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收拾好了,我吃完了就去。”许为溪咬了口菜,含糊着道。
    许裕德看着自个儿外孙,真有事假有事,他活了几十年了,不会连小孩子这点小心思都看不出来,许为溪从小就是这性格,被人打了说了的,就自个儿躲起来,好了就当没事人,怕给他们添麻烦。
    这么大了,这点子性格还是没变,可是有些事情是能自己解决的,有些事是不能自己解决的。长辈能帮衬的自然都会帮。
    “溪溪啊……”许裕德没忍住开口,要是真的和警察那边的事有关,他就是放下脸面,也要护着自个儿外孙的。
    “嗯?”许为溪又夹了菜,往许裕德碗里放,笑道,“外公你尝尝,这个鲈鱼可好吃了。”
    许裕德看着人的笑颜,又看了碗里的鱼肉:“外公就是想说,不要在外面呆太久,早点回来,不然都没人陪外公剪花枝了。”
    许为溪一愣,而后缓缓点了点头:“好。”
    路季商正在三楼的房间里带着耳麦看电影,而后就被一阵叮咚哐当声吵醒了,刚想说谁搁这搬家呢,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度假村,哪来的搬家。
    该不会有小偷来偷东西吧……?
    路季商摸了摸脑门,立刻在房间里搜找称手的东西,目光移到阳台上锁定了晾衣杆,拿着信息便顺着楼梯小心翼翼地移动,二楼三楼的灯都是关着的,只有一楼的大厅里开着护眼灯。
    路季商目光顺着缝隙瞥出去,只见着一个黑衣人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他壮了壮胆子,握紧了手里的晾衣杆,而那黑衣人也像是有所警觉的回过头来看他,正好和他对上了视线。
    “路警官?”
    “许老板?”
    路季商立刻反应过来,把手里的晾衣杆拿到身后:“我就是突然想起来外面衣服还没收,下来收衣服。”
    许为溪沉默着看人的动作,心想着你怕是准备把我叉出去差不多。
    “不过,许老板你怎么来了?”路季商看着管家还在往屋里塞行李箱,寻思着这真是搬家吧,带了这么多东西来。
    紧随其后的还有两个警察。
    路季商:“……”
    “潘叔,剩下的明天等人过来收拾就行了,时间也不早了,还麻烦你陪跑这一趟。”许为溪自己也是拎着两箱东西进来的,才歇了没一会儿,便站起身。
    管家顾虑地看了眼两个警察,他也是看着许为溪长大的,自然是懂德公的心思,有些话德公不好说的,就都交给他了。
    “溪少爷,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打电话给德公啊,别都自己扛着。您怕德公责怪,就打电话给我,我也会赶过来的。”
    “知道了,您让我阿公也别老操心这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事肯定会说的。”许为溪捏了捏眉心,比起说事,他现在更想休息。人从小到大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逃避长辈的唠叨。
    原本比较冷清的度假村,一时间也不那么冷清了,好在这个小庄,房间不少。
    许为溪看了半天,找到了自己要的那个箱子,而后朝两个警员摆了摆手:“您二位自便。”便往二楼去了。
    两位警员面面相觑,他两被分配到的任务就是在这个度假村,监视人的一举一动,直到换班的警员过来。
    看着许为溪直接拖着东西上楼了,甚至都没有问一两句,说不上来是这没有点自己是被监视对象的自觉,还是对于这样的监视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们……自便自便。”路季商看着已经上了楼的许为溪,心想连许老板都没说啥,自己一个来做客的也就不管了,朝两个警员点点头,拿着晾衣杆上楼去了。
    “行吧,自便吧。”其中一个警员一摊手,走出了房间,他们的车就停在门外,今晚在车里蹲守就行了。
    虽然只说是监视了行动,但许为溪估计自己的电话等通讯设备都在警方的管控之中,而度假村这里则是有另外配备的联络工具,以便不时之需。
    许为溪把东西放好后,拿起手机瘫倒在床,寻思着现在要不要给梁亭松发个信息,思索了几秒后,他放弃了这个念头,时间太晚了,而且梁亭松知道了必定要着急的。
    他那边已经够忙了,自己还是还是不要添乱了。
    这一时半会儿是睡不着了,许为溪索性打开了屋里的电脑,想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闻。
    登录上微博才发现,多了一封私信,来自一个海外账户。
    看了半天,许为溪才发觉这封私信是安琳娜发过来的,电话微信等联络方式被监视,微博就很难说了。
    安琳娜在这封私信里,对他的近况表示十分同情,虽然不知道人是从哪里得知自己被卷入案件的信息,但这种生活被人具悉的感觉,让许为溪没来由的有些不爽。
    同情之余,安琳娜在一起表明了自己想同梅氏以及许氏合作的想法,并表示她的承诺永远有效,只要许为溪愿意合作,可以随时来找。
    安琳娜在国外敲的算盘,许为溪搁临海都能听到,啪啪响。他把那封私信直接删除了,没有回复。
    现在他的情况确实被动,但还没有到完全没招的地步,纵然他没有办法找到章海雅等人,但他相信,章海雅夫妇迟早会来找他,以两人背后的势力来看,联络上他不是什么问题。
    他只需要在此守株待兔即可。
    千里之外的庆州——
    “嗯,为溪虽然有时候冒失,但绝不是会协助犯罪的人,这点您可以放心。”梁亭松站在办公室的窗前,又是一场大雨,最近的天气总是异常居多。
    电话那头的张呈表示理解,但还是得公事公办:“我们也是为了案件的侦查,你也知道,监视也是最好的保护。”
    人说的道理,梁亭松都明白,虽然早就料到许为溪跟自己说事情的时候,如常有所保留,但没想到人会直接把自己推上嫌疑的位置。
    “还有就是,我依然保持怀疑的一点,从同你们开完会,到我们内部展开抓捕计划会议再到抓捕,前后不足24小时,参与会议人员都是队长,绝对可信的。且并未对手下的警员有所透露,都是直接带着进行行动的。”张呈坐在办公室里,侧边是写满了时间表的白板。
    “章海雅夫妇为何会突然搬离酒吧……”
    梁亭松心中浮现出一个想法,张呈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已经意有所指,如果问题不是出在临海市公安,那么就出在庆州市公安,或者许为溪身上。
    但是庆州市公安这边参与会议的人员只有刑侦支队核心队员和付局。
    绝不可能泄露案件信息。
    那么,许为溪……
    “事情尚未有结果,身边的人毕竟都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呈队想必也能理解我的心情,如果问题出在庆州方面,我定会严查到底。”梁亭松说完后,便挂断了电话。
    他抬起手摁在玻璃床上,抹开面前的雾气,水珠缭乱之间闪出外面的霓虹灯景。
    他不怀疑许为溪,但一日不找出真相,不查明走漏风声的人,加注在许为溪身上的怀疑镣铐就越重。
    梁亭松有些后悔让许为溪离开自己,去临海了,当时就应该把人留下来,哪怕用手铐锁住都好。
    梁亭松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回桌边。
    ……还是想想,先从哪部分查比较好。
    第139章 心悸
    许为溪就这样在度假村待了两天,期间也和梁亭松打过电话,左不过是说自己现在的情况还好,让人不用担心。
    本来也没想着能瞒住人。
    来度假村的警员来回换了好几批,每次都是不一样的面孔,甚至还有打扮成了度假村的工作人员。要不是许为溪心血来潮请“工作人员”帮自己处理下钓鱼的器具,还真发现不了,那是警察。
    “还真是,把我当嫌疑人防着呢,连便服放松警惕这种方法都使出来了。”看着有些尴尬的警员,许为溪了然地接过钓鱼器具,选择自己弄。
    不能接触外面的情况,也不敢轻易给家里人打电话,时间在这个度假村里变得非常漫长。许为溪晒着太阳钓鱼,没个一会儿窝着椅子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然是黄昏。
    他发了一会儿怔,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选的变相的牢笼,自己受着呗。
    下午睡得太久,导致许为溪整个夜晚都是清醒的。夜猫子总是在夜里灵感迸发,许为溪开了电脑,登录了先前使用过的一些网站,以匿名人的身份,摸查章海雅夫妇相关的事。
    直到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陌生的号码,来自海外。
    犹豫了两秒后,许为溪接了电话,那头是冰冷的女生。
    “许老板,还要不要继续合作。”
    即便对方已经努力改了腔调,但许为溪还是能听出来是章海雅的声音。
    许为溪站起身,望了眼窗外,一直待在这里并不是办法,章海雅那边已经按耐不住了,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退一万步讲,就算短期内抓不住幕后的人,他还有很多机会,当前最重要的是,抓住章海雅夫妇,证明自身的清白。
    而后顿了顿,背靠着窗户道:“自然……”
    许为溪还想再说些什么,电话就已经挂掉了,他看了眼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看章海雅这边会有什么动作了,自己接到这通电话,想必不久后警方也会来找自己。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把许为溪从思索之中拉出来。许为溪一愣,这时候来敲门的只有可能是警方了,自己这挂完电话怕是连五分钟都没到,警方的行动力这么强的么?
    许为溪随便换了身休闲装束准备下楼,在开房间门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回到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个便签,给路季商留了言,方才下到一楼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两名高大个的警察,其中一人将自己的警官证拿出来,展示在许为溪面前。
    “许先生,接上级命令,您刚刚与犯罪嫌疑人有通话,目前已经追踪到犯罪嫌疑人ip所在地,需要您配合警方的抓捕行动。”
    这话说得官方客套,但许为溪还是琢磨出了一丝不对劲的感觉,他脚步下意识往里一退,手抓在门边上:“如果是需要我配合抓捕行动,应该由张呈队长来告诉我,为什么是由你们过来?”
    两名警员对视了一眼,另一人冷漠着回到:“时间紧急,市局那边已经开始行动,我们则负责带上您一起与小队汇合。”
    “既然如此,我楼上还有位技术警员,擅长信息侦查追踪,我去把他喊上一起。”许为溪冷静地回道。
    “临海市公安有属于自己的技术警员,许先生请不要耽误抓捕行动。”警员走上前,一把抓住许为溪的手腕,说着就要将一个手铐拷上去。
    “你们……”许为溪刚想开口喊楼上的路季商,只觉得耳后某处被人拍了一下,整个人仿若扎进了海水里一般,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一阵轰隆的雷声在庆州市的上方炸开,梁亭松被这声雷惊醒,才发觉自己靠着办公室的椅子就睡着了。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风卷着雨水不断地往室内涌,床边的那一块地已经变得潮湿了。
    明明开着窗,但梁亭松却觉着有些闷得透不过气,他揉了揉眉心,点开手机看了下现在的时间,凌晨四点了。
    按平时来说,再过一会儿就天亮了,只是今天下午,怕是一整天都是灰蒙蒙的。
    梁亭松站起身走到窗边,雨水飞卷落在他露出的小臂上,凉意使人的思绪稍微清醒了点。他伸手想要关上窗户,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关窗的时候,莫名心悸了一下。
    动作僵持在原地,梁亭松站在原地,沉默着看着不断卷进自己怀中的雨水,上一次,这么心悸是什么时候……?
    是在处理韩江雪那个案子的时候,是许为溪出事的那次。
    那这次呢?
    梁亭松直觉不好,快步走回桌边,拿起手机给许为溪拨了电话过去。果然无人接通。
    一遍。
    两遍。
    三遍……
    始终无人回应。
    梁亭松选择给路季商拨电话,而和许为溪一样,路季商那边也是无人接电话的状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梁亭松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而后给张呈拨去了电话,那边响过几声嘟之后接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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