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瞳瞳捏着下巴暗自点头,心里已经默默把这舟哥改为了老板娘。
    温舟勍哪知道后座小女孩对他一番考核,只是见后座渐渐安静下来,他看过去那两人依偎在姥姥身上已经睡着了。
    章晚眉宇舒展,惬意舒心,他浅笑了一下,正对上姥姥睁开的眼睛。
    他颔首朝姥姥点头,姥姥笑悠悠也回点了下,又闭上了眼睛。
    到家后,温舟勍帮她们把行李送进客房,裴瞳瞳也不和他客气,带着姥姥先去休息了。章晚路上睡得迷迷糊糊,怀孕觉也多,下车后想要帮忙,温舟勍把她抱回房间,“再睡一会,吃饭我喊你。”
    “我帮帮你吧……”她想坐起来。
    “不用。”他轻拍拍她额头,“昨晚是不是太激动没睡好,孩子也需要休息,你们一起睡会吧。”
    “好。”
    章晚惺忪着眼,圈着他脖颈抬头在侧脸亲了下。松开手,躺回床上偏头就又睡着了。
    温舟勍哭笑不得,换了衣服挽袖子下楼做饭。
    中午几个人简单吃了点,八月份下午热的厉害,人也浑浑噩噩打不起精神,温舟勍在书房看书,章晚窝在客房和姥姥瞳瞳叙旧。
    午后的时光温柔如水,缓慢流过,夜幕降临。
    裴瞳瞳站在装潢漂亮,优雅古典的酒店门口咂舌,“小老板,你太破费了啊,我和姥姥随便吃点就行。”
    姥姥也说:“就是,小温中午在家做的饭就挺好,热热晚上就能接着吃。”
    章晚:“那可不行,说了要给姥姥你接风洗尘,天天在我家吃饭怎么行。不要再推拒了啊姥姥,来了我的地盘,姥姥你得听我的安排。”
    “啊,多么熟悉的霸道口吻。”裴瞳瞳怀念又佩服的目光看章晚,“小老板,你都来云城了,还敢这么横啊。”
    溱溪地方小,章晚一个人有十几家门面,收租一条街,谁见了都喊声小老板,客客气气,她霸道威武横着走当然没问题,裴瞳瞳没想到她来大城市了,混得还这么如鱼得水。
    章晚挑眉,“这算什么。”
    姥姥笑呵呵说:“你刚走那几天,这丫头总担心你在外面连饭都吃不上,每回吃饭掉几口,说是希望她少吃这几口,你就能在外面多吃这几口。”
    “姥姥我哪有。”裴瞳瞳红脸,飞快瞥了眼看她笑的章晚,“我进去吃大餐了,不听你们胡说八道。”
    “老板娘,咱们走。”她拉上温舟勍往里面走。
    “老板娘?”他挑眉看她。
    “怎么,你不愿意啊。”裴瞳瞳解释说:“我小老板的男人,不就是老板娘嘛。”
    温舟勍回身看了眼章晚,莞尔,“是挺合适,就这么叫吧。”
    章晚鼻子发酸的看着裴瞳瞳拽着温舟勍进酒店的轻快身影,与姥姥对视而笑,摇摇头搀上姥姥进去。
    “姥姥,这家的粥做的不错,软糯香甜不粘牙,喝了胃里舒服,你多喝点。”章晚舀着刚端上来的莲子桂圆粥说。
    “好好。”姥姥笑着拉她的手,“我来盛吧。”
    章晚避开,“没事,让我来吧。”
    裴瞳瞳叼着嘴里的香酥排骨,大快朵颐,“姥姥你就让小老板招呼你吧,她嘴凶巴巴的不会说甜话,你再不让她干点事你想让她难受死啊。”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章晚说。
    “你看你看。”裴瞳瞳指着她问温舟勍,“她嘴巴这么凶,你是怎么看上她的。”
    “凶吗?”温舟勍看向她的嘴巴,噙着笑说:“是挺凶的。”
    咬起人来的时候。
    甚至有几分粗暴,抱着人吻起来像是要把对方吞入腹中,舌头灵活,缠着不舍得放。
    章晚对上他微妙的眼神,立马就明白他在想什么,耳根热着瞪他。
    “你看你看,就是这样,说几句就要凶人。”
    “嘶,裴瞳瞳你……”
    “我挺喜欢。”
    “啊?”温舟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商渔,也引得裴瞳瞳和姥姥齐齐看过去,只见他坦然的笑说:“不觉得她这样很可爱吗?太招人喜欢了。”
    房间有一瞬间的安静。
    裴瞳瞳怀疑听错:“可爱?”
    温舟勍嗯了声,“可爱,朝气,有趣。”
    “你小老板娘这样好的人已经被我娶走了啊。”他拉住章晚戳在空中的手放到桌上,捏了捏她指头。
    裴瞳瞳默默看着温舟勍和章晚,心里忽然就长松了一口气。
    章晚脾气不好,那些年她一直担心她的喜欢和等待都是浪费生命,或许对方根本就不值得,她和姥姥害怕她离开后受欺负被辜负,所以才会在有机会过来后立马来找她,在桌面上就直接点明了章晚不是个好性子的人,如果对方的回答让她失望,即便再难,她也要和姥姥劝着章晚离开他,但显然,会让聪明的章晚挂在嘴边念的男人,绝对不会是个恶劣差劲的人。
    她故意撇了撇嘴,表示恶寒,低头吃饭时和姥姥对视了一眼。
    姥姥和蔼的笑,明亮眼里隐有泪水。
    章晚怎么可能看不到,心口蒙了湿润雨水般轻轻拍着姥姥的肩膀。
    那些年,她和姥姥裴瞳瞳住对门,裴瞳瞳是个半大丫头,成日里没脑子的一心耍心,姥姥待她如亲人一般,看她一个人生活孤单,时常把她叫到家里吃饭。
    姥姥年轻的时候做过心理医生,最难熬的那段时间,章晚是靠和姥姥聊天撑过来的。
    在她心中,这就是她亲姥姥。
    原本打算孩子生出来后,尘埃落定,事情说明白时,带着温舟勍和孩子回去看她,现在她们担心她先来了,商渔说什么都要留她们一段时间。
    四个人吃饱喝足,从餐厅出来,正迎上大堂一群人往里走,男士西装裁剪合体,女士脖间的绿色宝石和手上鸽子蛋亮人眼睛。
    裴瞳瞳瞄到后咂舌,单知道这餐厅吃饭不便宜,没想到在这里面用餐的都是豪门。
    她正说着,忽然间那群人里一个年轻女孩惊讶的朝她们看过来,喊道:“舟哥。”
    他这道身影引起一行人的注意,那行人里的年轻后生朝走在右边的男人齐齐低下头,一排人颔首喊道:“舟哥。”
    走在前面年龄稍长得几个男女,笑的慈祥看过来,“小温。”
    “是小温啊。”
    “小温,好久不见。”
    章晚朝那边看了眼,收回目光看温舟勍。
    只见他略颔首一下,接着看向她和姥姥,“我们走吧。”
    裴瞳瞳眨了眨眼,跟上温舟勍步伐,疑惑的从那些人身边走过。
    只见前排几个中年妇女脸色不大好看,快五十多岁的男人也黑了脸,看着温舟勍走过,也没说什么。
    还未走开,隐隐听见最先打招呼的女生低低说:“妈,他也太目中无人了,一点也不把你这个婶婶放在眼里啊。”
    “爸。”有年轻男孩看旁边三个黑脸的长辈,“二伯三伯,咱们干什么看他眼色啊,反正温家也不是他当家。”
    “闭嘴!”
    最前面的中年男人狠狠斥了声,往门外看了眼,甩着袖子往里走去。
    裴瞳瞳目光收回来,有些担心的看温舟勍,“老板娘,那些人你认识吗?”
    温舟勍:“家里几个亲戚。”
    “亲戚啊。”裴瞳瞳朝章晚眨眨眼,你这老公不简单啊。
    章晚拍她脑袋,“快去扶姥姥上车。”
    “好嘞。”
    车走半道,章晚忽然接到康雯电话,公司有个项目出了问题,需要她回趟公司。
    章晚要一个人坐车去公司,那三人都不愿意。
    “怀了孕怎么能一个人晚上乘车。”姥姥蹙眉,“让小温送你,我和瞳瞳打车回去就行。”
    裴瞳瞳猛点头。
    “放心,姥姥你们在公园这边坐会,我安排了司机来接你们回家。”
    看他们都安排好了,章晚也无话可说。
    事情忙完后,外面正在下雨,要进入九月的雨,淅淅沥沥下起来没完没了,还带上几分凉意。
    路上车不多,温舟勍仍开得很慢。
    章晚笑他小心过头,被他无奈地盯了眼,“能不小心吗?”
    她笑了笑,看着窗玻璃上啪嗒的雨滴放空。
    电话声传来时,她看到厉斯远几个字,笑意又凝固在嘴边。
    响了几下后,看到对方没有要挂断的意思,章晚头靠上椅背,按了接通。
    “喂。”
    “小渔,你在哪?!”厉斯远紧张沉重又压抑的声音让章晚身体紧绷,坐了起来,“我?我在回家路上啊。”
    那边声音愈发粗喘,沉重,逼仄的沉闷得像从磨砂纸上刮过,刮得商渔心口平复了几日的舒服又泛起不陌生的酥麻疼意。
    “我去你家门口等你。小渔,我有话要问你。”
    “现在?”她看了眼窗外渐大的雨势,“有什么问题明天……”
    “商渔!我要立刻见到你!现在!马上!”
    商渔一震,厉斯远接近情绪崩溃的嘶吼从电话那边传过来,引得温舟勍侧眸瞧了她一眼。
    章晚抿唇,攥着手机的手指冒了层湿汗。
    “好,我,我在家门口等你。”
    放下电话,章晚胸口像系上了沉沉的砝码,不停往下坠,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来气。
    远处天边忽然亮了一下,照耀整个大地晃了一道光后又迅速陷入黑暗,紧跟着轰隆隆劈开天地的雷声跟着响起,路上行走的车像是颤颤巍巍的蚂蚁,匍匐在远处野兽嚎叫般的雷声中。
    车转入家门口,远处银色的阿斯顿马丁在电闪雷鸣中发出流光溢彩的色泽,在车子前面,男人憔悴、失魂落寞,满身雨水的站着。
    温舟勍下车打伞绕过来,商渔看了眼他,站在伞下往厉斯远跟前走去。
    昏暗的路灯,冷厉的雨水,他面色苍白的举起一份报告单,身形发颤,声音充满痛楚。
    “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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