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默不作声地点了应炼的笑穴,这一路上都是少年止不住的笑声。
    大概没想到我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应炼捂着腹部笑个不停,秦鼎将双手拢在袖子里,扭头看窗外夜色。
    “啊,今天月亮也挺圆。”
    应炼还想自己解穴,可他刚刚才解开空残点穴法,现在气力不济,体内真气没能平顺,一下子还不能冲破穴道。
    我托着腮,看着他抖啊抖,“好玩吗?”
    “哈哈哈哈……你……”
    “这是少主对你的爱,好好品尝。”
    这一路上偶尔欺负一下应炼还是很能打发时间的,第四天的傍晚,我们进了郦山。
    落日黄昏之际,我看到巍峨气派的神域宫,嘴巴都没合拢过。走南闯北这几年,也算开了不少眼界,但真正的魔教本宫还是头一回见。
    看来三门门主千姿的玉山比起神域本宫还是差远了。
    宫殿金碧辉煌,为首的玄铁大门很是有威慑力,左右两旁把守的教众也有十人,各个持刀拿枪,神色凛然。
    地面上的行宫依山傍河,随着陡峭的山势坐落分布,周遭的地势与建筑结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就是自然本身孕育而出的宫殿。
    别说苍山派了,就是武林盟的天誉台也比不上。
    “喜欢吗,闺女。”
    自豪地一甩袖袍指着这片地,秦鼎还挺了挺腰板。
    我非常爽快地点头:“喜欢。”
    “哈哈哈哈哈,还以为你会说比不上你苍山派呢!”
    “那我还是不能昧着良心的,我门派清幽雅静,适合清修,这里虽然也是在山中,但富丽堂皇、奢华铺张,我还以为是哪个土皇帝。”
    “哈哈哈~江湖中的皇帝嘛,快,和大伯进去看看。”
    “既然教主与少主要去逛,我就先退下了。”
    显然对风景腻了,应炼随意作揖就要走,我一把拎住他的衣领。
    “你在这里还有住处?”
    “自然,每个门主都有,不过少主无所谓啊,想睡哪里睡哪里,今夜来我日月殿也行。我洗干净等你?”
    若是在遇见凌驰之前认识应炼,我搞不好真的会和他裹成一堆,成为欧阳好口中的姘头关系。
    一想到欧阳好,我可算是想到还有楚山孤他们的事,也不知道那次风暴后,他们怎么样了。
    放走应炼,我看向在一旁看戏的秦鼎。
    “大伯,能派人去找找我二师兄他们吗?在去东海冰川岛的海上遇上过风暴,也有一阵子了。”
    “当然行,闺女既然开口了。”
    “多谢大伯!”
    “和我客气什么,以后这教众迟早都归你调度。”
    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我早就不在意是不是有坑等着我跳了,毕竟在行动上,秦鼎真的对我很不错。
    再问他是不是居心叵测,实在没意思,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道,只能爬上去了。
    秦鼎带着我去游逛宫内,从一进门开始,先是将教主的行宫给我清楚地介绍了。
    像是恨不得我明天就搬进去,他就能功成身退那般。
    “大伯,我有几个伯母。”一边逛一边记着路线图,我随口问了一句。
    “没数,反正你见到了就喊姐姐,住在这宫里的有三个!”
    “……”
    “闺女我跟你说,越是有本事的高手越能拥有更多,不管是名利财宝武学还是女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你应付这么多伯母不累吗?”
    “没有管理教众累,大伯我啊,只想当个闲云野鹤的浪子,都是你爹闹得。”
    “……”
    我看出秦鼎是真的很想撂担子了。
    他说明天下午带我去见亲爹,让我今晚好好歇息。十多个侍女早已将少主的寝殿给收拾出来,还要伺候我沐浴更衣。
    我一开始有些不习惯,但很快就觉得享受了,看来我真的挺适合神域教的土壤。
    很明显,秦鼎已经钦定我为下任教主,并且将这件事广而告之,宫内上下的人都对我恭敬有加。
    山鬼被关在郦山旁边的背阴山谷中,这里不是交通要塞,除了樵夫猎人几乎无人过。
    当这个被重重锁链束缚着四肢的男人抬起头时,我看见了一张瘦削阴郁的苍白面孔。
    原来我与他的骨相真的有几分相似,不出声的时候,最为相像。
    男人眉骨凸出,鼻梁高耸,只是眼窝深陷,像是瘦得脱相了,而那双黑色眼睛,是平静无波的。
    那双眼睛里是一种空洞,没有内容可让你去揣摩的虚无,只对视一眼,就会被这种无底洞似的眼睛给刺得毛骨悚然。
    仿佛在注视深海。
    他甚至没有散发杀意,只是安静地坐着,站在他的对面,也会感到腿软。
    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刻就会身首异处。
    那柄九幽剑插在巨石之中,好似很久没有拔出过,落日的余晖静静流淌过剑身,如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色。
    武艺登峰造极后使得山鬼感到空虚,一种没有意义的虚无,那是杀再多人都不能填补的。
    如果还有什么能激起他一丝的兴趣,那可能就是我这个素未蒙面的便宜女儿。
    “坐。”
    他的喉结动了动,发出了低哑紧绷的声音。像是经常不怎么说话,一开口喉咙就黏上了那般含糊。
    撩开衣摆,我克制着那种想要跑的冲动在他面前坐下。
    这个距离,足够他一掌击毙我。
    “你居然还活着,还被沈顾知收养了。”
    “我师父比你更像一个父亲。”
    “哈哈哈哈哈——”
    山鬼耸动着肩膀笑了起来,锁在四肢的铁链随着震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杀了你师父心爱的师妹,他还能抚养你成人。”
    听到这句嘲讽至极的笑声时,我好似被一剑捅了胸膛,气息整个乱掉,扑过去揪住了眼前人的衣襟。
    “你什么意思?”
    “不过多杀几个,没什么区别,你要是好奇,就去问你的师父,呵呵呵……”
    手指用力攥住他的衣衫,我从暴怒的边缘逐渐平息下来。
    他在故意激我,他明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却还要故意推我一把,想看我挣扎或者丑态毕露。
    这足以说明,山鬼不是目空一切,我能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深深吸气将这份涌动的情绪给压制,我松开了手,我根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只要他想,不出三十招,我就会死。
    缓缓坐回石块上,我目光冷静地望着这个男人,尽管内心不能平息,我也要面对他。
    “山鬼,你不想知道我娘离开你之后的事情吗。”
    “死人还有什么好问的。”
    “可我想知道你和娘的事。”
    “那不重要。”
    “不重要么,那你为什么找我,现在知道我是你的种,你就放心了是吗,认为我娘终究是没有背离你。”
    被我问得怔住,山鬼哑然,他阴郁的神色像是在告诉我,他尚且还有一丝良知。
    或许还是相同的血脉在作祟,让他打开了话匣子。
    山鬼与我娘并非寻常人那样相知相许,我娘是被强迫的。他受伤在山洞内休养,我娘帮同村的老人找丢失的小羊去了山里。
    娘救了山鬼,然后被他玷污。
    山鬼说他本来想杀了我娘,可有那么一瞬的迟疑。他醒来时,发现对方拥着他,毫无防备,比婴儿还脆弱。
    可能是怀抱太温暖了。
    这份动摇让他没能用剑刺穿娘的心脏。
    他在娘的背上用剑划出了一个鬼头血痕,然后就离开,从此再未过问娘的生死,甚至一度忘记这么一回事。
    二十年前,山鬼在与狂海妖刀比试过后,双方均有负伤。
    当时的武林盟主与秦鼎得到消息,便去埋伏,随后联合出手,将山鬼秘密关押。
    这件事武林中人并不知。
    所以剑魔才会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原来他早就被囚禁。
    当年的盟主并非季盟主,前代盟主主张永绝后患,但作为哥哥的秦鼎保下了山鬼,代价便是永远的囚禁。
    事实上,作为正道魁首是不容许这么大个祸害活着的。
    只不过前代盟主不想轻易得罪神域教,加之秦鼎承诺会辅佐继任盟主之人,处理掉反对者,这才暗自达成交易。
    山鬼这么多年来一直被药物镇压,但他的武功并未减弱,相反,这些积累与沉淀,让他突破自身,达到了人剑合一的地步。
    他可以自己离开山谷,却选择了一直待在这里。
    要问为什么,是因为他已经强到难逢敌手,比如我站在他面前,他就知道用几招能将我打败。
    为了缓解大师姐中的毒,而频繁消耗真气的狂海妖刀也不能再伤到山鬼。
    这些年来,狂海妖刀是在消耗,而山鬼已然突破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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