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怎么叫, 我都耐心应着。感觉这小子是在那种大醉的边缘, 还能造作, 等真的不行了, 就会像死猪一样, 恐怕滚油都泼不醒。
    “我、我是性情古怪, 可我……不喜欢男的啊,师姐……”
    他像是想收紧手腕的力气,将我的脑袋压在自己怀中。
    可怎么也使不上劲了,他茫然地望着我,挣扎站起时,竟是腿脚一软,直接扑我怀中。
    被他撞得胸口一跳,我将人接住,愣了一会儿,觉得这人的身体怎么可以这么烫。
    我低头看着投怀送抱的家伙,两条胳膊软软地圈住了我的腰,脸也埋在我的身上。看着像是要睡死,可嘴里一直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
    刚才那断断续续地辩解就是凌驰倒下前的最后一句完整话了,解释完了,他就处在昏昏沉沉的边缘。
    意识是模糊的,但总能发出不甘心的叫声,仔细听就会发现,不是叫师姐就是叫怀莲……
    我要拿你怎么办哦。
    “唔——”
    忽的,凌驰像是回光返照那样,用力将我推开。我以为他都醉过去了,没想到还有些力气。
    涨红了脸趴伏在地,凌驰的腰腹收紧,肩头抖动着,似要作呕,浑身都像琴弦那般轻颤起。
    “不要、不要你……滚开。”
    就算是在这般境地中,他还能咬着牙,挤出一声让我滚的话。
    他没能吐出什么东西,都是酒液,我的衣服上零星沾了些许。还想上前去搀扶,许慕却过来了。
    “怀莲,这里交给我来,我让弟弟们带你去休息。”
    “可是……”
    “交给我还不放心吗?”
    “这……”
    “放心,我不喜欢男的,凌驰也不会伤到我。”
    好像我心底里在担心什么都被他看穿了,也没必要婆妈了,我干脆接过许慕手中的藏柳,转身出门。
    “我师弟就交给你了。”
    等我开了门出去,才发现好几个闲着没事的家伙在外面听墙角,一副看戏的欢快。
    瞧见我出门了,他们就收起了夸张的表情,簇拥着我往楼道对面空着的厢房去。
    这间房里已经上菜齐全,肚子空空确实让人心情不快,索性敞开肚皮吃个饱。
    “莲莲,我们给你布菜吧。”
    “是呀,许慕去收拾你师弟,我们陪你~”
    “你心里不舒服,就去打小花猫,打完了,我们一起喝酒,你再给大家讲讲你的大师姐嘛~”
    可是小花猫是大师姐的崽,我哪里敢揍!
    仿佛将眼前的肘子当成了凌驰,狠狠一口咬下去,我抹着唇角的油脂,说道:“今晚不用管我,一会儿给我烧水送来,我洗个澡。”
    “好吧。”
    眼看是不能和我嬉戏了,这几个小美男失望地出了门。
    等我吃完洗了澡,早已是夜深。
    窗外明月高悬,楼里的热闹与街面的冷清可谓冰火两重天。整条街也就这里最快活了,来来往往的生意好似没有尽头。
    偶尔看到眼熟的面孔,我们都心照不宣地隔空作揖,随后我就目送女侠们左拥右抱地上楼。
    哎,多的是来寻求慰藉的女子,买醉或是买一份温暖……
    “怀莲。”
    听闻声音,我回头看过去,许慕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进来。
    “怎么样,我师弟睡下了吗?”
    “睡了,我带你去看看吧。”
    “呃……”
    “怎么,不想去看?”
    “老觉得我过去了,他就是睡死也会跳起来和我吵架。”
    “呵呵,就看一眼,不然你今晚不是睡不着了。”
    “还是你懂我。”
    “我不懂你,我只是稍微会揣摩一点人心罢了。”
    “那你看得出凌驰怎么回事吗?他跑来找你做什么?”
    一边走一边问,我都没心思去欣赏过路的莺莺燕燕。也是,心里压着凌驰这块石头,怎么玩得香嘛。
    许慕停住了脚步,看他没跟上,我也驻步回头。
    “凌驰心情不好,找我喝酒而已。”缓了片刻,他平静地说着,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出猫腻。若一口咬定凌驰是断袖,那他又否认了。不过承认这种事,是需要勇气的。
    暂时撇开这个让我烦躁的想法,我只不爽地说。
    “我也可以陪他喝啊,心里有事又不告诉我,刚刚那喝醉撒泼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对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没有,你没有错,是凌驰性子如此,压抑久了纾解便可。”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能够这般借酒浇愁。”
    “那就别问了,醉一场后,他会自己想明白的。”
    “万一变本加厉,我俩关系又变坏了呢?”
    “那你来找我,我帮你哄。”
    “为什么啊,又不是你的责任,多麻烦你。”
    “我愿意为你分忧,就算走出采风馆,你也可以试着让我帮助,虽然我没什么能力。”
    听到这番恳切的话,我竟是有些感动。
    许慕是很温柔体贴,可他甚少对我说这些话。不是说他不会哄,我看他哄别的女人那是一套套的。
    可能因为我俩相处的感觉不太一样,我是因为失去赫连海后才感知到一份感情的珍贵与可惜,然后在一种落寞中闯入了这么一片新天地。
    当时下着雨,好奇怪,又是雨天。
    没有撑伞的我就这么站在采风馆外淋着雨,心里空空的,也不注意周围的景致。
    直到打在头上身上的冷雨被隔开,我才看到为我撑伞的许慕。
    我问过,他为什么会从楼里出来,特意给我撑伞,我们并不熟悉。
    许慕当时的回答是,碰巧见着了,他在楼上窗里看着我像游魂一样徘徊,还饶有兴致地数了我走了几圈。
    结果数了几十圈,我竟是还在游荡,他便拿了伞。
    也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走进采风馆,成为这个世外桃源的常客。而之后我又救过许慕,不让强权的男客欺辱他,一来二去,我俩的关系就这般相熟了。
    但终究是在采风馆内,出了这楼,我俩就没了交际。
    他还是那个谈笑风生又透着矜贵的头牌,我还是那个吊儿郎当到处闯的独狼。我与他不谈风月,比起恩客男宠,更像朋友。
    我以前从未想过踏出这里,还能与他有交际。
    然而现在,他说是可以有的,离开采风馆,我也可以找他帮忙。
    “走吧,不是要去看凌驰吗。”
    看我还在发愣,许慕轻轻拽了下我的袖子,温暖的指尖擦过我的手背,不像凌驰会带给我战栗感,许慕是没有攻击性的。
    “啊,好的。”
    见到了凌驰,我就把先前关于许慕的思考抛去了脑后。
    这家伙可算规规矩矩地躺在了床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将酒味都散出去了,换上了安神的熏香。
    我本是只想看凌驰一眼就走,但见着了,又有些走不开了。毕竟先前那么诡异的场面都让我见到了,很难让我放心下来。
    “许慕,今晚辛苦你了,我想守着师弟。”
    “不用与我这般客气。”
    也不劝我去睡,许慕陪我坐了一会儿,就被请去应付客人了。走之前,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我却说道:“不用顾忌我,你去陪客吧。”
    许慕叹气道:“你怎么就不知道争抢一下我呢。”
    “呃?”
    “这几年,我来陪你,只要有客人点我,你就不会阻拦。”
    我义正言辞地说道:“为什么阻拦,你可以多赚几份钱,我挡你财路做什么。”
    许慕:“……”
    “当然,你如果不想去陪,你说一声,不管对面是谁点你,我都抢人。”
    先前凝住的神色在我这番话后又化开来,许慕有些哭笑不得。
    “我自然不会让你难做,你陪着凌驰吧,有什么事吩咐门外小厮就行。”
    许慕走后,屋内就剩下人事不知的凌驰与我了。
    直接坐在床旁的脚踏边,我看了凌驰一会儿,一想到他最近的种种行为,那无名之火又上来了一些。
    泄愤那样掐住他的脸,再拧一圈,把人脸蛋都掐红了,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以前他的脸藏着一点婴儿肥,现在倒是线条撑开了,看着锐利凌厉了些。
    真要说手上的触感,似乎应炼捏起来比凌驰还要滑嫩,毕竟师弟是在北漠长大的,那里的气候环境比不上中原养人。
    掐着掐着,就变成了撩拨凌驰的眼睫毛,点点他面颊的小黑痣。
    瞧他浓眉皱起,我又用指头一寸寸地给它展平,再顺着鼻子的轮廓,用指尖轻轻刮下来,划过嘴唇,游过脸颊,弹弹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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