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听了这话之后,程深倒是没提出什么异议。
    易寒星和周毅之回来甚至被村口的小孩子们进行了围观。
    程深在边上笑:“你这是少小离家老大回,儿童相见不相识了吧?”
    易寒星看到一个都不认识的小孩子:“我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我,但我确实是不认识他们了。”
    易寒星回家,难得获得了族长村口迎接的待遇。
    “寒星回来了?”族长在村口问着:“我在这里等了半天,可算是见到你了。”
    易寒星简直受宠若惊:“您还来接我吗?这可使不得。”
    听了这话,族长笑道:“怎么?你现在可是大科学家,还不值得我去接一接?”
    易寒星闻言,有点惶恐又有点感动。
    随后,易寒星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族长!小猪仔接回来了!”
    族长立马上前去:“接回来了?赶紧让我看看!我们后面可是要分配养猪的!”
    看到毫不犹豫抛下自己的族长,易寒星忍不住跟上问道:“所以您其实是来接小猪仔的,然后顺便接我是吧?”
    听到易寒星这话,族长并没有不好意思,反而说易寒星:“你心里清楚就好,干什么说出来让自己尴尬呢?你扪心自问,你能和这些小猪仔比吗?我接小猪仔的时候能顺便接你,就已经是很认同你的成绩了。”
    易寒星立马感受到了说大实话的族长带来的尴尬,果然之前的感动什么的,都是错付!
    深深觉得自己在自取其辱的易寒星赶忙躲回了家中。
    田家还是当年离开之前的老样子,寒星爹和寒星娘等在家里,小侄子和小侄女都长得人高马大了。
    看到易寒星之后,寒星爹先是高兴,紧跟着又吹胡子瞪眼:“你还知道回来啊?!你回国都两三年了,也不回家里看看?”
    易寒星连忙解释:“我是真的非常忙,单位的研究不能放下,这次还是我加班加了一个月,凑出来的八天假期。”
    寒星娘当即握住易寒星的手,问道:“别理你爹!工作要紧!不过你们只住八天吗?”
    易寒星解释了一下:“还有路上的时间,我还要去一下之前的根据地,以前在那里住了那么久,现在都回家了,不过去看看实在是不像话,所以实际上在家里只有四天多一点的时间,住只能住四个晚上。”
    听到这话,寒星爹又不高兴了,耷拉着一张脸,紧跟着就被寒星娘教育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摆什么脸色呢!”
    听了这话,不提寒星爹什么感想,易寒星倒是颇为感触,偷偷问程深:“二姐夫,咱娘这事雄起了?家庭地位显然不同,她都敢骂咱爹了?”
    要知道,以前寒星娘不管多么不满,都不会也不敢骂寒星爹。
    听到易寒星的疑惑,程深回答道:“这都是你二姐的功劳,人家当妇联干部的,最讲究家里要男女平等,经过你姐这几年的努力工作,咱们家现在是实打实的女尊男卑了!”
    听到程深这话,易寒星实在好奇:“二姐现在这么厉害吗?”
    虽然信里听说了很多,但是没看到真人真事,易寒星印象里的二姐还是那个温柔一刀。
    “你不知道,可厉害了。”程深说着:“我现在是家有女领导啊!单位领导都不敢喊我一起喝酒,就怕被你二姐说。”
    易寒星微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需要程深额外证明,很快,就有人来给易寒星证明了。
    “你们都是怎么养的女儿?田修德干这么多缺德事,我们家花大价钱娶进来传宗接代的女人,她居然鼓动人家离婚!”有人在门口骂着:“你们都不好好管一管?也不怕家里的女孩子都嫁不出去?”
    听到这话,寒星爹出马了:“我还真不怕,你不知道,我家老大生的是孙子,我外孙女已经结婚了,女儿也是现在回来订婚结婚,家里都没未婚女孩了,我怕什么?”
    “你就不怕自己以后的孙女受影响?!”
    “那等生出来再说。”寒星爹说着:“何况我可能都等不到她议亲就两腿一蹬了。”
    易寒星连忙道:“呸呸呸!爹你乱说什么呢!”
    寒星爹却没觉得自己在乱说:“你爹我都六十多岁的人了,现在连孙女的影子都看不到,等那孩子结婚,至少还要二十年吧?万一和你一样读个女博士,那要二十五甚至三十年才结婚,到时候我都九十多了,不在不是很正常吗?”
    听了这话,易寒星沉默了一下,又强调道:“现在科学技术可是飞速发展,很多疾病都能治疗,大家肯定能越活越久的!到时候九十岁算什么,大家都要一百多一百二十多才会自然死亡!”
    明知道科技发展没有这么快,但是易寒星此刻是真的这么盼望的。
    等晚上和周毅之坐在绣楼里看星星,易寒星忍不住一声长叹:“我总觉得时间还有很多,但是看到家里人之后,发现时间真的走的太快了。”
    周毅之抱住易寒星:“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我们只能尽量利用好每一分钟,别让自己留遗憾就好。”
    周毅之这么说着,易寒星却有着不同的感叹:“其实我们肯定会有遗憾的。”
    “我们加入项目组,现在是理论攻坚阶段,可能还待在城市里面,但是后期开始真的制造了,我们肯定要去一些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那种万一出意外都不会影响普通民众的地方,到时候,只怕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周毅之也深深地叹了口气,紧了紧抱着寒星的胳膊:“那只能在所有的相聚时刻,都尽量让亲人开心了。”
    寒星蹭了蹭周毅之的下巴:“那我可能不算是个好女儿,总是让爹娘生气。”
    “他们很为你骄傲。”周毅之说着:“今天爹还跟我说,说你从小就脑生反骨,好好的路不肯走,他一直担心你以后会嫁不出去,你从上海回家的时候,还骗他们说学校里许多男同学任你挑选,质量比他找的好得多,你肯定能给他找个满意的女婿……”说到这里,周毅之忍不住笑了:“还说我们过来的这几个,他看上哪个就是哪个。”
    易寒星抬头道:“那我也没骗他啊!我现在找的就是当初回家的同学嘛!”
    “是是是!”周毅之说着:“后面爹和我说,他其实很为你骄傲,你没有走他和娘给你选的平稳的路,但是走出了他这辈子都想象不到的路,这条路也许有荆棘遍布,但是你有刀,也有力气。”
    听到这话,易寒星泪中带笑:“其实小时候,我看到姐姐们被关在家里,有些甚至被关在绣楼里,就想,这世界怎么这么不公平?凭什么男孩子才能出门闯荡?当时也下定了决心,我绝对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这次回家,是不是发现很不一样了?”周毅之问着。
    “是啊!因为这是新华国。”是我们为之奋斗、舍生忘死的新世界,因为新华国的存在,我们才能获取公平的权利:“所以我们才要好好努力,守护好这样的生活啊。”
    第264章
    休息一晚上之后,易寒星一大早就跟着父母一起上山了。
    “这个季节,正是挖冬笋的时候呢,你们在家没事,就和我们一起过去。”寒星爹娘说着。
    “要不然我们去,爹娘你们在家里等着?”易寒星问着。
    “就是个小山坡,你爹娘还没老到不能走路!”寒星爹一口拒绝。
    既然父母坚持,易寒星也没多说什么,跟父母一起上了山,当然,周毅之也在一旁。
    “这边竹林有多大?”周毅之问着:“一眼看不到头啊。”
    易寒星笑:“恐怕是皖南这边最大的竹林了。”平行时空知名旅游景点。
    寒星爹娘带着两个孩子往竹林里走了小半个小时,期间易寒星问能不能在这边挖,被说这里来的人多,如果继续挖掘很容易影响竹林日后的生长,两人走到了易寒星快要没耐心的时候,才终于停了下来道:“我们就在这里挖吧?”
    “好的好的。”易寒星一口答应了下来。
    “来来来,我给你们讲解一些挖笋的要点!”寒星爹招着手,对易寒星和周毅之说道。
    寒星连忙和周毅之一起凑了过去。
    “你们看这里啊,这种土下面就是有冬笋存在,记得要往下面挖一点,免得正好锄伤了笋子的肉……”寒星爹讲解示范道。
    示范完,寒星爹示意寒星和周毅之去试一试。
    寒星一锄头下去,很棒,笋子断成了两半。
    虽然笋子断了,但也不能浪费了,寒星爹嘱咐易寒星还是好好挖出来。
    一行人挖了半个多小时,看到竹篓里的数量,寒星问着:“应该差不多了吧?竹篓都满了。”
    “哪里满了?”寒星爹连忙说道:“这是你没放好,好好摆一摆,还能再放好些个,现在这么点,家里随便做个冬笋烧肉就没了,连给你娘晒干笋都不够。”
    寒星娘也在一边附和:“是啊是啊,这数量也太少了点。”
    如果是早先,可能大家就让易寒星好好休息休息,等体力恢复了再挖掘,但是现在三人心里都很着急:这程深他们究竟把求婚戒指放到哪里了?到底靠不靠谱啊!大家引着易寒星挖了这么久都没看到?
    是的,这就是周毅之的求婚方式:让寒星挖出戒指,然后求婚。
    在周毅之想来,寒星想要的是工农主义的对象,那这求婚当然不能和资本主义一样搞花里胡哨的,为了贯彻劳动最光荣的核心理念,周毅之苦思冥想,像朋友们征求了一堆建议,最终决定在清晨仍然有雾气的竹林中向寒星求婚。
    此时的易寒星虽然有点累了,但是心情倒是还可以,山上空气清晰,虽然自己没学会怎么分辨竹笋的位置,但是爹娘指哪里自己挖哪里,渐渐感受到了挖竹笋这种机械劳动的乐趣。
    相比而言,躲在不远处的程深、田修德和周越桐等人则着急了。
    “这都挖了多久了,怎么还没有挖到啊?”
    “是不是越桐你给土埋的太严实,寒星爹娘看不出那里有笋子?”
    “不应该吧?我又没动笋子,就是在笋子边上刨了个坑拇指大小的小坑,把戒指埋了下去。”周越桐说着。
    “等等,你直接埋了戒指?”没有看到男同胞们埋戒指过程的陈月望和萧疏都惊讶了:“不是带着戒指盒埋进去的?”
    “还要带着盒子?”
    “那戒指那么小,万一翻土之后盖住了呢?”陈月望说着。
    “而且埋在土里多脏啊!寒星还要戴个脏戒指吗?”萧疏补充。
    周越桐和莫惟等人面面相觑,顿觉失误。
    好在最差的情况——寒星忽略了戒指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生,挖着挖着,寒星看到土里有亮晶晶的东西,连忙挖了出来,一看是一个戒指,稀奇地说道:“这边是有人埋了宝藏吗?难道是以前的土匪埋的?”
    听到寒星这话,寒星爹娘不得不承认:寒星这猜测真的好合理啊!有理有据,符合历史背景!
    周毅之颇觉无奈,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让寒星发散思维的时候,连忙过去拿走易寒星手上的戒指,单膝跪地问易寒星:“寒星,你愿意嫁给我吗?”
    蹲着看戒指的寒星一脸懵:这就是你准备的求婚?!
    这时候,朋友们都跑了过来,萧疏和陈月望连忙把寒星扶了起来,田修德给寒星带上了红色头纱。
    看到田修德手上拿着的红色头纱,易寒星简直是有很多槽没地方吐:你们可真够中西结合的啊!传统红色和西方头纱,真是难为你们了。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易寒星看到闪亮亮的戒指和周毅之更加闪亮的眼眸,无奈地伸出手说着“我愿意”,嘴角忍不住上扬,让周毅之帮自己把戒指戴在了手指上。
    周围的亲戚朋友们都鼓起掌来。
    易寒星几不可闻地轻轻叹气,拥抱住了周毅之,埋头在周毅之的怀里,轻轻拭去了一滴眼泪。
    从1937年到1953年,十六年岁月荏苒,从初识开始,周毅之见证了自己一半以上的时间,在这个二十多岁的尾巴上,终于决定结婚了。
    易寒星对求婚并不算满意,甚至可以预见的对结婚的仪式也不会太满意,因为这时代结婚只能请亲朋同志一起喝茶,几乎没什么工农党人办婚礼,但易寒星觉得还是有一个好处:和自己结婚的,是互相喜爱的人。
    不过这是暂时的!等什么银婚金婚钻石婚,迟早让周毅之给自己补上!什么婚纱照、草坪婚礼、海边婚礼、中式婚礼,通通都安排上!
    其实易寒星知道周毅之的用心,如果不是在山中,两人连求婚仪式都没办法拥有,最多是在家里偷偷进行,而此时最起码环境是优美的。
    就是别让我先挖笋就好了!易寒星心想着:怎么会有直男觉得一个女孩子在挖笋挖的满头大汗的时候发现戒指会开心?
    求婚仪式就这样顺利地完成了,大家高高兴兴地下了山,也没忘记把易寒星辛辛苦苦挖的笋子带上。
    为了不引起注意,一群人分批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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