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日后,于成年人而言烦恼多多。
    宋知音扭个身趴在床上,打开小夜灯回复。
    【高山流水】:差不多了。
    赵旭宁知道她作息准,想想还是一鼓作气,手噼里啪啦动起来。
    【九日】:我妈今天在广场遇见你妈了,她一直比较操心我不谈对象的事,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九日】:大人的想法是一回事,我们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走。
    【九日】:对天发誓,相亲我一次都没去过,纯粹是她自己着急。
    【九日】:也是她不太知道,但我想现阶段还是不太适合让家长掺和,恐怕没办法解释。
    ……
    他的话一串接一串,宋知音没打出几个字来,又看到下一条,寻思自己回得不够好,想着重新措辞。
    喜欢就是小心翼翼和慌张嘛,她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高山流水】:我妈早上一看见你,眼睛都亮了,家长都这样。
    这算提前得到认可吗?
    赵旭宁勉强找到一点好处,心里头那半口气松下来,像平常那样聊几句,互道晚安后放下手机。
    宋知音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在这种安全感里很快入睡,醒来甚至觉得烦恼全消,开开心心做早饭。
    秉持着花里胡哨的年轻人的原则,她在自己一手布置的房子里,买了十几样小家电。
    都是百来块钱的东西,拉开橱柜看的时候却仿佛拥有全世界的满足。
    拥有独立的居所,很大程度释放人的购买欲,宋知音租房的时候行李就很简单,不过那会也没空进厨房。
    更别提颇有耐心的打算做个华夫饼,最多在楼下便利店买个饭团,忙起来第二顿就得到晚上。
    累啊。
    思及此,宋知音对她妈又心软起来。
    谋生不易,她却没有吃过多少经济上的苦。要不是已经签下好工作,她大学毕业后还会出国深造。
    那可不是小钱,连她回新桥的底气,其实都和没有后顾之忧有关。
    父母在经济上对子女没有依赖,还能给予更多的扶持,在这个社会已经是幸运。
    事事有得失,哪能便宜占尽。
    宋知音往碗里敲一个鸡蛋,边用筷子搅匀边说:“大力,放首歌。”
    大力是她给音箱起的名字,放的歌向来很随心所欲,今天响起的是《光阴的故事》。
    罗大佑唱“忧郁的青春年少的我”。
    听上去很像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不过十几岁也会有烦恼。
    宋知音哼着调子,仿佛也回到那个年纪,吃完早饭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周日的早晨,她可以休息,赵旭宁要上课。
    他八点到舞蹈班,把窗户都打开通风,自己在教室里活动着筋骨,把手机架好开始录视频。
    虽然他认为人的副业应该有突破,但一时半会没从自己身上找到更赚钱的能力,暂时还是只能吃老本——挣播放量那点钱聊胜于无,不过账号先做起来才是正经的。
    一个爱慕之心熊熊燃烧的男人拥有最大驱动力,赵旭宁还算活力满满。
    他为以后考虑,也打算减少一点排课量,最近还在琢磨着有没有资源开个网店之类的。
    这年头,只薅一样羊毛也会秃,赵旭宁很怕自己是杀鸡取卵。
    他只能加把劲,深为惋惜自己前几年满足于现状。
    不过鸡汤都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机是现在,赵旭宁觉得自己还算年轻力壮。
    他停下来扭扭脖子,查看视频的同时看一眼昨晚买的东西的发货进度,恨不得给自己插上翅膀去取。
    可惜他没这个空闲,很快空荡的教室里就被孩子们挤满。
    周末班学生多,吵吵嚷嚷叫人脑壳疼。
    赵旭宁不得不扯着嗓门道:“安静!”
    他凶的时候吓人,长得很像一口气能打八个的样子,小朋友们也是欺软怕硬,缩着脖子乖乖巧巧的。
    不过就管用十分钟,很快又得再喊几句。
    宋知音难得来看一次他上课的样子,不由得咬着冰棍想将来他有孩子会什么样?
    十一月的天,早晚的风都很大。
    赵旭宁课间出来道:“不冷吗?”
    宋知音的牙都在抖,不过说:“我们楼下有辆电动车烧起来了。”
    整个电路都遭殃,不知道要修多久,她别的不急着抢救,光惦记十八块钱买的雪糕。
    赵旭宁鼻子动动说:“没闻见味啊。”
    这些商铺的后窗,都是对着小区内部,照理风吹草动瞒不过人,更何况外头还坐着几个家长,上回路口有人打架他们都相伴去看。
    宋知音也没闻见,是断电打物业电话才知道的,她耸耸肩道:“能在你这儿蹭个网络吗?”
    毕竟非工作时间不去办公室,是每个社畜的常识。
    赵旭宁嗯一声,领她去休息室,心想回头也得在里头放点零食才行。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可以明天来看
    实话实说,这本的数据特别差,以至于我每天都在思考到底哪里写得有问题。
    第34章 对的人
    零食这玩意, 十来年前对赵旭宁而言是奢侈。
    他逢年过节就眼巴巴在供桌前等着,因为那是最理直气壮可以吃东西的时候。
    不过长大成人意味着可以在小事上自由,更何况社会发展至今, 网络实在太方便。
    赵旭宁只需要在手机上点一点,很快就有外卖送到。
    留的是宋知音的号码。
    她还以为是快递, 下意识道:“麻烦帮我放柜子里。”
    外卖员在舞蹈班摆设用的前台处茫茫然左右张望道:“柜子在哪?”
    宋知音跟他鸡同鸭讲好一会,才意识到不对劲,猛地拉开休息室的门往外走,收获了个大袋子。
    她现在其实很少在超市买东西,看到包装都怀念, 一样一样往外拿, 举着棒棒糖挥来挥去。
    这种全是色素的东西, 现在的父母应该很少买。
    但宋知音小时候很渴望过,甚至自己赤巨资买过一根比脸还大的, 啃得舌头花花绿绿的, 费老大劲都没能吃完。
    其实味道很一般, 简直是冲天灵盖的添加剂的味道。
    但童年加上滤镜后, 好像变得可口起来。
    宋知音叼着糖,觉得自己有一种中二少年的酷炫。
    她仿佛在哪部电影里看过,可越要回忆越没有印象,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逼得她直跺脚,在原地团团转。
    不该记得的事情倒是直冒出来,比如初二那年的暑假,她爷爷的自行车出了点毛病。
    上年纪的人事物,总是时不时需要修补, 老人家那阵子身体也不好, 宋知音就骑去弄。
    偏偏车在主人手里没大恙, 倒欺负起小姑娘来,她是东倒西歪差点摔沟里,只能下来慢慢推着走。
    七月里的艳阳天,她狼狈不堪,遇见最想见又怕见的人。
    赵旭宁本来把山地车的轮子踩得快起火,看到她猛地捏住刹车问道:“车坏了吗?”
    宋知音下意识腾出手拨开额前的碎发,秀气地挽到耳后,努力收拾着估计不剩多少的形象说:“骑不动。”
    赵旭宁蹲下来研究着,结果一无所获,大概是面子上过不去,他热情道:“你骑我的,我骑这个。”
    还有一段距离,宋知音本来不想麻烦人,可少年不由分说,破车也骑出一阵风的架势来,就是速度确实快不了,慢腾腾的很破坏他的英姿。
    微风从他们年轻的脸庞拂过,骄阳似火,勉强算起来也算是一段共同回忆。
    这样想来,宋知音觉得自己会对他动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那会还有另一个男生后来号称喜欢她,爱好在她校服背后写字画画。
    住宿生洗衣服本来就要排队,她每回一搓就是半个钟,后来忍无可忍把这事跟他哥说了。
    宋明杰同学朋友不少,带着人去把男生警告一通才算完,就是临走的时候顺走妹妹二十块钱,跟哥们在校门口吃三块钱一份的炒泡面。
    物价现在是飞涨,一份十块钱下不来。
    思及此,宋知音有点馋,已经想好午饭吃什么。
    她的脑袋里向来天马行空的,很多念头都是一闪而过,能从地球起源琢磨到猪肉价格。
    从小父母为这个特别烦她,毕竟挣钱都忙不过来,谁有空理会她那么多古灵精怪的问题。
    不过等开始上学之后,尤其是中考成绩出来后,通通变成早慧的象征。
    宋知音偶尔觉得自己是父母的一块招牌,十几年来续航不充电,现在好像被摘下来,泯然众人矣。
    回老家就是议论多嘛,她早有心理准备,只是有些厌烦,然而人生没有样样都好,在大城市也有别的苦恼。
    这一下子,她的表情又变化起来,嘴唇微微抿着,颧骨的位置鼓起来,眼神不悲不喜,平静得宛如在佛台上。
    赵旭宁的敲门声,把她拉回现实。
    宋知音好笑拽开门说:“这是你的地方。”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来客,况且她一个人能在里面做什么,又不是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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