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那人在国外罹难,消息传来的时候正是一个风寒露重的夜晚。
    北风呼啸,战事也是一触即发,跟当时的天气遥相呼应。
    讲完故事后风露重轻轻叹了口气:“那个年月,能活下来实属不易。不过都过去了,好在你们这一代不用再经历这些。”
    江岑昳也是感慨万千,开口道:“是的,两位前辈都是英雄,他们真了不起。”
    风露重笑了起来,说道:“是啊,说起来还挺好笑,我的爸爸连我父亲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和他来了一声矿世奇恋。甚至在我父亲牺牲后,他的墓碑上刻的都是无名英雄,括号里是他的化名,这其实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人。但战乱的年代,他的家人走的走散的散。哪怕到最后,我爸爸都没弄清我父亲的真正身份。不过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件事,临终前只道,死后非得找他问个清楚。”
    说到这儿风露重还笑了一声,从他的心态可以看得出,他对双亲的爱情十分包容和羡慕。
    所以他才会一生孑然,不愿意将就吧!
    可是江岑昳却不知道,此时的风露重,脑中却浮现出了另一个身影。
    一个笑眼弯弯,身上总是一股檀香味的青年。
    但他却只在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个瞬间,而后便有如从这世间消失了一般,他不论怎么找都没再找到过。
    后面幡然醒悟,可能自己也只是他人生里的一个过客,自己应该一笑置之罢了。
    抬头又看到江岑昳灿烂的笑脸,瞬间又觉得发堵的心里熨帖了很多。
    他任由江岑昳扶着往里走,挑唆道:“你跟着纪霆匀,真是亏了,还得帮他带孩子。”
    后面的纪霆匀:“风老,您怎么还拆人姻缘?”
    风露重本来也是开玩笑,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世上能比纪霆匀优秀的也没几个了,那几个都是和我一般大的老头子。老头子不行,那岂不是更亏了?”
    江岑昳在一旁笑的很大声,第一次见纪霆匀这么吃瘪,莫名很愉快。
    风露重又道:“他和你在一起以后,明显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不一样了。我就没有他这样的福气,我呀,现在也别无他求了,有人能陪陪我这个糟老头子就不错。”
    江岑昳立即道:“我陪您呀!明天再去一趟学校我就放寒假了,到时候天天带着小奶昔陪着您,您可不许嫌我烦啊!”
    风露重道:“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江岑昳答:“要收尾了,写了三百万字,这周就能收尾。”
    风露重伸手比了个大拇指:“了不起,三百万字,我写三百字都头疼。”
    术业有专攻,风露重和纪霆匀都不是能舞文弄墨的人。
    风露重又开始忆往昔:“我爸爸就很喜欢写这些东西,他还自己写脚本,写了上台去唱。有一回唱了一首号召大家为了自由而起义的戏,被当时的军阀给围了好几天。他这个人,眼里揉不得沙。”
    江岑昳就喜欢听别人讲故事,小时候就经常坐在村口听村子里的老人讲。
    只是后来离开了村子,没有机会再听故事了。
    其实那些故事可以给他提供很多素材,有时候写点东西,不自觉就会带上故事的色彩。
    而且江岑昳现在在准备写新的作品,他考虑写一篇快穿类系统文。
    系统文一直是江岑昳之前爱看的题材,而且他最喜欢看主角不按套路出牌,把系统整的想辞职的梗。
    这篇他要颠覆一下写作风格,走一下沙雕搞笑风。
    不过眼下也只是一个想法,明年就可以和学校申请实习了,他会有更多的空余时间,到时候整体规划一下。
    肯定是要存稿了,肚子里这个需要一个时间来出生。
    下午江岑昳在风老爷子那里呆了半天,回来的时候怀里抱了一大包的礼物。
    纪霆匀嫉妒的眼都绿了,指着其中一块怀表道:“我给他要了三次,被拒绝了三次,你这去一趟就给拿回来了?”
    江岑昳意外道:“啊?真的吗?我也没说要,风爷爷见我喜欢就给我了。还让我挂在脖子上,看了半天,看完一副要哭的模样。”
    纪霆匀明白了:“那是因为你长的像去世的风老,他可能想念父亲了。”
    江岑昳打开那块怀表,历经百年,那块怀表竟然还在精准的走着。
    怀表的盖上镶嵌着一张照片,是未上铅华的风素衣。
    虽然已经看过他老人家的照片了,但是再看一次,还是觉得很震撼。
    江岑昳问道:“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的那么像的两个人吗?”
    纪霆匀答:“基因的偶然性吧!可能你们拥有相同的祖先,到了某一代,就会出现两个长相相似的人。”
    江岑昳表示有道理,毕竟他的身世很直接明了,亲子鉴定又不是假的。
    就算他再不想承认,自己也是江柏年的亲生儿子。
    收起了怀表,还有从风老爷子那里顺来的宝贝,江岑昳便和纪霆匀一起去陪奶昔了。
    纪霆匀还没从激动的心情里缓过来,看看江岑昳,再看看小奶昔,只觉得心情无比愉快。
    江岑昳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说道:“大佬,你能不能别看我了?”
    纪霆匀点头,眼睛却并不移开,只道:“上次给你的东西,这回总能收了吧?”
    江岑昳眨了眨眼:“什么?”
    纪霆匀道:“基金,我的本意其实就是想留给你和小奶昔的。”
    他后面想说关于自己寿数的事,但今天对他来说是高兴的日子,他不想自己生命走到终点时,回忆起来这甜蜜里还夹杂着悲伤。
    江岑昳其实仍然想拒绝,他道:“纪霆匀,我其实早就对你改观了,我觉得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好到我觉得自己不配拥有,因为除了长的还行,我只是所有二代里最不起眼的一个。如果不是因为阴错阳差生了你的孩子,我们可能不会有任何交集。基金的事,你先留着好吗?我想未来我可以再努力一点,努力成为尽量可以和你并肩而行的人。我想相较于一朵菟丝花,你可能更需要一株小白杨。”
    他不敢媲美松柏,因为那太厚重了。
    也许路边随处可见的小白杨,更能表达他的立场。
    白杨也是木材,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纪霆匀深邃的眸子看着他,俊美的面容让江岑昳有那么片刻失神。
    一直都知道纪霆匀好看,没想到他还有一双深情眼。
    江岑昳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上前推了推他道:“你看什么呐?”
    纪霆匀顺势握住他的手,并捧到了心脏旁边,说道:“好,你说什么都好。”
    江岑昳头疼道:“纪霆匀,不许恋爱脑。”
    纪霆匀不解:“恋爱脑?这个词倒是不错,我这辈子从没为自己打算过,难道恋爱脑一下都不行了?”
    江岑昳无力反驳,说道:“好,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纪霆匀却道:“不,以后你是老大了。”
    江岑昳:……
    谁料腿上却感觉到一阵扒拉,江岑昳和纪霆匀同时低头,就看到小奶昔正够着他俩企图往上爬。
    江岑昳啧了一声,说道:“得,这下不用争了,他才是老大。”
    江岑昳弯身把他抱了起来,叭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纪霆匀则上前直接用两条长臂把父子俩搂在了怀里,说道:“等到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是一家四口了。”
    江岑昳附和着点头,说道:“纪总真能干。”
    本来还在伤感自己力量不够强大,没办法保护他们三个的纪霆匀:……
    他为什么说开车就开车?
    第97章
    说完那句话后江岑昳就后悔了, 他怔在那里,说道:“纪家主,我不是那个意思。”
    纪霆匀却笑了笑,说道:“你说的对, 能得到你的赞赏, 是我的荣幸。”
    江岑昳:这他娘的是赞赏吗?
    小奶昔夹在他俩中间,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可能是觉得中间的缝隙越来越小, 他被挤的不舒服了, 抗议的挥手双手开始嚷嚷:“打,打, 打!!”
    江岑昳:这孩子看着长的软绵绵白嫩嫩的, 怎么张口就打打杀杀的?
    纪霆匀在一旁教育孩子:“不能这样,打人是不对的哦。”
    小奶昔就不耐烦他的教育,这回虽然没有直接上手打,却是俯身咬上了他的下巴。
    江岑昳:这幼崽好凶蛮!
    不过这也算好事, 至少以后出去了不用担心被欺负。
    而且小家伙平常和别人相处的时候, 也不是这样不讲道理的。
    唯独对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的敌意。
    最近育儿师在培养小奶昔的社交行为,会跟育儿工会里的其他同龄婴幼儿进行互动与分享。
    是的, 我们八个月大的崽,已经开始上学了。
    事实证明, 我们奶昔是最受欢迎的。
    0到三岁的小朋友, 都喜欢往他面前凑。
    和江岑昳的吸粉体质一样, 每次都能收获一大堆的礼物。
    江岑昳专门在别墅里给他空出一个房间, 用来装他收获的小礼物, 这也是他成长的见证呢。
    小奶昔听了江岑昳的话后便收了口, 委屈巴巴的看向爸爸。
    江岑昳想了想,说道:“让我猜猜奶昔为什么讨厌父亲?是不是因为他认不出爸爸,你心里着急,所以才会这样?”
    虽然小奶昔并没有给出回答,但他那坚定的眼神里却让江岑昳确定,自己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江岑昳感慨的在小奶昔的额头上蹭了蹭,说道:“我明白,奶昔最爱的人就是爸爸了,对不对?”
    小奶昔轻轻嗯了一声,大概表示赞同的意思。
    纪霆匀认真看着他道:“原来是这样,是父亲的错,你爸爸就在眼前,我却没有认出,父亲向你说声对不起可以吗?如果你原谅我了,以后就不许再打我了。”
    江岑昳:有认错但不多。
    小奶昔一副懒得理他的模样,回头又在江岑昳的身上蹭啊蹭啊蹭。
    纪霆匀这回算是明白了,血缘这种东西,还是分先后的。
    爸爸永远排在第一位,自己这个父亲还得靠边儿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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