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境内的一处连绵不绝山路上,两匹骏马沿着崎岖小道飞奔,马背上的两人神情严肃,他二人肩负重要使命,恨不得立刻飞回四川成都复命,他们正是高力和马飞。此次他俩奉赵督军的命令,携带大督军印赶回四川。
    马飞骑术娴熟,好不惬意的奔驰,感觉许久以来的压抑迎风而化,酣畅淋漓。高力身后的包袱内装有大印,他刚学会骑马没几天,况且在这样蜿蜒陡峭的山路上快马加鞭,简直和要命一样。只能小心地跟在马飞后面,不一会儿就拉下一段距离,高力心里琢磨着马飞这么着急去投胎,生怕耽误了好时辰。
    前几日赵督军命令原园众人整理行装启程回川后,一位不速之客不期而至。云南韩督军只身一人到访,与赵督军在房间里私谈了大半小时,高力在路过门口时,隐约听到什么“大督军印…”之类的话。
    两位督军从房间里出来后,赵督军拱拱手送别时,说笑道“韩兄独自前来,就不怕小弟我强留下你么?”说话间,他身边有两个卫兵相互眼神会意,右手悄悄向腰间的配枪伸去。
    韩督军环顾赵督军左右,轻蔑眼神显而易见,随即抱拳离开。
    折回房间里的赵督军命令大家即刻启程,不得有丝毫耽误。军令如山下,众人手忙脚乱间隙,少有人觉察到有两拨人身背包袱奉命乘着快马沿着不同方向出城。
    马飞和高力也在忙着收拾行装,无非就是把几件衣物放在被褥里卷起来。但两人身上有伤,行动不是很利索,只能相互搭把手,马飞正想取笑几句闲话,这时他看到赵督军的到来。
    赵督军只身一人进了屋,手中提着一个包袱,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东西。他望着这俩进入卫队不久的新人,心中不知是否给予信任,但眼下的形势迫切这两人去担负重任,正因他俩的微不足道才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他仿佛在面对深交多年的挚友,委婉道“韩督军刚才破天荒地愿意听从大督军的调遣,但前提是这个大督军印能够完好无损地送回到四川,否则。”
    赵督军止住下文,而是把手中的包袱托举在两人面前,接着说道:“你两人带着这块大印从小道赶回四川,我们走大路拖住他们。你们这一路上会遭遇各样的险境,一定要设法克服,因为你们身上担负的不仅是川军的荣誉,而是川滇黔桂粤联盟后实现的国家统一。只要你们能平安回到成都,不管你们提出天大的要求,我都会帮你们实现。”说完,注视着他俩,静静等待他俩的回话。
    高力心中热血激昂,他对于父母能够平安回家内心地由衷感谢,出于感恩,他爽快地应接下来。
    马飞犹豫了一会儿,赵督军他自己带回去不是更方便多了,为啥要他俩另外带着回去?这其中不是他所说的那么简单,马飞不想稀里糊涂地丢掉性命。但他身处江湖多年,经验老到,自然晓得若是自己推脱抗命,意味着自己的性命马上会丢掉。
    在这个军阀混战的年代,慈祥和蔼之辈无论如何也成为不了地方一霸。马飞相信赵督军绝对是心狠手辣的人物。
    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绝处逢生。
    既然横竖躲不过,马飞信誓旦旦地向赵督军保证会用性命去护送大督军印回到四川。
    赵督军很是满意,特别叮嘱小心为上,路上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看着他俩的离开,赵督军心里期盼着:“但愿此次能如我愿。只要能回到四川,立刻启用早已暗插在那四个老鬼身边的人,暗地里解决掉那四个督军,嫁祸给北洋政府,再凭借手中的大督军印,就能名正言顺地当上这个大督军,倾五省之师,与北洋政府涿鹿中原。”
    此时马飞和高力正带着大印奔波在这蜿蜒无边的山路上,先前赵督军派出的两拨人只是做为掩护。高力也搞不懂为什么赵督军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们。赵督军是大人物,大人物自然有大的考虑,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所能想到的,他们只需服从命令就行。
    这是一条翠绿色的山脉,与盆地环境不同,这里左边是垂直的崇山峻岭,右边是稍微平整的农地,老实本分的农民在这片土地上种植着一年赖以生活的庄稼。
    快马加鞭的马飞觉察到远处的一个半山腰上时不时有白光闪耀,一闪一闪,似乎有人故意戏弄他们,又像在传递某种信号。
    是谁在那里?
    马飞在疑惑中产生一丝警觉,勒紧缰绳,与高力停止不前。
    殊不知他们的前方正有一拨人藏身在周围树林里,为首的拿着望远镜注视着这一切。从这些人身穿的衣服来看,显然是滇军韩督军的手下。他们奉韩督军的命令,在昆明通往四川的各条道路上都埋伏了人手,只要有形迹可疑的人出现,一律抓获,如遇反抗或逃跑,格杀勿论。
    眼见马飞和高力马上就要进入他们的埋伏了,沾沾自喜的同时,料定他俩插翅也难逃。但突然间,发现这两个人停在那里,似乎要折回原路,难道发现前面埋伏着人了?为了不让即将到手的鸭子飞了,为首的人按捺不住了,命令手下冲出去,不论死活抓住他俩。
    就在马飞他们愣在那里,设想可能的情况时,听见一声喊叫,前方五十米处的丛林里涌出二三十名端着枪的士兵,这些人向他们冲了过来,有人还举枪朝马飞和高力射击。
    刹那间,原本寂静的山路很快枪林弹雨,枪声密集。马飞和高力急忙跳下马,撒腿向路西的浓密丛林地方逃去,身后有大批滇军士兵紧追不舍。
    “那些云南兵怎么就知道咱俩走这条道?”高力忙着躲避流弹,他不知韩督军已经命令所有士兵把守各条道路,不惜翻脸也要夺得大印。
    “我哪里知道,逃命要紧。”马飞气急败坏地回答。他明白这一路不会平安无事,但没料到刚出了昆明城没多远就遇上了。
    按道理,大伙都是友军啊。
    流弹不时呼啸而过,有好几次他俩差点中弹,也多亏了云南山区里的茂密丛林,粗大的树干不时替他们挡住子弹。在崎岖蜿蜒的丛林中奔波逃命,近处山壁垂掉着无数的蔓藤植物,高力瞅见其中一处蔓藤后有一片黑忽忽的东西,心知那是一个山洞,于是强拽着马飞俯身钻了进去,两人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瞅着近在咫尺的云南兵插身而过,这才躲过了一劫。
    两人猫腰在这个洞里,不敢弄出丁点的响声,更没胆量走到外面,生怕那些兵藏在某个地方。在这个不大的山洞里,高力时不时朝外面张望会儿,而马飞蜷缩在那里,闭目养神。大半天就这样过去了,直到外面有清脆鸟叫声传来后,尚在眯眼养神的马飞低声要高力探出身子去,看看那些人走了没有?高力白了他一眼,你胆儿大,自个儿出去瞧。马飞无奈地笑了笑,双手撩开蔓藤挺身大跨步走了出去。
    大山里空无一人,静得出奇,马飞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才喊出高力,辨明方向,继续赶路。
    刚才那阵枪声,所乘的两匹马早就没了踪影,马背上携带的口粮,盘缠和武器一并消失不见,只剩下高力背上那装有大印的包袱。马飞顺手摸了摸口袋,庆幸昨晚赢来的几枚铜板还在口袋里。只能徒步赶路了,显然两人已经被云南兵给盯上,前方肯定还会有什么的危险在等待他们,也不知道赵督军派出的那两拨是否遭遇了不测。
    “你说赵督军会不会也像咱们这样,让那些云南兵给拦住?”高力问道,这些天里,他越发觉得马飞阅世很深,而自己如同井底蛙一般。
    “既然他们敢这般拦着咱们,不顾两方多年的交情,那督军他们也不会很轻易出了这云南地界。”马飞折了一根木棍不断地敲打地面,提防着蛇虫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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