娘娘吩咐,蒲夫人也跟着一道过去。
    蒲池进院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了一眼云在鹤,对方眼里是沉稳安定的柔色。
    沈茹和自己儿子用膳并不稀奇,但叫上她一起这还是头一遭。她一时有些琢磨不透对方的用意。
    不过,这也是头一遭如此心定往安生堂去。
    她对李嬷嬷道:容我去换身衣裳。
    转身进了沁竹院,云在鹤在外边等她。
    男装换下,挑了件素白斜襟裾裙,顺手挽个婉约的发髻。
    早前有人去逐风院递了消息,喜双和荔盈如今来了,跟着蒲池身边伺候,各自手里抱着把竹骨油纸伞。
    两人进到内间,喜双上前帮她理鬓角的碎发,蒲池见她身上蒙了水汽,外头飘雨了?
    喜双帮她簪了支玉白发钗,闻言答话,奴婢和荔盈听了沁竹院的姐姐传话,正要来时便飘了些细雨,一时怪凉的,小姐你这身衣裳怕是有些薄,要不要换一身?
    荔盈在一旁衣橱里翻找过后说:王爷这里也没有您稍厚些的衣裳,要不奴婢回去拿件褙子来?
    蒲池摇头,不必了,就这样去吧。
    再耗下去安生堂那位该等不及了。
    临走时,湖蓝衣裙婢女追上来,给云在鹤披了件大氅。
    云在鹤皱眉抿嘴正欲制止,婢女忙说道:王爷,夜里风大,仔细别着凉了。
    上次王爷吃坏东西,脾胃虚弱许久才调好,一着凉伤风又不知多久才能养好。
    云在鹤望了眼廊下的素白身影,拧着的眉松开。
    月微凉,风挟雨。
    纵然一路长廊屋角可遮雨,但免不了柔绵的细雨飘染在发梢、衣裙,冷风一吹,一行人都忍不住瑟缩。
    蒲池倒不觉有多冷,大概是她身体底子好。
    她在想,沈茹为何找她,不过说来说去也就是她外出一事。到时沈茹肯定不会同意她再将武馆开下去。
    看了眼前边几步远的颀长身影,原先,她一直以为,云在鹤和外边属于她恣意随性的世界是对立的,她也只可得后者。
    如今倏地,右侧身影轻动,自己身上多了件温热的大氅,带着熟悉的气息。
    想什么呢?魂儿都没了。
    蒲池低头,羞于说方才想的关于他,没什么。
    反应过来,要解下身上舒适的大氅,王爷你自己披着,我不冷。
    你衣裳薄,给你披着。
    我身子骨好,你体虚,快别冻着了。
    空气一瞬静默。
    你、才、体、虚。阴沉的腔调,随着冷风灌进她的耳朵。
    不容她反驳,云在鹤迅速给她披回去,系了个结,死死的。
    她这张该死的嘴。
    *
    到了安生堂,膳厅里头燃着几个炉子,暖烘烘的,沈茹眼尖,开口说道:下人是怎么做事的,怎的衣裳湿了半边?
    墨色绸缎布料以看出,只是沾湿处颜色愈加暗沉。
    云在鹤不在乎,随口言:外头雨斜,挥走了欲上前打理的婢女,开饭吧。
    蒲池将大氅解下,递给一旁候着的喜双,沈茹见状,嘴张了一瞬又合上,没有说什么,只是撇开眼在上座坐下。
    下人陆续将菜端上,精致好看,满当摆了一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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