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聂原走到乌天面前,一把将他拽起来。
    你
    乌天以为聂原出什么事儿了,但眼下的情况,似乎是聂原让别人出什么事儿了?
    我没事儿,聂原咧嘴笑了,一脸青紫,显得有些可怖:进屋说话吧。
    乌天错愕地跟着聂原往里走,走了几步,看见聂原家对门的铁防盗门上有个坑。
    不怪乌天眼尖这个坑实在是太大了,大得根本无法用余光带过。
    别看了,我砸的。聂原拉开门:进来。
    屋里更是一片狼藉,比陈来运带人来找事那次,有过之无不及。
    碎了的碗,折了一只脚的塑料桌子,扁了的垃圾桶简直无处下脚。
    聂原把大门关上,靠在门上:就这么站着吧,没地方坐了。
    乌天屈起食指想碰一下聂原高高肿起的颧骨,手伸了一半,又无措地悬住:这是怎么回事?
    陈来运又把我妈打了,抓着头发往地上摔,聂原声音很平淡:我去给了他一砖头,他又带着人追过来。
    乌天心一跳:他们
    他们没占着便宜,聂原将手里攥着的钢管在地上杵了杵:我准备好的,就等那帮傻逼来。
    对门住了几个工地上的人,知道我是弯的之后,就总往我们门口倒垃圾,之前顾着小梁,没搭理他们现在小梁不在这儿干了,我就不忍他们了。
    聂原说到最后,竟然笑了笑。
    乌天后背一阵冷汗:你也不怕他们几个人打你一个,给你打出什么事来?!
    他们才没那个胆子呢,都怕赔医药费,对这帮人,你硬,他们就软了。
    乌天,聂原身体微微右.倾:太他妈爽了。
    他的声音低沉,平静,却带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快意。仿佛是,终于把压在心头的顽石一拳打碎了,混着血肉吐出来。
    这种感觉。
    乌天陡然想起告诉柳叶自己喜欢男人之后好像亲手点燃了绑在胸口的炸药包,血肉模糊的同时,又有自绝后路的痛快。
    如果非要给这种快意下一个定义的话,那大概是,终于把躲在混沌中的自己拽了出来,即便代价是天崩地裂。
    乌天深深看着聂原:走吧,去医院。
    聂原点头:我发现最近总是进医院哎我操!他刚丢掉手里的钢管,就脚踝一软,朝乌天栽去。
    乌天一把架住聂原,刚刚稍放下了些的心又悬起来:腿怎么了?
    脚腕被那几个孙子踩了,可能骨折了。
    乌天一条胳膊穿过聂原腋下架着他,然后缓缓半蹲,把聂原丢到一边的钢管捡起来:你拿着个撑一下,乌天背对着聂原蹲下:来,我背你。
    聂原夹着拐和乌天走出医院的时候,乌天的手机已经被打爆了:许熙打来的,乌校长打来的,老太太打来的,甚至还有高主任打来的。
    乌天知道自己翘了会,干脆就通通掐断。这也就导致了,两人一边慢慢往外走,乌天的手机一边叮叮地提示着未接来电。
    聂原:你手机。
    乌天摇头:不用管,走吧那房子现在没法住,你今晚怎么办?
    我打个的回槊县,这几天本来也没住那儿,住在村里的。
    你住村里?我上次去找说到一半,尴尬地停住。
    聂原看看乌天:那会儿我去北京了。
    你真的去北京了?
    你以为我就为了躲你,编的理由啊?
    哦,说到这个,聂原放慢语速:那个黄校长的事儿,你已经知道了吧?
    乌天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知道了。
    没什么想说的?
    我能说什么,乌天无奈地垂着头:你答应他,挺合理的。
    那你还联系我干什么,你可别告诉我,你要用真爱感化我?聂原语气有点嘲讽。
    我也不知道,乌天顿了顿,又补一句:这是实话。
    聂原把拐杖卡在腋下,抱着手臂,硬是做出一副岿然不动无欲无念的样子:学校里情况怎么样?
    他这话问得直指痛处,阴鸷的神情在乌天脸上一闪而过,乌天竭力保持神情如常:就那样,没什么事儿。
    哦,行,我回去了。
    说完,支着拐杖向不远处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走去。
    乌天凝望着聂原的背影,直至他钻进出租车,扬长而去。
    看来聂原确实答应了黄校长。
    今天是8月29号,虽然离立秋还早,但乌天觉得,这个火热的夏天要过去了。空气里似乎已经带上丝丝凉意。
    9月1号是全体教职工大会,也就是黄校长给出的最后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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