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月】现在怎么样了?
    【佘凤】小宛,你还在吗?
    【聂灵嫣】我去!
    崔小宛倒在地上,意识逐渐抽离,她本就受伤,此时更是抵抗不了针上的毒。
    模糊间,她看到东方昀蹲下身,声音忽近忽远:“抱歉了,崔将军,原打算与你好好商量,谁知情况有变,我也只能先将你带走,路上再向你赔罪。”
    东方昀这几日一直留在晸京,伺机生事。前几日病重,不过是服了药,太医都瞧不出来。
    江书则是陪着那个假质子一同上路,这些天假质子并未露面,吃食都是由江书端上车厢,也不需他出声,一直都隐藏得很好。
    若不是那人吃饼时被呛到,咳嗽了一声,也不会叫杨副将发现端倪。
    江书及时逃出来,夺了匹马赶回晸京向东方昀通风报信。
    东方昀将崔小宛捆了,扛到门口塞进马车,掀起帘子冲江书道:“去把里面两人灭口。”
    江书在马车旁踌躇,“那位妇人瞧着像是崔将军的心腹,崔晚若是知道,定不会归顺于殿下。就算瞒得了一时,难保她日后得知真相不会对殿下起杀心。”
    “你是担心崔晚对我起杀心,还是如今突然变得妇人之仁?”
    东方昀看了看昏迷的崔小宛,眸光渐冷,“崔晚骁勇善战,纬武经文,若不能为我所用,那么最好的下场不是死在大巍狱中,便是死在我手里。”
    帘子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整个车厢晦暗不明。
    江书看着他这副陌生的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后咬着牙垂着头,立在原地,不肯依着他的吩咐进去杀人,也没有上车的意思。
    东方昀往巷口看了看,面色稍缓,“也罢,等有人寻到这,估计也是几日后。江书,上来吧,先离开晸京。”
    江书的目光越过东方昀,看着他身后的崔小宛,默不作声坐上车驾,扬起马鞭往前抽去。
    马车很快便离开苦水巷,地上的车辙被簌簌落下的细雪逐渐掩埋。
    恭王府。
    聂灵嫣手拿簪子,抵在自己喉上,对面是黑玉和翠柳。
    “让不让我出去?”
    翠柳着急想上前,又担心郡主真伤了自己,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郡主,您还在禁足,没有王妃的允许,还是别出去了。再说,京中近日出了命案,凶手到现在还未找到,外头乱得很。这簪子就没必要拿着了,怪吓人的。”
    黑玉退到门口,打算先去禀报王妃。
    “站住。”
    出事的地点在旧宅,听崔小宛说那宅子是她原身的娘亲留下的,里头还有十几座牌位。
    在崔家翻案前,这事不好让更多人知道。
    黑玉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看着她,提醒了一句,“郡主,您那簪尾是圆的……”
    聂灵嫣一脸淡定,“废话,不然我真寻短见啊?”
    【温如月】灵嫣,你真要去?
    【佘凤】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小宛还没回应,估计真出事了,且不说你碰上东方昀能不能对付得了他,就是现在过去,人也已经走了。
    【聂灵嫣】所以我在逼黑玉跟我一起去,他有武艺傍身,能派上点用场。
    【温如月】凤凤身边的人不可信,我手底下除了两个丫鬟,就只有蓝无风能差遣得动,但他又是长公主的人。
    【温如月】我看现如今还不如找小郡王,小郡王是知道小宛身份的,他身边的青羽也是个练家子。
    【佘凤】找他也行,你出门若只是去见小郡王,他们估计就松口了。
    聂灵嫣将簪子挪开,转了转手腕,在黑玉和翠柳过来之前又抵上自己的脖子。
    “这样,我也不去别的地方,你带我去昭文馆,我去见见我阿弟,这总可以吧?”
    黑玉犹豫了一下,“郡主若有事找小郡王,属下可以代为转达。”
    “啧,一个大男人磨磨蹭蹭的,直接带我去就是。”
    聂灵嫣不由分说,将簪子扔到桌上,到屏风后的衣柜里翻出一身轻便的衣服。
    黑玉见状,也只好退出门口,“属下先去备马车。”
    只是去一趟昭文馆,应当不会出什么事。
    晸京城郊,一辆青灰色马车在荒道上疾驰,车轮硌到石块,整辆马车颠簸了一下。
    随着这下颠簸,崔小宛的头往椅子上一撞,眉头蹙起,不一会儿,缓缓睁开眼睛。
    简陋的木椅,晃动的木地板,若有似无的清雪气味,清晰的马蹄声。
    她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脚也是并在一起,捆了十几圈麻绳,此时整个人蜷缩着躺在座上,对面是正在闭目养神的东方昀。
    还好,她还以为自己嗝屁了。
    马车摇摇晃晃,应该已经是出了晸京城,走的路不太平坦,不像官道。
    崔小宛艰难地坐起身,压着的那侧手臂有些发麻,她应当已经躺了有一段时间。
    东方昀听到动静,睁了眼,垂眸看她,“醒了?”
    崔小宛翻了个白眼,“你自己有眼睛,不会看?”
    “南苍就喜欢玩阴的,还搞绑架。”
    东方昀朝崔小宛微微垂了首,面上却无半分愧色,“时间紧迫,只好出此下策,还望崔将军见谅。”
    “有屁快放,别在那拐弯抹角的,我看你能把我绑来,也是得意得很。”
    崔小宛寒着脸,斜睨着他。
    东方昀搓了搓手,从旁边取了一个汤婆子捧着,“本王此举,也是在救你,崔将军,或者说……崔姑娘。”
    “我找人问过了,大巍从未出过女将,也有律法言明,女子进军营便是死罪。”
    崔小宛眸光淡淡,“那又如何?”
    对方知道她是女扮男装,这事在看到碎布料时她就已经猜到了。而她这死罪也好说,等崔家翻案,她再主动向狗皇帝请罪,两相抵消,也算不得危机。
    “堂堂南苍三皇子,抓了这点小把柄,就想要挟我?”
    东方昀摇摇头,“不是要挟,是相请,以崔将军的才能,不应受此限制。”
    崔小宛眉梢微扬,“那你们邀请的方式还挺特别,我看这是准备把我捆回去当阶下囚。”
    “我们南苍,不留战俘。崔姑娘要么是当我南苍的将军,要么……”
    东方昀没说下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话里是什么意思,不用点破,对方也知道。
    “哦,你们南苍也没出过女将吧?”
    崔小宛往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暗暗施力想挣脱绳索,却发现四肢无力,使不上劲。
    “你可以嫁与本王为妃,随本王出征,待我登上皇位,天下规矩皆由我定,你便是南苍第一位女将。”
    东方昀看着崔小宛,眸中没有半分情愫,于他而言,这是一桩交易,一桩共赢的交易。
    “那我还真该谢谢你啊。”
    崔小宛怒极反笑,眸中笑意逐渐化作厉色。
    若不是她现在手脚被缚,余毒未清,高低得给他揍上几拳,再拿个什么毒箭把他捅了,也算是报了之前的仇。
    还有外边在驾车那个江书,亏她还救了他两次,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东方昀听着这话挺客气,一瞧她脸色却像在骂人,他有些摸不透眼前这人的心思,正欲开口再许点好处。
    崔小宛却突然跟没事人似的,往后一瘫,朝小帘缝隙看去。
    “我们这是到哪了?”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不保证时间,大约是在0点之后。
    第94章
    寒风呼号, 灌了几片细雪进来,小帘卷了一角贴在侧壁上。
    青灰色的布料,与崔小宛先前在苦水巷那看到的马车一样。
    东方昀坐直身子, 将汤婆子放在一边,扭头往外望了望。
    “我们绕了点远路, 这不是去湛州的官道。”
    【崔晚】青灰色马车, 没去湛州, 也不走官道。
    【崔晚】这条路颠死我了,坑坑洼洼的,第一次坐马车还能晕车。
    【温如月】我觉得你是因为中毒才这么难受。
    【佘凤】晸京南边相邻也就三座城,若要去南苍, 路线最短的是湛州。
    【佘凤】排除这项, 那就剩鸣城和风州了。风州与晸京之间多为平坦的大道,鸣城才有那些坑洼不平的山路。
    【聂灵嫣】懂了, 鸣城!
    四匹高枣红马出了晸京城门, 一路往南边鸣城的方向去。
    马背上是聂灵嫣和聂容昭,还有青羽和黑玉, 他们方才先去了一趟苦水巷, 将张玉喜松了绑, 还发现了一些线索。
    原本聂容昭是不同意聂灵嫣跟着去的, 但她声称自己能感应到崔将军的去处, 他也就将信将疑把人带上了。
    由不得他不信, 毕竟聂灵嫣远在王府,便能知晓崔小宛遭暗算一事,还将他们领到了出事的地点。与张玉喜所说的时间一对, 竟是崔小宛刚着道, 聂灵嫣就嚷着要出门了。
    “鸣城的路不好走, 阿姊确定是鸣城?”
    聂容昭听了消息,匆匆披了件外袍便从昭文馆出来了,此刻握着缰绳的手在寒风下已冻得青紫。
    “那东方昀拿了崔将军的令牌过了城门,肯定也已经想到不久后便会有人追查此事。湛州他们是不会去了,风州官道比较多,容易被人发现,那不就鸣城最符合条件嘛。”
    聂灵嫣拽紧缰绳,夹紧马肚,压低了上半身,手心出了薄薄一层汗。
    刚开始看到青羽和黑玉牵来四匹马,她内心是拒绝的,但这几人没一个有要带带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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