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腾出手来,攥着自己的衣襟,对楚正则怒目圆瞪。
    但显然,她的“怒目圆瞪”没有丝毫的作用。
    因为,楚正则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缓缓地沿着衣摆上探,声音喑哑:“汤圆儿,不要唤登徒子。唤——”
    他压低声音,微微倾身。
    薛玉润认定自己内心是想拒绝的,但他的热气扑在胸口之时,她回想起昨夜后来的欢愉,缓缓地松开手,攀上他的脖颈,便听得怀中人隐忍地低喃:“唤夫君。”
    哼。
    理智残存的薛玉润,心里高傲地扬起头。
    才不要!
    *
    薛玉润和楚正则敢如此“荒唐”,也是因为翌日不用起个大早。
    新婚第一日,为祭神和朝见。
    大概昭文帝和孝惠文皇后的新婚燕尔,也是如此如胶似漆。所以,从昭文帝时起,以“午时日盛,光明鼎旺”的名义,祭神、朝见太皇太后、太后,并一齐用团圆膳,都设在午时。
    等用过团圆膳,太皇太后很是贴心地拉着薛玉润的手,道:“累坏了吧?”
    明知太皇太后说的是大婚的仪程,但薛玉润心虚得很,低着头,摇了摇。
    虽然荒唐归荒唐,彻底消停之后,她反倒能睡一个酣畅淋漓的好觉。
    而且,楚正则其实也没有强要,她哼着疼的时候,他满头大汗,也能忍下来。所以,虽然她定是要叱他一声“登徒子”,但真理论起来,她也算是“同党”。
    薛玉润轻咬了一下嘴唇,确保自己坐得足够端正,其他人好不至于留心她的脸色。
    但太皇太后和许太后都是过来人,哪能不知道她这含羞带怯的模样。
    太皇太后慈爱地笑了笑,伸手还想去摸她的发髻,又忽而想到薛玉润如今已经是皇后了,便缩回了手,慢悠悠地道:“今儿恐怕是你和陛下最松快的时候,不管累不累,都好好休息休息。”
    今日祭神和朝见过后,明日薛玉润和楚正则一起去皇家的宗庙祭祀。
    后日为民间的三朝回门,而薛玉润要在千秋宫召见女眷,同时楚正则于太和殿筵宴薛家族人和王孙贵族。
    大后日,楚正则接受王公大臣的贺表,向天下发布诏书,与民同庆。
    许太后也道:“待过了这些日子,含娇的婚事,还要请你帮着参谋。”
    薛玉润想了想,其实不仅三公主。二哥哥和滢滢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三哥哥也要开始相看合适的小娘子了,这些事,多半都要由她来主持宴会。
    还有顾姐姐,她跟赵哥哥之间,薛玉润总觉得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别扭。仿佛是互相有情的,可顾姐姐不知为何,总有些许抗拒。
    顾如瑛的性子,可不是会欲拒还迎的人。
    “接二连三的喜事可不少。”太皇太后也点了点头:“宫里头六局二十四司的事务也都得你来打理,忙着呢。”
    听到“六局二十四司”,许太后微垂眼眸,但她还是笑应了一声:“母后说得极是。”
    薛玉润很清楚,太皇太后此言,也只是提醒许太后不要贪恋掌事之权。先前六局二十四司一直都是许太后在管,薛玉润可不想还没摸清楚门道,就马上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因此,薛玉润立刻道:“儿臣年幼,请皇祖母和母后能者多劳,多加提点。”
    太皇太后笑着点头:“好好好,现在,快回去歇息吧。”
    太皇太后如此体恤,薛玉润和楚正则自无不应,躬身告退。
    *
    尽管太皇太后让他们俩多加休息,但楚正则离开懿德宫后,还是去了御书房。等发布诏书之后,第一次大朝会,就是他亲政之时,他要做万全的准备。
    薛玉润没有挽留,只吩咐小厨房替他蒸上茶点,好让他饿了随时可以取用。她自己,则施施然回了长秋宫。
    薛玉润一回到长秋宫,芝麻和西瓜就疯了一样地跑了上来,呜咽着要她摸头挠背。薛玉润赶紧摸了摸这个,揉了揉那个。好不容易把它们都哄到开心地露出肚皮,薛玉润才笑盈盈地松了一口气。
    “娘娘,您放心。芝麻和西瓜的住处已经安置妥当了。”珑缠笑着替薛玉润斟茶,又让宫女来替她捏腰捶腿。
    “那就好。”薛玉润发出舒服的喟叹声:“再揉揉脖颈和腰吧。”
    珑缠心疼地道:“这两天的吉服都很重,辛苦娘娘了。”
    她说着,请薛玉润更衣。待褪去皇后朝服,看到薛玉润的背,珑缠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薛玉润的背上,零星散落着一个又一个的团状的痕迹。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留下的。
    难怪晨时薛玉润不肯让她们服侍换贴身的小衣。
    站在一旁,小宫女们捧着薛玉润换下的朝服,倏地红透了脸,深深地低头,一动不敢动。
    珑缠红着脸,赶紧把小宫女们打发了出去。
    小宫女们低首告退,撩开床幔走出去后,步伐一个比一个快。
    珑缠轻轻地按了一下薛玉润腰上的红痕。谨慎地问道:“娘娘,您疼、疼不疼?”
    薛玉润趴得怪舒服的,闻言微愣:“不疼呀,怎么了?”
    问完,薛玉润立刻就明白了。她恨不能挖条缝把自己给埋进去。
    她怎么会连背上都有吻痕!
    楚正则是属狗的吧!
    然而,她现在是皇后了。薛玉润只能假装无事发生,强作镇定地道:“我不疼,不碍事。”她顿了顿,道:“不用医女来了,你替我揉一揉便是。”
    珑缠也是这么觉得的,她连忙应声,将花露倒在掌心,揉热之后,才去捏薛玉润的腰。一边揉,珑缠一边附耳建议道:“娘娘,女医给了婢子一瓶泽芳露。专给初、初承云雨的新嫁娘用。”
    珑缠做事素来周到,难得像现在这样,结结巴巴。
    薛玉润只觉得枕头跟火炉没什么两样,好在她是趴着的,要是让珑缠瞧见她胸前的吻痕,恐怕在珑缠眼里,用上十瓶泽芳露都不够。
    “嗯……”薛玉润虽然害羞,但从来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大不了她自己抹就是。
    珑缠大松一口气,手下轻重得当,没一会儿,薛玉润就舒服得昏昏欲睡。
    等到薛玉润呼吸平稳,珑缠悄然替她盖上锦被,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从箱底拿出了那瓶泽芳露。
    然而,还没等她回到薛玉润的床边,楚正则就阔步走了进来。
    因为担心薛玉润可能在小憩,楚正则没有让人通禀,是故一眼就看到了珑缠手中的泽芳露。
    楚正则面色微凝:“汤圆儿怎么了?”
    第82章
    听到楚正则的问题, 珑缠张了张嘴,硬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眼前就是“罪魁祸首”,但她是万万不敢吱声的。
    珑缠想了想, 低头道:“回陛下, 娘娘没什么大碍,只是……有点儿累着了。方才婢子替她揉腰, 娘娘现在还在床上小憩。”
    楚正则垂眸看着珑缠手上来不及藏起来的泽芳露, 颔首道:“嗯, 上药若是不急,那就让她先多睡一会儿。”
    声音压得很低。
    “不急,不急。”珑缠连忙低声道, 大松一口气,正打算将手中的泽芳露放回箱笼, 就听到床榻上, 薛玉润迷迷糊糊地唤道:“珑缠?”
    珑缠微僵, 可她不得不应声:“诶!婢子这就来了。”
    楚正则没说话, 瞥了珑缠和她手上的泽芳露一眼, 不紧不慢地往床边走。
    珑缠不敢不会意,默默拿着泽芳露, 亦步亦趋地跟着楚正则,然后替他撩起床幔。
    *
    楚正则放缓了脚步, 走进拔步床的围廊里。
    眼前的薛玉润解开了繁复的发髻,正趴在床上。她虽然唤了珑缠一声, 但依然闭着眼睛,侧露出淡粉的脸颊。
    她的背上搭着锦被, 但珑缠大概以为自己能快去快回, 所以并没有将薛玉润遮得非常严实, 仍露出了她圆润的肩头。
    她的肩上,散落了几缕乌发,吻痕在其间若隐若现。
    楚正则定了定心神,坐在了床边,低声唤道:“汤圆儿。”
    薛玉润唤珑缠的时候,已经醒了。只不过因为刚醒,所以还想闭着眼睛假寐一会儿。
    听到楚正则的声音,薛玉润一想到自己背上惹羞宫女的红痕,下意识地翻了个身。翻身之后,才意识到她现在就穿着抱腹,赶紧往被子里躲了躲,只露出一对眼睛来,羞恼地道:“陛下,我要上药了。”
    楚正则见她猫一样躲人的模样,唇角微勾:“嗯。”
    应声之后,楚正则对珑缠淡声道:“退下,药留下。”
    薛玉润觉得好像哪儿不太对,她刚刚睡醒,脑子还有点儿没转过弯来。但她原本就是要自己抹的,珑缠也确实该把药留下然后告退,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更何况,楚正则有令,珑缠不敢不从,将泽芳露留在台案上,眼观鼻、鼻观心地告退。
    等房门一掩,珑缠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等等,陛下知道这泽芳露是什么,怎么用么!?
    *
    楚正则并不知道珑缠手上的是什么药,他只当是要抹在腰腹上,并未多想,拿起泽芳露,伸手就想打开。
    薛玉润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总算明白先前哪里别扭了。敢情楚正则是想替她上药啊。
    薛玉润倏地别过脸去,拿后脑勺对着楚正则,道:“不、不要你上药!”
    这满含羞意的语调,让楚正则打开泽芳露的手一顿。
    依薛玉润的性子,此时没有可劲儿地使唤他,那定是有古怪。
    楚正则看着手上绘着牡丹花的瓷瓶,声音哑了几分:“汤圆儿,这药,要抹在何处?”
    “不知道不知道!”薛玉润羞得心底跟烧了一把旺火似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可她哪敢指明白。
    真的是,楚正则今儿怎么就不在御书房里废寝忘食呢?
    但凡他回来得晚一点,她的药都已经抹完了。
    薛玉润紧紧地并拢着腿,力争不去想昨晚上羞人的场面,然而,她的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解衣之声。
    薛玉润震惊地冒出脑袋,看着正在解衣的楚正则,道:“你、你要干嘛呀?”
    说好的一代明君,新婚第二日就要白日宣淫吗!?
    “汤圆儿,你在想什么呢?”楚正则低笑道:“我要上床替你抹药,自当解外袍。”

章节目录

皇后是朕小青梅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新御书屋只为原作者瞬息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瞬息并收藏皇后是朕小青梅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