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宿舍住了五天,荣九还是忍不住在周五晚上回了荣宅。钥匙转开门锁,站在玄关处欢迎她的人是施瑶。
    眼前的高挑女性一身灰色的职业套装,齐耳短发十分利落,脸上不施粉黛,细看好像连耳洞都没打。
    对比了自己的瀑布及腰黑长直、尽显女人味的裹身连衣裙,荣九不由得怀疑起荣晏的口味,难道他不亲近自己单纯是因为不符合审美?
    小女孩眼中的疑惑和敌意交织,施瑶似是感觉不到,温柔地问:“我和你叔叔正要去我家吃饭呢,你吃了吗?”
    话音刚落,荣晏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显然是刚换了衣服。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换的是和施瑶身上一个色调的西装。
    二人并肩站在一处,十分登对。
    荣九带着挑衅的语气开口:“你要去见她的家长?”
    荣晏点了头,不否认。未等他开口吩咐佣人准备小姐的饭食,就听到她大叫要跟着一块去,他皱了皱眉想拒绝,倒是施瑶大大方方上来搂住荣九道:“好好,一起去,人多吃饭热闹。”
    又道:“我家有个弟弟,说来和你还是校友呢,不过已经毕业了,我把他介绍给你呀。”
    且先不说荣九是什么反应,荣晏就先蹙起眉头。感觉到被瞪了一眼后,施瑶调皮地对他吐舌。
    施家并不远,不出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荣九搜刮空了肚子也想不出待会儿要怎么破坏宴席。
    她记得自己八岁那年被荣晏接到荣宅后,整个十年里荣晏但凡有空都会回家陪着她,多少女人扑上来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挡了。可两人发生关系后,他反而有了正式交往的女友,甚至已经到见家长的地步了。
    她本想让两人的关系更近一步,没想到却是把他推得更远。看着和施瑶并肩走在前面的叔叔,她无声地开口:“你在逃避什么?”
    ***
    晚餐时主位坐的自然是施父,其他小辈分别落座长桌两侧。荣晏夹在施父与施瑶间,与荣九面对面,而施母似是有意再凑一段好姻缘,招呼着施远紧挨着荣九坐下。
    餐桌上宾主尽欢,荣晏年仅33岁就坐上了宣传口一把手的位置,将来更是前途无量。为单身了十多年的自家女儿担心了这么久,没想到她一出手就是个大惊喜。施父施母对这个突然上门的准女婿十分满意,乐得笑纹堆迭,连刚打的肉毒都不起作用了。
    荣九眼观鼻鼻观心戳着餐盘里的鱼肉,并不想抬头看到施母眼角的笑意有多浓。荣晏越是和施父谈笑风生她就越想使坏。
    在桌下绷直了脚尖往前伸,从男人的裤腿往上滑。蓦地被夹住在两腿之间动弹不得,那只脚上不去也抽不回来,她瞪他,可惜没用!荣晏在餐桌那头并不看她。
    她只好更用力地低头捣烂鱼肉。
    身旁的施远轻声问:“是菜不符合胃口吗?”
    荣九只想让这家人对自己的印象要多坏有多坏,最好连带着不满意荣晏,遂放了叉子道:“是啊,好难吃。”
    施远笑容不改地吩咐佣人换菜,将切好的一盘子牛排递过来道:“试试这个呢?七分熟的A5,我想你应该喜欢。”
    唉,如果是平常,施远这种阳光绅士类型,也是有进自己后宫的资格的,可惜她现在没心情。荣九叹气。
    女佣加了半桌子菜,极挑剔的荣大小姐连试都不试,荣晏隔着餐桌用眼神提醒她要礼貌,她想着自己一条腿还被你夹着不能动呢!脾气上来了就用另一只细跟招呼过去。
    荣晏安然无恙,只听得施瑶呼痛。
    荣九窘得丢下一句“抱歉”就匆忙问厕所在哪里,逃了出去。
    施远尾随而至,站在走道等她出来,问道:“你不喜欢我姐姐啊?”
    荣九也不掩饰:“对啊,你姐姐上了我叔叔。”
    施远岔开话题道:“荣九,我见过你。”
    荣九一脸疑惑,直到被提醒“去年,校友大会。”
    确实是有这么个人!去年C大举办了校友大会,邀请不少杰出校友回校参加。白天是庆典,晚上就是聚餐。校方脑子被驴踢了,让校礼仪队到包厢里当服务员。彼时荣九还是鲜嫩的大一新生,因为形象上佳自然被点名要去。“杰出”男校友们里面少不得有喜欢调戏小姑娘的,当下见她十分貌美便起哄要她去敬酒。
    那股白酒味才到舌尖她就觉得自己天灵盖都被熏臭了,忍着恶心喝了两杯,心想要是他们再敢逼她,她能当场摔杯。第三杯以后便有人出来替她挡,起哄的中年男人觉得不尽兴也就作罢了。
    最后散场时,礼仪队的领队交给她一个钱包,说是要交到1102房。边说还边挤眼暗示。
    荣九只觉得这帮人无聊,但刚入校的她还没有这么放飞自我,老老实实扮演着被欺负的萌新角色,拿了东西就上楼去。
    开门的正是酒桌上替她挡酒的男人,荣九喝了两杯就感觉脑袋晕晕的,对方似乎也是半醉。彼时正逢荣晏出国,她看着眼前身形一样的男人,搂了对方脖子就吻上去。
    那是她在荣晏之后第一次尝试男女情事,第二天天不亮就怂包地穿好衣服溜了出去,全然不似现在事后捏着男人脸说“干得棒有赏”的女皇模样。
    “那天晚上,不会就是你吧……”荣九怯生生地开口,并在对方坚定的眼神里得到了确认。
    当天晚上,直到离开施家前,荣九都乖得像一只鹌鹑。毕竟她在桌上无意狠踢了施瑶一脚,桌下又发现自己和施远睡过。
    在离开道别时,施瑶和荣晏拥抱后,噙着笑路过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可没上过你叔叔噢。”
    荣九看着她意味不明的笑容,突然觉得有点惊悚:怎么感觉施瑶看自己的眼神比看荣晏还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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