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束手无策。
    孙淙丽的视线也挪回到了病房内。
    我和他爸都有各自的事业,平时工作忙,没空管他。他是他外公带大的。
    他不亲近任何人,对谁都无所谓。
    除了他外公。
    孙淙丽说的这段话,一直在夏荷脑海中反复响起。
    孙淙丽在这只待了两个小时就走了,她说公司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她没办法不去。
    她拜托夏荷,帮她照看一下周夫唯。
    不用安慰他,那孩子最讨厌别人安慰。陪着他就行。
    夏荷站在病房门口,看着里面。
    周夫唯。
    深到只剩下黑色的天空终于开始稀释,逐渐浮现一抹亮光。
    走廊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热热闹闹的。
    有相熟的人碰到了,彼此会打一声招呼。
    那些陪护的病人家属拿着洗脸盆和牙刷去洗漱。
    夏荷拿出手机,点开心情那一栏。
    一个向下撇嘴的小黄豆表情出现在左上角。
    他在难过。
    很难过。
    可是他什么也不说,他只是坐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好像睡着了一样。
    床上的人动了动身子,眼睛也缓慢睁开。
    随着呼吸,氧气罩笼起一层白雾,又系数散开。
    老人家没办法动弹,浑浊的眼珠此时转动,看着周夫唯。
    唯唯。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连坐在床边的周夫唯都没听清。
    周夫唯靠近他:您说。
    我的唯唯啊。他低低的叹息,有不舍。
    不是对生命的不舍,而是对自己这个小外孙的不舍。
    他还这么小,还没成年,高中还没毕业。
    好好吃饭,不要太挑食。失眠的毛病也不要继续拖了,早点去看心理医生,不要讳疾忌医。
    生老病死是常态,外公活的也够久了。
    不要难过。
    周夫唯半晌没反应,只剩下厚重的呼吸声。
    好半天,他才点了点头。
    老人家浑浊的眼珠再次转动,最后落在了病房外的夏荷身上。
    他的脸部肌肉好像也都僵硬了一般,费尽所有力气才勉强挤出一抹笑来。
    熊漪这个臭小子,怎么越长越像个小姑娘了。
    --
    外公的葬礼是在三天后举行的。
    那天在医院,是夏荷见到他的最后一眼。孙阿姨甚至都没来得及赶上这最后一眼。
    她的父亲奄奄一息时,她在公司,为了新开的项目开会。
    她的父亲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的会议还没结束。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也受到情绪影响,变得阴沉沉的。
    这还是夏荷第一次看到周夫唯穿正装。
    空旷寂静的墓地,此时站满了人。
    每个人都是一身压抑的深色。
    周夫唯作为唯一的孙子,站在最前面。他抱着怀里的遗像。
    那身量身剪裁的黑色正装穿在他身上,越发衬出他的肩阔腰窄。
    他低着头,视线落在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老人笑容慈祥,原本注视着镜头,此时更像是透过这块玻璃注视着来参加他葬礼的每一个人。
    周夫唯没撑伞,雨水淋湿他的头发,有一缕不那么听话的垂落,遮住一部分视线。
    他浑然不觉。
    葬礼结束了,按照这边的风俗,家人得守孝七天,不能吃荤腥。
    周夫唯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异常。
    他平时话就不多,哪怕现在话更少,却也好像没多大区别。
    夏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生怕说错哪句话让他不高兴。
    于是只能等,等他的情绪好转一些。
    但他看上去实在是太正常了,除了话少一点,和平时几乎没差别。
    夏荷判断不出来他好点了没。
    转眼短暂的几天假期过去,她不得不返校。
    因为放心不下周夫唯,她让做饭阿姨有什么事千万要给她打电话。
    回到学校的那几天她整日魂不守舍,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徐一月问她怎么了。
    她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没什么。
    今天是正式开始上课的第一天。
    见她不想说,徐一月就没继续问了。
    她神神秘秘地凑近她:听说我们的教授很年轻,才二十九岁。
    夏荷并不感兴趣,蔫蔫地应了一声:这样啊。
    而且长得很帅,在一众秃瓢老师中,他简直是一股清流。搞学术的谁不秃头,但是他能逃过这个魔咒,你说他是不是天选之子?
    夏荷本来就乱,这会被吵地更乱:他才二十九岁,他要是秃了那才真的天选之子。
    江忱走进教室时,恰好听到这句不轻不重的吐槽。
    其实声音不大,但因为靠近门边,所以刚好被他捕捉到。
    他看了眼声源处,那个被同学猛推了好几下,然后才慢吞吞坐起身的女孩子。
    是张熟面孔。
    对上视线的那一瞬间,他弯了弯唇,笑容温柔。
    虽然早就看过他的照片,但这会看到真人,还是再次被惊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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