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时洛闻箫正在剥莲子,见他回来幽幽道:你就这么喜欢那姐弟俩?
    别瞎想。宁宵将方少爷的事情大致说与他听,他见我手上紫链,估计是误会了,所以特意装得谦和温柔,刚好与你给人的印象相反。
    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洛闻箫评价道,听了他后面那句话便道,谦和温柔,你喜欢这样的?
    宁宵摇了摇头:很难用这些词汇去定义一个人。
    确实,你就是又温柔又心狠。洛闻箫道。
    宁宵笑笑,并不反驳。
    他将手放在桌案上,支着下颌静静打量洛闻箫,忍不住道:你确实生得好看。加上修为,会招人喜欢不足为奇。
    所以呢?洛闻箫弯了弯眉眼。
    宁宵就道:朝薇公主的事情我听说了,襄城,应该说北境大部分地区现在都是浮月楼所辖,你若是与她两情
    够了。洛闻箫打断他,声音冷了下去,把我推给别人,你好离开是吗?
    宁宵愣怔了一下,摇头解释道:没有,我是在为你打算,有个人陪在你身边也好。
    他想,洛闻箫一定要万人之上,有人在身旁长伴,这样就不会像年幼时一样受人欺辱、无人照顾。
    朝薇公主...她眼里只有野心,婚姻不过一场利用。洛闻箫看着他,忽然收敛了面上冷厉,轻声问道,为何陪着我的,不能是你?
    宁宵双眼微睁,怔怔道:不一样,我与她们,不一样。
    洛闻箫静静看他,忽然明白了宁宵从现在才开始正视他的感情,于是启口的声音平静却又含了些微的嘶哑,你还把我当成孩子?你告诉我,哪一个孩子会对自己的养育者起念动心?
    我宁宵讶然张嘴,但就像是喉咙被捏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会对他抱有这样的感情?究竟是那里出了差错?
    洛闻箫看着他眼中的惊讶和苦恼,闭眼轻叹:如何,你还要把我推给谁?
    宁宵一时说不出话。
    洛闻箫就揭过这个话题,指了指瓷碗里刚剥的莲子问他:要吃吗?
    宁宵顺着台阶下,尝了一颗,入口才发现他没把莲芯剔去,苦得他直皱眉。
    洛闻箫递去一盏茶,口气缓和了些许:苦就吐出来。
    再苦也是你亲手剥的。宁宵就着茶咽下。
    洛闻箫很想说你若是对我无意,就不要在这些小事情上顾念我,但他不敢说,他知道宁宵的性子就是如此,温柔地为他人考虑。他怕他说了,宁宵连这一点点的关怀都要收回去,他太贪了。
    宁宵又吃了一颗莲子,发现这颗去了莲心,清甜爽脆。
    其他的都是没心的,洛闻箫看他一眼,又补了一句,就像你一样。
    宁宵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晚膳吃得也是沉默,宁宵时不时抬头就会发现洛闻箫在看他,然后他就会先行移开视线,然后洛闻箫就会更加沉默。
    甚至连突如其来的夜雨都是沉默的。
    下雨了,宁宵出声道,那今晚的花灯祭
    门外侍者敲门,得了允许后进门通传说花灯祭改为花灯夜宴,城主府为朝薇公主亲临而设宴。
    侍者下去后,洛闻箫问他:去否?
    宁宵犹豫了片刻后道:你先去,我稍后就到。
    洛闻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好。
    他离去后,宁宵吩咐侍者隔个一时半刻再去说自己有事不能赴宴,然后就在屋内闲坐敲棋,无人对弈他就自己和自己下着玩。
    终归是无聊了些许,无聊的时候时间过得极慢,宁宵第二次问侍者:半个时辰过了吗?
    侍者回道这才过了一刻钟。
    宁宵实在无聊,便戴了幕篱撑起伞,一个人出了城主府到街上走走。
    这场夜雨扫了很多人放花灯的兴致,河湖上的花灯被雨打湿,还未漂远就沉了下去。
    一个小女孩见状攥着衣角泫然欲泣,她的父母就让她又放了一盏,然后带她划了一叶小舟,撑伞护着那盏莲灯漂远。
    河岸上的许多孩子都羡慕地看着,可惜岸边没有那么多的木舟竹筏。
    宁宵手指微动,悄悄用水灵力改变河上的雨水轨迹,让那些莲灯在夜雨里漂远。
    他不禁想起很多年前和洛闻箫放海灯的场景,那时候洛闻箫还年幼,宁宵总担心一个浪潮拍过来就能把身形单薄的少年带走。
    每一次他们的河灯都放不远,因为洛闻箫会把它们带回去。宁宵问过为什么,他说你亲手做了那么久的花灯,为什么要让它们离开呢?。
    你亲手带大的孩子,为什么要让他离开呢?
    宁宵想起了那时洛闻箫的另外一句话:也许它们也不想离你而去。
    而方才洛闻箫问:为何陪着我的,不能是你?
    夜雨忽急,将他的衣袖和幕篱一起吹乱,宁宵又想起了洛闻箫几乎是低吼而出的那句:你告诉我,哪一个孩子会对自己的养育者起念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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