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只有三天,但找船却花了六七天的功夫。难点在于李沛和司徒空无论走到哪,各位杀手都如影随形从天而降。
    走路的时候前方会冒出地陷,睡觉的时候枕内会刺出毒针,吃饭喝水更不用提了,甚至其中有两天李沛都没喝过一滴水。
    这下才知道江湖能人异士之多。有假装成村妇的老太太,假扮成残疾人的瘦汉,假扮成被人当街轻薄弱女子的恶女子,假扮成小孩的……看起来确实像小孩,但打起架才知道已经四十岁了。
    防不胜防,防无可防,李沛身边出现的所有人,下一秒都可能猛的攻来直取她项上头颅。饶是粗疏如她,也在日复一日的追堵中感到浓浓的疲惫。
    身体的疲劳还是其次,她又遇到了几个前来寻仇的,照例向他们诉说自己的冤屈,嘴皮子越说越顺,后来甚至到滚瓜烂熟的程度。但再没有人像小二一般对她有半分相信。反而一个两个歇斯底里的咒骂她、向她吐口水。
    大部分人更是连听都懒得听,五千两啊,哪怕是要求杀亲娘很多人也会考虑一番。
    幸而司徒空同她在一处,为她挡了不少攻击。但她还是踏入许多陷阱,身上新伤盖旧伤。
    但更平常的,是同样身在江湖,却并没有太强实力的普通人。在他们的口口相传之中,李沛早已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他们自知绝无可能在她手下幸存,干脆也不打这主意,只将李沛视为疫病一样,看到她就远远绕开,躲在角落窃窃私语。
    这日,司徒空来找她的时候,李沛正在拆手上的纱布,这是司徒空每天坚持为她包的。她的眼下一片青黑,人也瘦了不少。
    他们才经历又一场大战,纱布早被伤口的血浸透了,湿答答贴在李沛胳膊上。李沛见他来了直入主题:“以后就别包了,反正伤口还会崩开,包这玩意影响我活动。”
    司徒空少见的没有反驳:“……找到船了。”
    李沛抬头哦了一声,眼神中并没有什么惊喜之情。她的内心越来越悲观,只是不敢去细想。
    她自言自语道:“去了可能也没用”
    司徒空走过来,半跪到李沛面前,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他仰脸看向她:“其实……我在海外有个岛,岛上什么都有,没有人会找到我们。”
    李沛一愣,下意识把手抽了出来。所以呢?她就这么不管不顾逃跑?那她的亲人朋友怎么办……陆衣锦怎么办。更何况她没有错,她没有说谎。诬告的人过的潇洒快活,她却要灰溜溜的退场?
    她反问道:“明日登船?”
    司徒空眼神暗了暗,但李沛的反应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本来也没期待一提之下李沛就同意。
    可当李沛越来越孤立无援,无处可去。自己今天的话就会浮现在她的脑子里,抹也抹不掉。
    他顺势起身,划拉一把桌上浸满血的纱布:“明早我来叫你,这个帮你扔了。”
    从她的屋子出来,司徒空并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反而在李沛的门外驻足了好一会,纱布上淡淡的血腥味飘进鼻腔。
    他盯着纱布看了许久,不由自主的塞了一小段到嘴里,认真、细致的吸吮起来,脸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好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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