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鸦雀无声,在沉默了两秒钟后,老人平稳地开口道:“我是否可以询问一下,杰森少爷和达米安少爷是否对我准备的平安夜晚餐感到不满?”
    “…………”两个熊孩子这下谁也不敢说话了。
    “哦,我明白了。”阿福的语调依旧很平稳,但背后隐藏的深意却让熊孩子们后背一凉。
    “不,阿福,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杰森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迪克很不给面子地低声笑起来,却在阿福喊了一声“迪克少爷”之后立刻闭嘴。然而老管家也并没有放过不称职的家长,他在离开前补充道:“布鲁斯老爷。”
    “嗯,阿福?”男人的声音明显虚了大半。
    “没什么,老爷,只是我这把老骨头要去收拾餐厅,可能来不及为您制作丰盛的晚餐了。所以您就将就着吃点黄油面包,顺带一说,明天早上你还要去韦恩集团慰问员工,请注意今晚早些休息。”管家云淡风轻地说道,伊姆斯在心中默默点了个赞。
    等到阿福离开餐厅后,现场爆发出一片压抑已久的笑声。其中以杰森笑得最为豪放。倒是提姆和芭芭拉很体贴地安慰布鲁斯,反正阿福最后肯定是狠不下心饿自家老爷的。
    “笑够了没有?”布鲁斯有些恼怒道。
    “只要一想到蝙蝠也没饭吃,我自己是完全无所谓的。”杰森笃定道。
    “还不帮忙去收拾餐厅?”布鲁斯轻咳了一声。
    餐厅里有椅子拖动的响声,人们打扫的声音,还有轻声细语的说话声。当然,时不时还会穿插诸如“布鲁斯,别,你别动!”,“布鲁斯,你站过去,放着我来。”
    有一种人天生和家务犯冲,人称家务渣,所到之处犹如飓风过境,造成巨大破坏。
    孩子们陆续把垃圾收拾起来,有的还去厨房帮阿福准备晚餐,客厅里又恢复了宁静。这时候提姆的声音轻轻响起道:“布鲁斯,你刚才是故意的?”
    “嗯。”男人回应道,“不然呵斥他们两个乖乖坐下别打吗?我知道你和迪克做了什么,把杰森劝回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偶尔配合下阿福也不错。”
    阿福的青春不在,他最为怀念的就是布鲁斯老爷还是个孩子的时光。所以布鲁斯愿意在某些方面“任性”一点,让管家继续享受管教他的乐趣。
    “你有话要和我说。”布鲁斯突然说道。
    提姆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最近我觉得有些不对。我还是和过去一样,作为红罗宾在少正工作,但是我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比如说?”
    “你还记得上个星期小丑在大都会搞得那次爆炸?他想算计超人的那次。”
    “他没成功,我把他重新关进阿卡汉姆了。”
    “对,我知道,但这才是关键。我会梦到另一个局面,小丑成功了之后发生的事情。我梦到……算了,这不重要。”提姆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却颓败得更快。
    “你梦见小丑成功了,超人失去了路易斯和孩子,他杀了小丑成立了不义联盟。你梦见达米安杀了迪克,你梦见我失去一切,最后不得不召唤另一个世界的正义联盟协助,你梦见世界被毁,超人被关,而我被杀?”布鲁斯的语气平静得不像个活人。
    “怎么,为什么?!”提姆震惊不已。
    “你该想起来了,提姆,哪个是梦哪个又是真实。”布鲁斯叹气道:“看来即使在梦境中,你依旧把我定义为绝对的理智,并且让我唤醒你。”
    “提姆,我不是真的布鲁斯,我就是你自己的一部分。这里也不是现实,而是你梦境的第二层。”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韦恩庄园开始分崩离析,亲人的身影逐渐远去,丰盛美味的平安夜晚餐接着消失,门外的大雪却依旧在刮着,宛若低吼。
    伊姆斯和道姆没有了墙壁作为掩饰,直接暴露在提姆面前。他们认出了那是十五岁左右的潘尼沃斯,他那双眼眸和脸部轮廓并没有改变多少。
    他们同样认出了站在旁边,穿着西装的英俊男人是布鲁斯韦恩,也就是蝙蝠侠。
    在这一刻,盗梦团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的计划会落空,也明白了为什么第一层梦境会在三十年前的哥谭,而他们竟然会撞上蝙蝠侠和罗宾——
    因为提姆潘尼沃斯就是第三任罗宾,这就是他十七岁前什么资料都没有的原因。
    事已至此,道姆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放弃这次任务,立刻离开梦境,他们绝对不会是罗宾的对手。但道姆却迟疑了,因为每个人都有好奇心去窥探别人的内心。
    道姆自己有解不开的心结,他不敢去回顾自己的心灵深处。他能认出和自己一样的人,比如眼前的提姆潘尼沃斯,他是同类,他也不敢去面对最下一层的人。
    “你知道我们要动手,你想要知道最后一层的内容。”道姆了然道,拿出了深层药剂:“你想要这个,去面对你不敢回想的梦境。”
    提姆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伸出了手,冷静地进行谈判:“是的,我想去看看。已经太漫长了,我都快忘记了……他的样子。道姆是吗?我知道你们的任务失败后会有麻烦,所以就当这是个交易,带我去下面一层,再把我带出来。等到梦醒后,我将庇护你们。”
    “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为什么,你们有更好的选择吗?”提姆侧了侧头,又叹气道:“就算你们不相信提姆潘尼沃斯,你们应该相信红罗宾,他是蝙蝠侠一手教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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