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想问她有关那群人的事吧,她依稀听到傅谨言说报警,不管她知道多少,还是要问问的。
    她点点头。
    傅谨言看着她一身睡衣装束,用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凌桃身上,还替她贴上了一张退热贴。
    凌桃看自己身上的睡衣,一身汗臭味,坐在这里都怕沾污人家的床。
    是说她到底为甚么要睡在傅谨言的床上?不应该是有很多客房吗?
    到处都是傅谨言好闻的味道,她很难静下心来。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傅谨言领着两位警察进了他的房间。
    两位警察举起了自己的证件,为首的一位问:「凌小姐,请问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啊、嗯!谢谢。」
    「那就好,我是东区警局的主任,我姓陈。」为首的警察笑了笑:「关于意图谋害你的五位男子,已经准备被控『伤人罪』,一时之间也没办法从警局出去,请你放心。」
    「伤人罪?」凌桃不知道傅谨言是怎样把她带出来的,以为最多就是滋扰之类的罪名。
    「没错。」陈主任的眼神瞄向傅谨言,说起来,傅谨言有没有受伤?
    她也是的,怎样现在才想起这件事?
    「这里是他们五人的相片,请你仔细描述当时的情况。」陈主任身后的警察把一叠相片递给她。
    「当时因为我生病了,睡到一半听到有人在拍门……」她把相片一一展开,指着其中一个体型最大的男人:「拍门的人,是他。」
    果然当时是故意的,为了确认她的身份、还有为了看看她家中有没有其他人,那时候这个男人的不怀好意,也不是她的错觉。
    如果当时傅谨言不在的话……
    「他问我——」凌桃把自己经歷过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陈主任,一边在观察另外四人的相片。
    据说主犯的是中间这个男人,的确,他看起来也是最阴险最聪明的一位。
    只不过,她总觉得她曾经在那里见过这些人呢?
    是错觉吗?
    不过她很确定她是没有在现实世界中遇到这样的人,所以……是在游戏中?
    难不成!
    凌桃驀然抬起头,正好与傅谨言的视线交匯:「怎么了?」
    两位一直在记录的警员也瞬间抬起头:「?」
    可是她现在又不是很肯定,这样说出来对吗?
    「……她刚刚病好,有甚么情况我们会通知你们的。」在凌桃的眼神出现了一丝迷茫,傅谨言及时挡在她面前,而凌桃坐在床上,刚好看到他手臀上一道长长的淤伤。
    「那我们先离开了,有甚么新讯息,请务必通知我们。」陈主任也不强求,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你受伤了吗?」凌桃把他的衬衫袖子扯上去,在手臂的正方有一块黑红的淤伤。
    「……小伤。」傅谨言顺从地把手臂展示给她看,这是当时他在凌桃门前挡了一下的伤。
    凌桃也猜到了,他一个人对五个男人,就算他如何厉害也会受点伤的。看样子已经涂了药膏,凌桃也稍稍放心下来了,就是还是有点鼻酸:「……没伤到骨吧?」
    「没有,他们不敢太过火。」傅谨言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顶:「你刚刚想到了甚么?」
    凌桃如梦初醒:「之前scenestealer不是被人袭击吗?还有绿植之前录下的影像,我怀疑跟他们是同一帮人。」
    她指住相片:「他们的样子……有点像。」
    没等傅谨言发表甚么,她又紧接着说:「goodday也有玩家被袭击过,当时恆春怀疑是嫣然一笑做的,他有一份详细的报告,可是我当时没细看,放在公寓里。」
    她兴奋得爬下床:「等我洗完澡就上游戏!我的头盔还在吧?」
    傅谨言倒也没想到他随口一提,凌桃就这样兴奋。
    「……我的衣服在傅小姐房间。」凌桃脚步一顿,小心翼翼地回头道。
    傅谨言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他拉着凌桃的手走到他房间里的浴室:「洗吧。」
    洗涤台旁边整整齐齐叠着衣服……居然还有内衣!
    凌桃瞪大眼望向傅谨言,他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傅天音拿来的。」
    「反正你之后也会很常来的……而且你家现在也不安全,就先在这边住着吧。」
    反正还会再来?
    凌桃扬起了笑脸,毫不犹疑地把傅谨言推出去:「那我就借用了啦!」
    ……被推出去的傅谨言默默地替她设定好游戏头盔,因为之前的数据还在,所以只是连接电线就完事了。
    以后也会来!
    傅天音是原谅了她啦!
    凌桃高兴地脱光衣服,非常爽快地把自己从头到尾洗乾净。她好像昨天也没有洗澡,加上因为生病发热就更容易出汗……不得不说,连她都嫌弃自己了。
    嗯,还是傅谨言比较好闻……才不对!她在想甚么!
    不行不行不行,冷静!
    他只是前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是她朋友的哥哥,她跟傅谨言……也是朋友吧?
    嗯,在朋友家里借用浴室也很正常嘛。
    别乱想别乱想别乱想别乱想——
    她这样催眠自己,不过当她抱着脏衣服出来,看到他正拿着吹风机等着她的时候,她还是败下阵来了。
    鸣鸣鸣鸣,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她一边吹着头发一边想。
    傅谨言替她把衣服给了兰姨后,自故自接过了吹风机,想要替她吹头发。
    「我自己可以的!」凌桃一惊,紧紧握着吹风机,但还是不敌他的的力气。
    他轻笑:「你都快睡着了,处理完游戏的事之后还是好好休息吧。」
    凌桃背对着他,耳朵被他的手指轻柔扫过,她下意识一缩,手指缠在新换的床单上:「那、那我今晚睡在哪里?」
    「这里。」
    「不是,我是说……哪间房间?」
    傅谨言的手指抚上她的头发,声音被风声隔开了:「傅公馆有两间客房,一间一直给了秦湛,另一间现在是家庭医生在住,现在快十二时了,明天早上你没事他才走。」
    凌桃点了点头,心脏跳得飞快。傅谨言靠在她耳边说:「你先睡在这吧,我会睡沙发。」
    「不可以!我睡沙发就好,或者,我去傅小姐房间睡?」怎么可以让主人睡自己家中的沙发!
    「当然不可以,你还病着。也别打扰傅天音,她身体差。」他温声回。
    「……你对我真好。」凌桃低语,她只是一昧在傅谨言这里索取好处,自己又给不了他甚么,她一直就欠着他的人情债没办法还,心情有点不安。
    「……我以为你知道——」傅谨言好像听到了,他关掉了吹风机,手指把玩着她的发丝。她身上散发着跟他一样的味道,像是在他的心上挠痒:「我是在追求你。」
    凌桃心一跳,不可思议地望向他,脸都涨红了:「……你说甚么?」
    「我说,我是在追求你。」
    凌桃又是一怔,傅谨言在追求她?
    这个帅气多金、毫无缺点的傅谨言,在追求她这个甚么都是平平无奇、在人海中完全不注目的她?
    她下意识问出来了:「为甚么?」
    「……」傅谨言又再摸了摸她的头发:「答应我就告诉你。」
    「……我完全没有值得你喜欢的地方。」她在不久前才骗了傅谨言、在自己建立的公会被自己的伙伴背叛、在公司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甚至在她离开时,她的同事差点就拍手叫好了。
    她身上有值得别人喜欢的地方吗?
    凌桃不安地盯着地板,傅谨言忽然就在她面前跪下来了,两目相对,他说:「你很好。」
    「做着斟茶递水的工作,也好好地完成了设计的工作,很努力;傅天音大小姐脾气,不好服侍,但你对她很好,很善良;在游戏里的判断很准确,很帅气;陆桥说他很满意你,很努力也很有天份;不知道要去哪一边的线下聚会,因为两边都很喜欢,是重情重义;刚刚很快就想到线索了,很敏锐。」
    「怎么又哭了?」傅谨言抹走她脸颊上的泪珠,失笑道:「现在也很可爱。」
    「……」凌桃抿唇,她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人喜欢的一天,她、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人生很失败。
    明明每天都遇到同事,为甚么她就不像洗姍姍,可以跟同事打成一片呢?
    明明公会是她建的,为甚么她会被公会的人骗到呢?
    是她没有与人相处的才能吗?
    那她的才能是甚么?
    凌桃很快就止了泪水,她弯下腰,两手缠上傅谨言的颈项。
    「谢谢。」凌桃的声音闷闷的:「我很高兴。」
    傅谨言的身体有一刻的绷紧,很快就回抱凌桃:「嗯。」
    她只是一时的衝动,但并没有搞清楚自己对傅谨言的情愫名为甚么,所以很快就放开了手。
    如果这样不明不白的答应他,对他也不太尊重吧。
    「我、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所以……请给我一点时间。」凌桃还是第一次说这种话,脸上都火辣辣的。
    「……」傅谨言还以为自己成功收穫一个女朋友,一时之间有点失落。
    不过算了,都快要开窍了,也不远吧。
    「……好。」看着傅谨言有点失望的垂下头,凌桃脑子一热,居然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手指抚过他软软的发丝,凌桃像是打开了新世界。
    说起来傅谨言也很喜欢摸她的头,也是因为这样吗?
    现在这样……傅谨言有点可爱啊……
    「……很好玩?」傅谨言握着她的手,望向她的眼神有点曖昧:「你现在是邀请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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