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着挂匾, “幺幺零作坊?是什么意思?”
    沐晚晴清咳一声,“这样比较好记。”
    是吗?皇上表示不信, 她的心眼比谁都多, 肯定是有深意。
    走进宅子就发现不同之处,一进是宿舍楼和食堂。
    二进的门紧锁着, 保安守着, 见到沐晚进来, 大家行了礼,“郡主,您来了。”
    保安拿出钥匙打开门,二进非常大,三间正房,两间耳房,东西两个跨院。
    安静,特别安静。
    三进也是同样的格局,沐晚晴熟门熟路的带着大家走进三进的东跨院。
    院子里放着一个机子,一根螺旋杆非常显眼。
    一个小胡子男人拎着一个箱子过来,对其他人也不关心,只看到一个沐晚晴,“郡主,您看看,是不是您想要的东西?”
    他是典型的技术员,对研究无比狂热,不问世事,能让他多看一眼的只有沐晚晴。
    只要沐晚晴召他,就说明又要有新品了。
    沐晚晴没有看,而是挥了挥手,“开始吧。”
    男人将箱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放在怪模怪样的机子上,螺旋杆重重按压,刷刷刷几下,几张纸就印刷好了,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他将纸取出来,双手递给沐晚晴,继续操作。
    沐晴晚转手送到皇上面前,“您看。”
    皇上定晴一看,居然是印刷书,隶书端端正正,大小均衡,间距一模一样,排版看着就很顺眼,非常平整,赏心悦目。
    这不稀奇吧,现在也能印刷,就是没有这么轻便。
    “这就是你说的奇迹?”
    沐晚晴多机灵啊,一听就知道他心理有落差,“别急,好戏在后面呢。”
    大家好奇的围着机子,有点像冲压车床。
    小胡子男人停了一会儿,换了一批字模型,皇上这才看出不一样的地方。
    他拿起一个活字模,翻来覆去的看。
    沐晚晴笑吟吟的介绍,”这是金属活字印刷机,您看,每个字都可以随意排列,想印多少本书都可以,一套刻字能用十几年,省时省力,还省人工。”
    ”而且,这机子方便又简单,一个人都能操作。”
    皇上是有眼光的人,一眼看出这新鲜玩意的好处。“怪不得叫活字,你一次刻了多少字?”
    “这次时间急,就刻了一千多字,刻本三字经没问题,以后要再加字库,有个一万多字就够用了。”沐晚晴如今是做试验,等过关了就大规模的印刷。
    “若有损坏,或者是遇到生僻字,可以随时补上。”
    大公主反应过来了,又惊又喜,“就是说,我那报纸不用提前刻版,直接就能拿来印刷了,是吧?”
    要是能成,比原来的成本要低几十倍。
    这也太惊人了。
    沐晚晴做的是最老式的印刷机,她曾在陈列馆见过,原理不难。
    “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成本低廉。”
    “太好了,这下子那些抄报售卖的商贩就做不下去了。”大公主兴奋的不行,“清平姐姐,你怎么才弄出来啊?我感觉损失了好多钱。”
    这成本下去了,销量就自然而然上来了。
    沐晚晴笑眯眯的表示,“那你也没有跟我求助啊。”
    大公主哈哈大笑,一把抱住沐晚晴贴贴脸,“怪我,怪我笨,我早该求你帮帮忙的。”
    太子看的眼热不已,“清平姐姐,你要跟大姐合作?”
    “对。”
    小胡子男人捧着托盘过来了,上面全是刚刚印刷出来的成品,“郡主,《三字经》好了。”
    大公主非常积极,这关系到她以后的事业,抢先将印刷成品拿过来,效果相当不错嘛,受力均匀,稳定性好。
    数了数,居然有十份,就是说短短功夫内就印了十本书?只要装订一下就成了。
    “这么快?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皇上看的目不转晴,心跳加快了,“清平郡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极力克制情绪,但,略显干涩的声音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
    沐晚晴不假思索的说道 ,“以后贫寒子弟也能买得起书了,知识不再是权贵世家的专属。”
    她说的随意,浑然不在意,但现场的天家父子都变了脸色。
    太子微微蹙眉,“金属活字印刷机的出现,大大损害了那些权贵世家的利益,他们那么自私小气,一定会记恨清平姐姐的。”
    “干吗恨我?我只是一个爱钱的普通人。”沐晚晴一点都不紧张,眼珠滴溜溜的转,“皇上,我将这技术上交,您可以搞官办的印刷作坊,但,我有一个条件。”
    她向来大方,也懂得取舍。
    皇上对自己人还是挺大方的,“分成吗?可以。”
    沐晚晴摆了摆手,“不,我们出版社只要《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三本书的独家出版印刷权。”
    皇上有些惊讶,“独家?”
    沐晚晴是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捏在自己手里,“对,就我们能出,别家都不行。”
    皇上略一沉吟,“很多私人印刷作坊没有犯法,是不可能取缔的。”
    他是个仁厚的君主,并不搞霸权这一套。
    沐晚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明白,这活字印刷一出,谁人能争锋?淘汰是必然的,优胜劣汰嘛。至于想用活字印刷的,就必须照规矩来。”
    这等于是重新洗盘,将最大的利益给了皇家,也将最大的风险转移给了皇家,权贵们不满就冲着皇家去吧。
    她,弱小,无辜,单纯。
    皇上心思飞转,已经在考虑谁适合接手这一块了。
    “你确定只要这三种?”
    沐晚晴想了想,“别的书我也会印,但不会售卖,只用于收藏和送人。”
    皇上脸上露出笑容,“行,你印什么都给宫里送几份。”
    “好勒。”
    大公主忍不住问道,“报纸呢?”
    沐晚晴冲她使了个眼色,“不受限啊,又不是书籍,你想怎么印都行。”
    大公主眼巴巴的看向皇上,”父皇,是吗?“
    皇上也看过大公主办的报纸,不得不说,集趣味和实用于一体。
    “是,但你要把好关,不要出现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宣传正面的,好的方面。”
    大公主高兴疯了,“知道了。”
    皇上不能在外面多待,带着印刷机和活字模型走了,还把心不甘情不愿的太子也带走了。
    而大公主留下来商量事情,“我们的出版社该起个名字,好听又好记的。”
    她忽然心里一动,“啊,晴天出版社怎么样?”
    “可以。”沐晚晴是起名废,“至于股份,我们一人一半,你不参与经营。”
    大公主迟疑了一下,“我想将自己的股份分出两成给二妹三妹,让她们手头宽裕些。”
    她颇有长姐风范,对两个妹妹很照顾。
    沐晚晴看在眼里,有些高兴,谁会不喜欢有情有义的人吗?“成。”
    两人都是爽快人,有商有量的敲定细节,谈妥后直接签了契书。
    正事办完,大公主终于有心思聊天了,“清平姐姐,你怎么只要了三本书的独家权,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诸子百家那么多书呢。”
    沐晚晴的心态很平,“凡事都要留足余地,我们吃肉,也得给别人喝肉汤,吃独食遭人恨,也走不长久。”
    她提点了一句,“你别看三本少,想想全国有多少义务教育的学校?”
    光是做小学教科书就能让她们赚的盆满钵满,而且不起眼,属于闷声发大财。
    大公主也不是笨的,一点就通,恍然大悟。
    “清平姐姐,还是你最厉害,脑子最好使,父皇还觉得你最懂事呢。”
    好处拿了,君王的好感值刷了,简直是教科书般的操作。
    大公主表示学废了。
    沐晚晴挑了挑眉,最懂事?皇上可不会这么觉得。
    另一边,回宫的路上,太子小嘴巴拉巴拉的夸赞,“父皇,清平姐姐人真好啊,聪明能干,不贪钱,高风亮节。还忠心耿耿。”
    皇上淡淡一笑,“你把她想的太简单了,那三本书是启蒙必读,每一个上学堂的人都要学,能让她数钱数到手抽筯。”
    他将事情都掰开揉碎了,仔细说给太子听。
    “现在懂了吧?”
    太子懂是懂了,就是有点酸,“她为什么不挑我合作呢?我哪里比不上大姐?她们还贴贴脸。”
    人家都将大头让出来了,还想怎么样?
    皇上:……
    他揉了揉眉心,算了,沐晚晴也许就吃这一套,她对成年人不假辞色,但对孩子的包容程度很大。
    “你有空就缠着她,这事还有后续。”
    太子一脸的茫然,“后续?”
    “对,她从来都是利益最大化。”皇上非常了解沐晚晴,“感觉还没有完。”
    但他就是想不出来,她还能怎么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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