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闻语疼得头脑昏沉,任由谢晏词说些什么也不再理会。
    山间的野草和树丛极茂盛,有夜风呼啸过,飒飒作响,虫鸣四起,冷月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而上,谢晏词顺着石沿向下望了望,他们被拦住的半腰并不算高,借着今晚还算透亮的月色,还能看清周围石壁和山脚的景致。
    上来,我背你下去。少年的背影在天光之中如青竹般挺拔劲瘦,谢晏词半蹲到她面前,祝闻语没有动作,微微仰脸蹙眉问:陛下认真的吗,你现在还能背的了我......
    后半夜会有雨的,我们身上都有伤,淋了雨得了风寒,一定会死在这,趁着现在还看得清,来得及下山。谢晏词转了转头看她,下颚像是被染上了一层霜雪,凝着冷冽的苍白。
    祝闻语吸了吸鼻子,湿漉漉的水汽钻进心肺,过不去也不在这一时,向前探了探身子,手臂环住谢晏词的脖颈和肩膀,下一刻,被他的手托起,向上颠了颠,稳稳的离开了地面。
    他颈后的墨发没有沾染血气,依旧是干净的味道,划过她的鼻尖,让她呼吸又变得紧密了一些,脸颊开始发烫,祝闻语屏住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去。
    谢晏词没能注意到身后之人细微的动作,那坡虽算不上太高,但若稍有不注意,失足跌下也能要了他和祝闻语的命。
    我们能活着回去吗。
    能。
    谢晏词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他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候了,从北境到锦阳,他受过的伤就连自己都数不清楚,死于他而言,是最不值得被恐惧的事情,所以从未被放在心上。
    他可以身死异处,但他答应了祝闻语要带她回去,就一定要做到。
    他失言过太多次了,这次总该兑现的。
    捡了那把被丢在地上的匕首,谢晏词用牙咬住刀柄,手攀上一旁的石壁,然后挪了过去,他们彻底悬空在坡上,巨大的后坠力加上祝闻语的重量,让他伤口的痛感逐渐强烈清晰了起来,牙关咬紧,谢晏词开始缓慢向下。
    祝闻语能听见谢晏词一点点加快的心跳声,连带着她的一起。
    时间在流逝,谢晏词的动作也越来越艰难吃力,她抬眼间,看到他撑在石壁上的手已经泛起了青色,连带着一丝不可见的颤抖。
    碎石滚落砸在树丛的声音自坡下传来,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祝闻语险些尖叫出声,即便谢晏词一直小心翼翼,还是踩空了一步。
    没事,快到了。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恐惧,谢晏词吐掉那把匕首,开口安抚的声音微弱嘶哑,越往下,月色就越稀薄,触目只剩了一片漆黑,他侧耳注意听了那碎石坠地的声音。
    嗯......祝闻语闭紧了眼睛,小声应道。
    幸得只有那一次踩空,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感受到有萤草划过她的脊背,紧接着听到了脚踩断枝的声音。
    他们到了地面。
    下来了。谢晏词的声音依旧嘶哑的厉害,但终究不再那般紧绷。
    祝闻语才重新睁开眼,漆黑一片的树丛被一道光闪的大亮,紧接着就是轰鸣的雷声。
    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也能走。她忍下恐惧,翁声开口,刚才在那崖上,紧张感盖过了身体上的战栗,如今到了地面,她还是如此紧挨着他,那股清冽的气息萦绕在她四周,又让祝闻语心头泛起了一阵缭乱。
    谢晏词不搭理她,也没有放她下来,只是默不作声继续背着她向前走。
    你快点放我下来......
    又过了一会,祝闻语就连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炙人,她揪着谢晏词的衣角,想要挣扎下地,却发现通身上下只剩了绵软之感,用不上半点力气。
    尾音未落,就见谢晏词换了个方向,拨开一片杂乱的藤草,黑压压的山洞自那之后浮现了出来。
    那山洞里遍地水洼,才踏进一步,潮湿之气扑面而来,谢晏词没向更深处走,避开有水的地方,蹲下去将祝闻语放在洞口旁的地上,安顿好她,自己才转身坐了下去。
    谢晏词嘴唇动了动,要说的话还是咽了回去,手搭在膝盖上垂首喘息着。
    帮帮我......直到听见祝闻语唤他的声音,他才抬起头,那一声中夹杂着不合时宜的shen吟,谢晏词忍住伤口的不适,跪起探身抚了抚她的脸颊,热的有些不正常,感受他的触碰,祝闻语失了神一样两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不肯叫他收回去。
    那院中的味道果然不是普通的迷香。
    他神色冷下去。
    谢晏词强行抽回了被祝闻语拉紧的手,正想退开一步,却被一阵栀子花香扑了满怀。
    他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我发现我其实大部分时候不用十二点就能写完,以及女鹅没有那么容易原谅,追妻火葬场,有火葬场总得让谢狗干点人事追妻一下,就是这样,但是女鹅不会轻易被追到
    第40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首发
    祝闻语越搂越紧, 温热的气息从谢晏词的颈间一直喷洒蔓延到耳廓,流经之地,滚烫的殷红色肆意倾上。
    他也处于一种极虚弱的状态, 一个不注意, 顺着她的力气向前倒去。
    谢晏词手撑在她的身侧,呼吸滞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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