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很静,车载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按下了暂停键,是她在接陈彧的电话的时候?或者更早?
    她想不出答案,可现在这样安静得让人窒息的氛围让她很不适。
    她并没有顺着乔佑霖的意思追问,因为她并不想知道答案,或者说她连自己想问什么,到底想知道什么都不清楚。
    乔佑霖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嘴上急着解释。
    “……只是太久没见他了……”
    “没想到能在那里见到他……觉得缘分挺奇妙的……”
    她应该回应的,至少该说一句“是”,可话就像梗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硌得心里难受,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气氛就僵持着,沉默着,收了尾。
    ——————————
    丁霁初。
    这个名字太久远了,就连听到的时候都得反应好一会儿,可是近乎本能地就会去屏蔽所有关于他的消息。
    就像以为结了痂就好了的旧伤,不经意被揭开的时候仍渗出了血,暗红的,刺眼的。
    第一次见面是多久以前呢?
    她都以为自己会记不清,可还是能立刻答出来,时间、地点、天气,甚至他的穿着……一样不落,全都刻进了骨子里。
    那是盛夏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她放学照例在校门口等着司机来接,可能是堵车或者别的什么事,车子一直没来,她也没打电话催促,跑到公交站台下等。
    小雨细细密密地下着,她坐在校门口的公交车站中间的横栏上,有些出神地盯着从站台的台檐边缘滑落在地的雨滴,嘀嗒——1,嘀嗒——2,嘀嗒——1……
    秦意涵不知道来回数了多少轮,周围的人也愈发多,她没再坐着,一步一步往外挪,如果司机来了,在外面等着或许更容易被看到......
    “嘀——”汽车的鸣笛突然响起,她下意识看向声音的源头,是一辆并不眼熟的黑色轿车。
    她还在纳闷,就看见后座的车窗在雨幕中降下来,露出一张少年清秀俊俏的脸。
    “秦同学,你父亲说今天来接你的司机出了些事,让我们先送你回去。快上车吧。”少年低沉温柔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雨点打在车窗上,又顺着风急促地滑走,在玻璃上留下交错的痕迹。
    车内很安静,空调的冷气让浅淡的香水味四处飘散。她和丁霁初坐在后排,各自靠着窗,只是沉默。
    秦意涵几次想开口,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尽管他们两家近年合作密切是众所周知的事,但她和丁霁初并不相熟。即使在聚餐或是在学校碰见过许多次,他们也没多搭话,保持着很疏离的社交距离。
    丁霁初在他们年级还算是个风云人物,毕竟家境优渥,长相出众,成绩貌似还挺优异。不过秦意涵对他这种天之骄子不怎么感兴趣,也不太想跟这种端得高高在上的人打交道。
    黑色轿车驶进秦家大门,透过朦胧的雨幕隐约看见台阶上站着一个瘦高的人。那人撑开一把透明伞向我们走来,步子迈得有些急。
    秦意涵没急着下车,静静坐着,车门被打开,撑伞接她的是开车的司机。坐在另一侧的丁霁初并没有下车,但是车窗被那个急匆匆从台阶上跑来的人敲响,她这才看清那个瘦高的人。
    原来是她的哥哥,秦朔。
    车窗被摇了下来,她看着秦朔佝偻着腰,撑着的伞无意识地后倾,密密麻麻的雨点砸到他脸上,这样近乎谄媚的举动让秦意涵不由得在心里嗤笑,难得还有让他这么巴结的人。
    不过让秦意涵意外的是,丁霁初并没什么反应,甚至可以算是冷淡地拒绝了秦朔的邀请,冷声催促着司机开车,让秦朔在自家门口吃了闭门羹。
    “切……不就个丁家……拽个什么劲…”秦朔低声咒骂着,被雨水糊了满脸。
    她莫名觉得心里畅快,随之而来的还有些许好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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